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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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并不搭理已经呆若木鸡的甄琏,只朝甄桓问道:
“江春笙杀人,令侄也牵涉其中。
看来,除了盐税之外,这件刑事案,你两家也很难撕捋干净了。”
甄桓面如土色,指着甄琏:
“畜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甄琏早已在半路就尿了裤子,被发儿逼着不得不一直抱着那个死去的女孩,脸上早已没了人色,说话的声音又哑又抖:
“不是我……上吊……她上吊……”
听闻自己派去的人都落在了贾琏手里,一身儒雅稳重的江春笙身子一歪,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
离他最近的胡柄并不搀扶,只赶忙躲开,仿佛是唯恐沾了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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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朝利儿做个手势,利儿给墨香解开了口中的麻核桃。
墨香顿时嚎啕哭喊起来:
“江春笙,你这不得好死的畜生!我给你卖命……我昧着良心替你杀人,你杀我全家!你不得好死!你全家不得好死!你全家十八代不得好死!你这挨千刀的畜生……”
贾琏踱到江春笙面前:
“人命,你得赔。
银子,你也得赔。”
他冷厉的目光朝一众盐商扫去:
“你们,都得赔。”
盐商们瑟瑟,但还是有人小声道:
“让江家赔,我们没钱。”
“我们没杀人,我们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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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请这些盐商都喝杯茶,他们就明白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是阿禾。
第百九十七章 坑死你坑死你
此时阿禾的穿着,和晴雯、茱萸一般无二。
但同样的粉白绫子夹棉紧身袄,银红梅纹闪缎子比甲,白绫细褶裙,腰间束着白绉绸汗巾儿,穿在她高挑的身上,竟生生把娇俏艳丽穿成了冷艳绝尘。
清若白梅绽雪,冷如秋蕙披霜,两颊淡淡,桃映澄塘,双目熠熠,月射寒江。
能把红色穿出“冷”的感觉,也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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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手中拎着一只乌银錾刻松竹梅六棱提梁壶,向贾琏一点头:
“他们这些盐商,平素赚得盆满钵满,靠的是巴结贪官拿到盐引,靠的是压榨煎盐熬盐的盐丁和运盐送盐的盐家。
全天下几十万的盐户百姓,无时无刻不忍受着六苦三弊,恨不得有朝一日,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二爷如今要他们补缴银子出来赈灾,他们推三阻四说没钱,那就请他们先喝杯茶,好好想个明白。”
说着,径直走到江春笙跟前,拿起他面前的茶杯,倒上小半杯茶,递在江春笙眼前:
“东海盐君,请用茶。”
本就已经跌坐在地上、失神等死的江春笙,闻言仿佛是中了邪,接过茶杯一口就灌了下去,死死攥着茶碗,仿佛攥着一条命。
他旁边就是胡柄,阿禾也给他倒上小半杯茶,递过去:
“胡中盐君,请。”
她说话的声音始终不大,但始终都带着清冷的冰雪味道,叫人完全不可拒绝。
方才还可置身事外的胡柄,瞬间如临大敌,却又分毫不敢反抗,就像被猫盯住的老鼠。他木木然接过茶,也是一口就灌下去。
阿禾淡淡问道:
“咸么?”
胡柄瞪着惊恐的眼睛,声音发颤:
“咸得正好。”
阿禾又将小半杯茶递给再下一个的黄太均:
“西羌盐君,请。”
鲍道志。
“梁益盐君,请。”
汪芾。
“西海盐君,请。”
程义谋。
“北海盐君,请。”
路通。
“河东盐君,请。”
沈初。
“南海盐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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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有八大盐商,江湖只有一个盐帮。
全国有十一个盐场:两淮盐、长芦盐、奉天盐、山东盐、浙江盐、福建盐、广东盐、云南盐、四川盐、河东盐、陕甘盐,盐帮就有对应的十一个盐帮掌堂。
扬州坐镇两淮,盐帮除了最大的两淮掌堂在此坐镇之外,盐帮的总堂也在扬州。
给八大盐商分别起了个“某某盐君”诨号的,就是盐帮的老帮主,辛老枭。
此时,给八大盐商递去盐帮特有的“煎熬茶”的,正是盐帮老帮主辛老枭的独生女儿,辛双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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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盐商明白了个中利害,其余人等还不明白,便有人悄悄问:
“琏二爷家的丫鬟好大排场啊,这是要做什么?”
“怪了,怎么一个丫鬟也敢给八位大老爷起外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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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走到贾琏身边,放下茶壶,又转朝那八大盐商道:
“琏二爷的事情,你们最好乖乖应下。
哪一个跟琏二爷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就是跟我们盐帮过不去。
这当中的得失,你们心里可要掂量好。”
盐帮???
这下子那三十家中型盐商也瞬间都软了手脚,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八位带头大哥都带头瘪了。
得罪盐帮的人,以后少不了许多麻烦,大盐商怕的是得不到好品质的盐,中小盐商,就要怕会不会被半路抢光了盐。
他们还在愣怔,阿禾又向贾琏道:
“琏二爷,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让大家都明白明白呢?”
贾琏心中不解,又不好询问。
却见阿禾轻轻掀开贾琏身上的鹤氅,露出他腰上的九龙玉佩。
阿禾冷冷向众人道:
“有没有有点见识的?
这玉佩是漕帮老祖当年从前朝逃难皇帝身上抢来的,后来送给了救命恩人。
有这个玉佩在手的人,就是整个漕帮的恩人,漕帮帮主也得惟命是从。”
贾琏一点就透,昂然点头道:
“我想切断你们运盐的漕船,也易如反掌。
到时候,你们水路没有漕帮,旱路没有盐帮,你们那点子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又有个说法,叫‘没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断送了你们这‘八大盐商’,我就可以重新再养出个‘十八大盐商’来,照样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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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漕帮也在琏二爷手下?盐帮也帮着琏二爷?”
“哎哟你没看出来啊,他是皇上派来的!”
“不止啊不止,他们贾家是太上皇最信任的‘四王八公’之首,这琏二爷肯定是太上皇派来的人。”
“我的祖宗啊,这不会是太上皇和皇上商量好的吧?逼着咱们盐商往外掏银子啊。”
“你还看不出来啊?这琏二爷身上是带着太上皇和皇上的密旨,带着盐帮的少帮主,挂着漕帮的救命信物,这一趟是势在必得,咱们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的。”
贾琏看时机正好,便朝兴儿吩咐:
“拿笔墨,让大家各自写下数目来。”
兴儿早就预备好了,立刻答应一声,笑嘻嘻抱着一卷宣纸出来,一头铺纸,一头就磨墨,利落无比。
贾琏一瞥江春笙。
江春笙只得强打着精神爬起来,哆哆嗦嗦走到铺着那卷宣纸的桌前,哆哆嗦嗦拿起笔来,哆哆嗦嗦写上了“江春笙补缴盐引税银一百万两”的字样,之后,抽了筋似的瘫在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