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行三国 第70节
诸葛亮熟视赵骥,等着他的回答,只听赵骥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骥谢过丞相美意,但我不能纳曹氏女为妾,曹氏的送亲队伍之前在新安遭遇匪袭,曹氏目前下落不明,嗯……即便她能被找回来,末将也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进门了”。
就算是天子,也不能强迫我娶个被山贼那个过的女人吧,我才不会上这种当嘞,少拿孙权当初对付关羽那招来坑我,关羽都不会上的当,我赵骥能上吗。
要是曹瑛还活着并且在赵骥的控制下的话,那他应该不会拒绝得这么决绝,看来霍弋带回来的很可能真的是曹瑛的尸体,诸葛亮稍微宽了宽心,但他自然不会这么快就交底牌,而是又问:“那如果寻回了曹氏女的话,不舍打算如何安置她?”
赵骥清楚诸葛亮这句问话的潜台词:你小子别想拖时间等我离开了关中再玩花样,我现在就要你一句明话。
“如果寻回了曹氏女的话,我打算把他许配给我的属下,我的属下中有不少还未娶妻,想来也不至于辱没了她”。
“喔?”诸葛亮顿时来了兴趣,“不知不舍属意你哪名下属?”
第194章 指婚隐蕃
赵骥和诸葛亮足足谈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才离开。
自从把曹瑛尸体已经落入诸葛亮手中的消息告诉赵骥后,隐蕃就一直留意着赵骥的行踪,在得知赵骥主动上门去找诸葛亮后,隐蕃心中大喜,在他看来,这是双方准备摊牌的举动。
孰料赵骥竟然是一脸和气地走出来的,诸葛亮也破例亲自送他出门。
难道诸葛亮和赵骥都这样了也没谈崩?
就在隐蕃困惑不解之时,赵骥忽然派人召他谈话,结果刚见面,赵骥一番话就把隐蕃震得外焦内酥:“我打算把清河公主许配给你,你觉得如何?”
隐蕃哪里敢娶曹瑛,他“咕咚”应声跪下急道:“属下不敢,公主是明公的平妻,属下从未有过一丝半毫非分之想”。
“我知道,你当然没有这种想法”,赵骥面带轻笑,亲切地把隐蕃扶了起来安抚道,“别紧张,这不事情败露被丞相发现了嘛,你娶了公主也算为主分忧,有功无过”。
“可…可…可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
赵骥把头探近隐蕃,轻声笑道:“公主没死,但丞相已经知道此事了,如今之计唯有李代桃僵,联姻之计是隐君你献的,现在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当然是你来解决了?”
隐蕃闻言大汗直冒“属下…属下与公主怕是年岁不相当,还望明公能另选他人”。
“说得好像我跟公主年岁相当似的”,赵骥坏笑道,“娶了公主,你就是曹魏的驸马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这回算便宜你小子了”。
隐蕃急得心头直骂娘,你甩锅让我接盘,艹,曹叡知道了还不得杀我全家,他正想再措辞拒绝,却被赵骥止住断然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婚礼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人替你操办”。
隐蕃心乱如麻地走出镇东将军府,娘的,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与当初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了,不仅破坏蜀汉内部团结的目的没有达到,自己还得在未经曹叡同意的情况下强行被尚公主,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不行,我一定不能尚公主,一想到被扣在陈群老家的亲娘,隐蕃不得不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必须得另想一个办法才行。
……
驿馆中,霍弋正在向诸葛亮汇报寻找原夏侯楙部下的事,谁知诸葛亮摇摇头说:“绍先不用找了,清河公主现在赵骥掌控中”。
“咦!?”霍弋一惊,“难道第一批劫营的山贼是赵骥安排的?他为何要这么做?”
“赵不舍今日来找过我,他说他怀疑他身边有曹魏安插的细作,所以想假借联姻之事想把这人挖出来”。
“丞相相信他说的?”
诸葛亮摇摇头笑道:“不管真假,反正赵不舍他现在已经不会娶清河公主了,只要他不与曹叡结姻,我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有些话现阶段暂时不必说破”。
霍弋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丞相,我以为赵骥狼子野心,将来必然又是个王莽、董卓似的人物,丞相不可再纵容他肆意妄为,否则将来……”
霍弋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诸葛亮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唉,现今汉室倾颓,先帝数十年纠合四方之精锐,如赵云、阳群、马玉等,数年间已损三分之二也,赵骥有才,我最初也是惜其才而用之,没想到……”
诸葛亮面露惋惜之色:“在我之后,蒋公琰、费文伟等皆非能压制赵骥之人,我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等天子还都长安时,赵骥还不肯放弃军权的话,我自会为大汉除此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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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弋见诸葛亮心中已有主意,便不再多劝,他在诸葛亮身边侍奉多年,很清楚自己这位上司坚忍的性格,也非常了解诸葛亮对付政敌的手段,当年打击益州系的时候,彭漾被卖了还在替诸葛亮数钱,至死都以为诸葛亮是自己可以托以心腹的知己。
要论嚣张,廖立可比赵骥张狂得太多了,诸葛亮却从不制止廖立的言行,一直等到他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在刘备灵前拔剑杀人后,才名正言顺地把他废为庶人。
要论在蜀汉朝堂的地位,李严可是与诸葛亮并列的托孤之臣,最后还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据说李严现在还在梓潼盼望着诸葛亮能宽恕他,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为朝廷效力。
霍弋相信诸葛亮肯定有办法对付赵骥,他心中稍定,正打算告辞退下,却被诸葛亮叫住:“绍先,这几日你要加强我的护卫,可能会有刺客”。
“刺客?”
“对,这几日内,赵骥的幕僚谁来求见我,谁就是刺客”。
……
弘农郡,熊耳山的一处山洞里,曹瑛愤怒地把一块麦饼扔在地上:“这等粗鄙的食物如何是人吃的!”
赵直捡起麦饼,随手拍拍饼上的灰尘就塞进自己口中,理也不理满脸怒容的曹瑛。
曹瑛气得背身一屁股坐下,不去看这个惹自己厌的家伙,她这段时间被赵直教训得不轻,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得罪赵直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的。
当初本来是想借假冒山贼的魏军之手杀掉赵直,哪知道冲进帐来的竟是一个叫鄂焕的家伙,这个一脸凶相的粗汉当着曹瑛的面把帐中的侍女全给杀了,血腥地场面吓得曹瑛险些昏死过去。
杀了自己的侍女也就算了,赵直这个混蛋居然还毛手毛脚地脱自己的婚服,曹瑛惊声尖叫抗拒,赵直这个混蛋竟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双臭袜子塞进自己嘴里,熏得曹瑛差点再次昏倒。
曹瑛从出生以后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她怒骂道:“我一定会把你们的所作所为告知我夫君,定要重重惩治你们”。
赵直不屑道:“你死了那条心吧,镇东将军不会娶你的,本来你肯老老实实进门的话,将军也就当家里多养一个人了,偏偏你那皇帝侄儿打的主意是牺牲你来离间将军与丞相,哼,你以为这样将军还会让你进门吗”。
第195章 熊耳山中
赵直把曹叡、陈群打算先把曹瑛嫁给赵骥,再故意泄漏给诸葛亮知道的谋划通通告诉了曹瑛。
本来为了曹魏政权而和亲曹瑛也就认了,没想到自己那位皇帝亲侄子肚子里打的主意,居然是趁诸葛亮在关中的时候故意泄漏自己的婚事,他就不担心自己的亲姑姑会出事吗。
赵直火上浇油进一步挑拨道:“后来你也看到了吧,我把你带离营地后还来了两拨人,一拨是你们那边派来的,另一拨就是诸葛丞相派来的,嘿嘿,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的婚服给死掉的侍女换上了吧,如果不是我提前把你带走,你就真成一具尸体了”。
曹瑛顿时万念俱灰,霎那间忽然觉得天地虽大,自己却仿佛飞翔在四顾茫然的一片大海上的孤鸟一样,无枝可依,即便望眼欲穿也始终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曹瑛素来性格好强,但毕竟只是一个未经历过世间艰险的女子,在被残酷的现实击穿最后的心理防线后,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嘤嘤哭泣起来。
此后数日,曹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给什么吃什么,也不再闹腾了,只是时常会独自暗暗哭泣。
这天入夜后,曹瑛又望着月亮哭了起来,本已躺下的鄂焕被搅得睡不着觉,不耐怒喝道:“哭哭哭,哭个球啊,再哭信不信老子入了你”。
曹瑛看见鄂焕那张丑脸就害怕,她拼命想压抑住自己的悲伤,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不去抽泣。
鄂焕被曹瑛的哭声折腾得无名火气,起身揪住曹瑛的衣领就往僻静处拖:“哭得老子火大,正好拿你泄泄火”。
曹瑛拼命厮打,但粉拳落在鄂焕身上却与隔靴搔痒无异,鄂焕把她拖入一处草丛,将她身上衣物三下五除二撕得稀烂。
正要再行非礼之事时,忽听得一个声音喝道:“混账,还不赶紧住手”。
鄂焕愕然回首,只见赵直站在身后骂道:“跟了镇东将军这么久了,还是改不了你那蛮子本性吗,不记得军法了吗,起来,给我背军法是怎么说的”。
赵直主管情报,负责行动的鄂焕是他的直属下级,除了赵骥,鄂焕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他起身挠挠自己箩筐大的脑袋,讪讪背道:“说话要和气,买卖要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
“回去睡觉,明天把刚才背的抄十遍交给我”。
鄂焕像做错事被家长发现的小孩般快步离去,赵直瞥了几近半裸、衣不蔽体的曹瑛一眼没说什么,然后背转身脱下自己外衣扔过去:“以后再有人敢欺辱你,就跟我说”。
赵直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曹瑛拾起地上地衣服披在身上,只感觉衣服上尤带体温,大为缓解了寒夜所带来的冰冷,她望着赵直的背影,想起自己原本是要设计杀掉这个刚救了自己的人,心头一时间不禁百念千回。
第二天天亮后,曹瑛独自来到溪流边洗漱,正自对着水面顾影自怜时,却听见上游不远处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落雨声,她循声一看,只见鄂焕旁若无人地拉开裤子正在小解。
曹瑛顿觉恶心得想吐,这要放在以前,她早就破口大骂喊推出去给我杖毙了,但有了昨夜的遭遇,现在的她连看都不敢多看鄂焕一眼,慌忙起身掩面回走,却不防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的胸膛。
男人一把扶住将要跌倒的曹瑛,曹瑛仰面看去,对方竟是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赵直,她惊慌地挣脱赵直的双臂,红着脸逃开了,耳畔只听得赵直骂道:“你尿在水里别人还喝不喝了,再敢尿水里,我把你那鸟家伙事儿给割了你信不信”。
曹瑛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为何,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竟然开始隐隐松动。
……
长安城内,随着婚期渐近,隐蕃抠破脑袋也始终想不出拒婚的理由。
隐蕃自幼丧父,全靠着族里分的田地收点薄租,由寡母一个人拉扯着长大的,他母亲待他极为慈祥,哪怕再苦再累也要供他识字读书,隐蕃倒也争气,他天资聪颖,常于经典有独到的见解,加上为人也早熟沉稳,无论老母还是其他族人都对他抱有厚望。
可惜,残酷的现实很快就击破了隐蕃的雄心壮志,并非世家出身的他无论如何修身向学也始终得不到县里的举荐,只能干些帮别人代笔、抄书以及教导幼童识字的事情来度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司空陈群竟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隐蕃的大名,一番面谈后,陈群对隐蕃的表现非常满意,交给了他行间关中的任务,并许诺事成后会推荐他出仕为官。
尽管任务凶险万分,尽管陈群会把一手抚养他长大的老母作为人质扣下来,隐蕃依旧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他这个寒门子弟这辈子可能唯一的上升通道。
事情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在帮助向朗扳倒陈震后,隐蕃成功地接近赵骥献上了联姻借势之计,赵骥也不疑有他的采纳了,可与预定计划不一样的是,诸葛亮在得到自己故意泄漏的消息后不仅没有陈兵封关备战,竟然还只带了三百人就来关中巡视来了。
一顿操作下来,制造蜀汉内部分裂的目的没有达到,还搭了个清河公主进去,隐蕃知道如果不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被扣在颍川的老母和北海老家的族人很快就要见识到什么叫天子之怒了。
念及于此,隐蕃取出一柄匕首用力攥紧,这是他离家前母亲交给他路上防身用的。
不行,就算我自己去死,也要拼出个追封的爵位,也要光耀隐氏一族的门楣,也要给母亲留下一个安逸的晚年!
如果诸葛亮死在赵骥控制的长安城内,而且杀死诸葛亮的还是赵骥身边的参军的话,蜀汉即便想不内战都难,这样的话,大魏也许就能重新收复雍凉……而我隐蕃的名字也一定能呈现在天子的案头。
第196章 隐蕃伏诛
长安驿馆,霍弋面色凝重地进来禀告道:“丞相,镇东将军府参军隐蕃求见”。
诸葛亮眉角一挑,转身看向霍弋,霍弋目视诸葛亮用力点了点头,诸葛亮这才从容答复:“好,带他进来”。
不多时,隐蕃翩翩入内,恭恭敬敬地朝诸葛亮躬身行礼:“镇东将军参军,北海隐蕃,见过丞相”。
诸葛亮和蔼地抬抬手表示无需多礼:“本相在汉中也听人提到过隐君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知隐君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所谓听人提到过隐蕃的大名,自然是指扳倒陈震一事,隐蕃知道诸葛亮因为这件事肯定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感,为了取得单独谈话的机会,隐蕃必须想办法拿出点诸葛亮感兴趣的话题来。
“蕃已得镇东将军许婚,配尚清河公主,今日特来拜谢丞相”。
诸葛亮轻轻一笑:“即是镇东将军做主许婚,你来拜谢本相岂不是拜错了门吗?”
隐蕃拱手再拜一下:“若非丞相巡视关中,蕃何来如此好运,自然该要登门拜谢”。
“喔?”诸葛亮颇有兴致的样子转过身来看着隐蕃,“此话怎讲?”
隐蕃见诸葛亮来了兴趣,于是故意看看按剑侍立在旁的霍弋说:“事关机密,还请丞相屏退左右”。
“不用,霍绍先是我心腹之人,大汉忠良之后,你有话直说无妨”。
“额……蕃乃镇东将军幕僚,本不该说有的话,但蕃更是大汉臣子,所以又不得不说”。
诸葛亮面容从容并不答话,隐蕃等了半晌,见诸葛亮依旧沉默,他实在摸不准对方的心思,只好继续接着说下去:“镇东将军与曹魏密议,双方联姻,然后各自后撤兵马,好使曹魏可以专注于东南,而镇东将军则……则……则可以陈兵西南,封闭关中”。
隐蕃说完,俯身拜礼,等着诸葛亮的表态。
直到隐蕃的腰已经弯得发疼,才听见诸葛亮轻笑一声道:“镇东将军是大汉忠臣,若无实证,万不可随意检举”。
隐蕃趁机伸直腰杆,兴许是弯得太久了,他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眼前也阵阵发黑,但还是坚持说到:“我有证据,是镇东将军与曹魏的往来书信”。
“呈来我看”。
机会难得,隐蕃顾不得血行不畅、头晕目眩,踉跄地迈着步子朝诸葛亮走去,同时把手伸进衣袖去掏作为证据的书信。
“丞相请看,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