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行三国 第17节
“行,我也是这个意思”,高定点头同意,两人分配好攻城的兵力部署后,就分头各自回营指挥进攻。
激烈的攻城战拉开序幕,雍闿看着一批批如浪潮般撞向堂狼城墙的士兵,又如退潮般稀拉拉无功而返,他擎刀立在阵后怒喝:“擅退者死,给我再攻!”
一名亲兵抱住雍闿的腿苦苦哀求:“太守,不能再打了,兄弟折损太大了,再打就都打光了”。
雍闿死死盯着城头不答话,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了,周围的亲兵们一齐伏在地上哭道:“要是咱们的兄弟折光了,高定那厮还不得吞并我们呀”。
雍闿闻言身躯一震,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孟获被杀时的画面,他咬咬牙,仰天闭目叹息道:“鸣金罢”。
另一边,高定正亲自带兵攻城,蛮兵不擅制作攻城器械,只能用些简单的竹梯蚁附攀城,高定刚爬到一半,抬头就看见城上一块巨石朝着自己当头抛下。
高定眼疾身快,奋力往后一跃,重重摔落在地,梯上的其他几名蛮兵却被砸翻压在石下,一时未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鄂焕冒着箭矢扶起高定:“大王,雍闿那边已经退兵了”。
“什么!”高定大怒,“不是说好昼夜全力攻城吗,老子折了这么多人,他倒先撤了”。
高定心中愤怒,当即也收兵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寨,连派人知会雍闿一声也没有。
当夜,叛军营中到处都是伤兵的哀嚎,搅得全军人人心中皆有凄凄之意。
高定巡完夜回到帐中,才刚刚躺下歇息,就听得营外一片喊杀声,鄂焕冲进帐内大喊:“汉军夜袭!”
高定翻身而起,领着帐前亲兵就冲了出去,营中此时到处都是胡乱窜的士兵,高定连杀几人才稳住部队,并开始组织反击。
柳隐看着叛军营中乱窜的士兵越来越少,大多数人已经渐渐聚拢,他冷笑一声下令:“撤!”
汉军来去匆匆,深夜之中,高定不敢追出去,没好气问到:“伤亡如何?”
鄂焕恨恨说:“只折了一百多人,不过被汉军烧了不少器械辎重”。
高定攥紧刀柄咬牙切齿,好半天后才又问到:“雍闿那边如何?”
鄂焕“呸”了一口,忿忿不平道:“他们那边没有遇袭,汉军只打了我们”。
说话间,有蛮兵来报,说雍闿请高定过营议事,高定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没好气道:“就说老子正在恢复营防,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41章 内患丛生
第二天,叛军继续攻城,高定这次没再全力施为,草草意思了一下,就让部队退下来休息。
另一边,一直盯着高定的雍闿很快就知道了高定没有全力攻城的事,他几次想要赌气直接收兵回营,但一想到当前的不利形势,终于还是按捺住愤怒,叫来一个亲兵吩咐:“你去告诉高大王,今天攻城到此为止,收拾好队伍后,请他来我这边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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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刚走出两步,又被雍闿叫住补了一句:“说话客气点,就算高大王出言不逊也不许还嘴,去吧”。
人心散了,再攻无益,眼下只能和高定这个蠢货好好谈谈,讲清利害,不然两人不能齐心协力的话,就得都死在汉军手里。
高定无聊地坐在后阵,远远看着手下的蛮兵们看似热闹的在射程外和城头的汉军对射,这时鄂焕带着雍闿的亲兵上来禀报:“雍闿那厮说今天不打了”。
“不打了?”鄂焕有点意外,不是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破堂狼绝不收兵吗。
雍闿派来的亲兵恭恭敬敬说到:“回高大王话,我家太守说今日先不打了,等整顿好兵马再组织攻城,还说请大王安顿好兵马后过营一叙”。
鄂焕在旁插嘴埋怨道:“娘的,要整军就早点说,偏偏等打到一半才说,兄弟们这下不都白死了吗?”
亲兵心中暗骂,你这种隔得老远的攻城法会死个屁的人呀,但他得了雍闿叮嘱,嘴上还是客气道:“是我家太守思虑不周,还请高大王以大局为重”。
雍闿亲兵离开后,鄂焕悻悻说:“大王,这家伙今天说话倒还算客气,不像平日那般顶撞”。
“你也觉得?”高定揪着胡须思索着,事出反常必有妖,雍闿这家伙不会真的和汉军有勾结吧。
回到自己寨中,高定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稳妥些好,雍闿那边没到翻脸的时候,但自己不能不留一手防备,他叫来鄂焕吩咐:“我去雍闿营中后,你要守好营寨,严禁内外出入,留意雍闿那边有没有异动,明白吗?”
鄂焕拍拍胸膛,大包大揽道:“放心,如果他们敢玩阴的,我就带兵杀过去,斩下雍闿那厮的狗头”。
高定交待后,就启程往雍闿营中而去。
雍闿此时也正在营中听着手下的报告:“报太守,高定营中有些不对,各部人马往来调动频繁,望楼上也有人持弩警戒,还往我们这边放出了游哨”。
“不用大惊小怪,高大王小心些也是常事”,雍闿用力攥了攥拳头随后又放开,自己虽无害人之心,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有备无患好些,“吩咐下去,做好警戒准备,甲不准卸身,兵不准离手”。
高定慢慢走进雍闿的营寨,沿途只见一个个传令兵不时穿梭于军帐间,这些传令兵每到一处,士兵们很快就开始集结披甲,弩手和持有长兵器的士兵也在寨栅后列队把守。
高定越走心中越不安,眼瞅着已经到了雍闿的大帐门口,他心中的不安到达了顶点,只觉得这一步一旦迈进去,自家性命就操之人手了。
高定突然猛地转身,对身边的亲兵说:“走,回去!”
迎客的雍闿亲兵奇怪道:“高大王去哪儿?”
高定头也不回,加快脚步道:“我身子有点不适,还是请雍太守来我那边议事吧”。
人都到门口了,干嘛不进去?雍闿亲兵连忙上前拦住劝道:“我家太守就在帐中等候,高大王还是当面跟我家太守说一声吧”。
高定不答话,脚下步伐愈快,几乎已经成了小跑的节奏,雍闿寨中的士兵都知道高定是越雟夷王,是与雍闿平起平坐的盟友,所以竟无一人上前阻拦,任由高定扬长而去。
“到门口又跑了?”雍闿听得莫名其妙,半晌后一拍大腿,“糟了,肯定是营中的警戒调动引起高定多心猜疑了”。
雍闿立刻挑了个机灵的亲兵,叫他再去请高定,务必解释清楚方才的调动都是正常的安排,为的是防备万一而已,他同时还下令撤去警戒的命令,各部全都回帐休息。
鄂焕看着高定大汗淋漓的趴在案上喘粗气,吃惊道:“怎的?雍闿那厮当真有异心?”
高定好不容易调匀气息,坐下沉思良久,他其实不相信雍闿会害他,至少现在不会,刚才逃回来只不过是久在南中的人的一种本能反应。
可形势对叛军实在太不利了,现在大军缺粮,人心涣散,进不能攻破堂狼收复朱提,退不能制服孟琰劫掠滇池,看来自己当初造反的决定真的是错了,本以为趁着刘备大军损失殆尽就能割据南中,哪知道……唉!
干脆降了吧!投降的念头一生,就开始在高定的脑子里不停转来转去生根发芽。
高定之前也叛过也降过,这种事在南中不少见,只要自己手里有人马,汉人官府不仅不会怪罪,通常还会给个一官半职的,只不过这次情况比较棘手,自己被堵在朱提郡内了,不是在越雟老巢,汉军是有机会消灭自己的。
那就拿雍闿的脑袋当定钱吧!高定在杀盟友这事儿上没什么心理负担,他们之间的联盟本就是一笔生意而已,又没有什么共同的理念纲领,有利则来,利尽则去,如此而已。
就在这时士卒来报,说雍闿派人再请高定过去,还说之前的兵马调动都是误会,所有警戒都已经撤了。
来得正好,高定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用力拉着鄂焕决然下令:“你带本部兵马直扑雍闿大帐,我带主力随后接应,务必要斩了那厮人头,事成后我们就降了汉人回越雟去”。
鄂焕领命而去,高定又叫来亲兵:“你悄悄去堂狼叫门,告诉汉军的将领,我们愿意投降,雍闿的人头就是我们的诚意”。
高定想过了,只要杀了雍闿,他的部属群龙无首就只能依附自己,当然,就算吞并了雍闿的人马自己也赢不了,但汉军如果和自己硬拼到底的话,也会增大伤亡,投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
第42章 利益分配
赵骥见到高定亲兵的时候,城外已经响起了喊杀声,他温言抚慰了对方,让这个亲兵马上回去告诉高定自己接受投降,只要高定能献上雍闿的首级。
看着高定亲兵兴高采烈地回去报信,陈祗恭维道:“大人明见万里,叛军果然内讧了,如此则南中大局已定”。
原本的历史上,雍闿就是在诸葛亮南征大军的强大压力下,被高定的部下杀死于内讧中。
“先不忙说吉利话”,赵骥正色肃然说到,“阎宇留下守城,柳隐、句扶分头夹击,把叛军往泸水方向赶,别让他们流窜到山里去,省得以后清剿麻烦”。
柳隐闻言一愣:“夜间混战,恐会误击高定所部”。
赵骥一挥手:“别管那么多,无论是高定还是雍闿的部下都一样”。
柳隐、句扶面色一凛,躬身抱拳:“喏”,但脚下却迟迟不动,显然心中尚有犹疑。
阎宇跟随赵骥更早,关系也更熟稔,咳一声后问到:“哥哥,杀降会不会不太好?你之前不是严令不准杀降吗?”
“放下兵器的才是降人,凡是不弃兵器者,就是叛逆,这世上哪有拿着兵器投降的道理”,赵骥轻哧道,“呿,高定打的好主意,现在嘴上降了,等他回了越雟,保不齐什么时候再反嘞”。
柳隐、句扶弄明白了分寸后,立即领兵分头而去。
城外,鄂焕已经斩杀了雍闿,首级就挂在他的腰间,杀进雍军大营时,对方毫无防备,他几乎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就冲进了大帐。
雍闿对南中这种内讧的事熟悉得很,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即拔刀指挥帐前士兵拦截厮杀。
雍闿的帐前亲兵虽然也称得上精锐,但在鄂焕这尊大杀神面前竟无一合之敌,鄂焕并不与他们多纠缠,直奔雍闿而去,雍闿眼见拦不住,转身就往后帐跑,鄂焕大步赶上,将他一戟捅死,附身割下首级,就在帐中放起火来。
不多时,高定亲率主力杀到,雍闿麾下士卒失去统一指挥,部分死忠各自为战,大多数则乱窜奔逃,营中很快乱成一团。
高定正杀得得意,突然听见后军发喊,只见汉军兵分两路,驱赶着叛军士兵朝自己卷过来。
柳隐、句扶不急于追杀,指挥着士兵列阵如墙、步步推进,叛军溃兵除少数突围,其余人挤成一团,像羊群般被赶向泸水。
待到天亮,精疲力尽的叛军挤在湍急的泸水前无船可渡,绝望下纷纷丢掉兵器跪地求降。
高定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再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干脆叫鄂焕绑了自己去汉军阵前请降,鄂焕嚎喊到:“我愿保大王杀回越雟重整兵马”。
高定面无生气的说:“族里的青壮都在这里了,回去了又能怎样,搞不好就会被有仇的部落杀了,拎着脑袋去汉人那里换成几匹布”。
鄂焕伏地嚎哭,高定抚着他的背又说:“你绑了我,再拿着雍闿的首级去投降,这是有功,汉人肯定不会杀你的,还会授你官职,我现在已经没有威胁了,他们冲着你,投降说不定还能保条命”。
现在可以接受投降了,汉军停止进攻,将叛军士兵看押起来。
赵骥没杀高定,反而亲手为他解绑,还写了封替他表功的文书给李恢,派人把他送到朱提由李恢处置。
李恢这位俫降都督才是南中战区的最高将领,赵骥是不能擅自处理高定这样的降将的,这在政治上很忌讳的,邓艾灭蜀后的错误是不能犯的,不过想来李恢也不会自己做决定,多半是再送到成都去让诸葛亮拿主意。
至于鄂焕,赵骥老实不客气的把他的功劳全记在高定名下后,就收编进自己的队伍了,报功的文书上提都没提有这么个人存在。
鄂焕觉得赵骥不讲武德,己方明明已经请降了还搞背刺,所以坚决不肯投靠在赵骥帐下。
赵骥懒得理会他,直接叫高定去做思想工作,也不知道高定跟他说了什么,反正一番苦口婆心下,长着榆木脑袋的鄂焕就老老实实地扛着长戟在赵骥帐门前站岗了。
南中已经没有大股的叛军了,赵骥一面派人去滇池召回还躲在深山里的孟琰,一面准备返回朱提和李恢商量下一步的事宜。
首先要商量的就是如何向朝廷报功,这里面大有学问,赵骥不得不和手下的文武先统一一下意见。
陈祗虽然没有战功,但后勤运输、器械保障以及一应庶务都是由他负责,使赵骥可以集中精力于军事,他现在还是以幕僚的身份开展工作,没有朝廷任命的正式官职,赵骥打算为他争取中监军司马的职务,继续为自己效力。
阎宇已经是裨将军了,作为最早追随赵骥的老人,可以更进一步争取个杂号将军,想办法把他调离武陵,留在自己身边当副手。
至于柳隐、句扶和孟琰,虽然都已经统领千人,但前两人只是军侯,孟琰更是白身,为他们求个校尉应该是不难的。
众人对赵骥的安排都表示满意,至于最后能不能得偿所愿,就要看身为上司的赵骥如何为下属争取了。
赵骥独自返回朱提,李恢早在府衙安排好了庆功宴,一番觥筹交错后,李恢屏退左右问到:“赵监军打算如何处置俘虏?”
李恢是南中人,李家也是当地的豪族,他知道自己在当前的政局下已经很难更上一层楼了,补充人口和部曲无论对他个人和家族,都比一个中枢有名无实的空白官职显得更加重要。
赵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牂牁举例:“我在牂牁俘虏了孟获部蛮兵万人,除留给孟琰千人守卫滇池,其余的全部押送武陵交给荆南都督吴懿处置”。
“哦?”李恢有些不信,“你就一个没留?”
赵骥笑了:“不瞒都督,我是个穷人,没有爵位和食邑,在成都连宅子都没有,单靠一点俸禄实在养不起部曲”。
“不过……”赵骥故作调皮的眨眨眼续道,“吴都督是个体贴晚辈的人,另换了个方式补贴我”。
第43章 土法炼钢
李恢一听就明白了,赵骥已经和吴懿谈妥了利益分配,就看自己点不点头了,他装作好奇的问:“不知吴国舅是如何体贴人的,我也想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