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行三国 第85节

　　另一方面，汉中军团一旦去了关中，赵骥凭他统内外军事的职权，肯定能慢慢把这支荆襄系控制下的最后武装力量慢慢拆分吞并，董卓当年就是靠着吞并何进的部曲才能架空皇权的。

　　蒋琬无奈，只得先找到马良统一荆襄系的内部意见。

　　自从被剥夺了蒋琬在益州的地方行政权后，荆襄系大臣们已经纷纷回头重新团结在马良身边，就连蒋琬自己也不得不低头甘当马良的副手角色。

　　马良很快就给出了应对的办法：“事关战事，关中必须去救”。

　　眼见蒋琬张嘴欲言，马良抬手止住道：“公琰的担忧我都明白，我准备以吴懿为主将领兵”。

　　吴懿？这可是个之前跟赵骥眉来眼去过的人！

　　蒋琬细细思考马良这个人事安排的用意，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首先，吴懿是个自刘璋时代起就领兵的宿将，其能力也是得到过刘备的肯定的，从军事指挥来说，他绝对担负得起统率汉中军团的重任。

　　其次，吴懿资历深、年纪大，身份也够贵重，赵骥如果试图吞并汉中军团的话，吴懿是有资格有底气跟他据理力争的，只要吴懿不愿意，赵骥就休想强行来硬的。

　　最重要的是，吴懿身为国舅，是与皇权福祸相依的，他之前与赵骥暗地合作，是因为赵骥当时还威胁不到皇权，一旦赵骥意图篡位的话，吴懿绝对是会誓死抗争到底的人，因为赵骥不可能能给吴懿比现在更尊崇的地位。

　　次日，马良上书天子，以多负勤劳、恪尽本职为由，请求晋升吴懿为卫将军，统率吴班、马岱、王平等诸葛亮留下的旧部北上增援关中。

第234章 河套危急

　　汉中军团还未出发，司马懿那边已经率先动手。

　　曹魏骁骑将军秦朗率八千骑自太原出雁门，然后折而向西直插河套地区的中枢五原郡。

　　秦朗并未攻城，而是在五原外围开垦出的农地上大肆烧杀抢掠。

　　“快，只留十天的粮食带走，剩下带不走的都给我烧了”，秦朗连声催促部下。

　　司马懿给秦朗的命令很明了，进入河套后要尽量避免与汉军决战，也不要打攻坚战，以破坏河套地区的战争潜力为第一目的。

　　“走，不等了，汉军快要来了”，秦朗望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满地的汉胡尸体，毫不留恋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等赵广率领三千骑兵赶到时，秦朗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他叫来一名骑士恨恨道：“去，回去把这里的情况都告诉句将军，我带人先去缒上魏军，请句将军速发大军前来支援”。

　　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按照赵骥的意见，句扶招募汉民和汉化的熟胡，在黄河两岸开辟耕种了大量农田，尽量减少河套地区对汉地的粮食依赖。

　　可如此一来，不再以放牧为生的五原郡百姓也就失去了自行对抗魏军骑兵的能力，在秦朗的突袭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成为任人宰杀的羔羊。

　　五原驻军只有赵广的三千轻骑和糜照的一千甲骑，赵广兵少，不敢单独向秦朗发起攻击，糜照的甲骑又追不上秦朗的转移速度，面对魏军苍蝇式的游动战术，句扶显得非常为难。

　　“去，传我将令，召集河套鲜卑诸部三万骑前来会战”，句扶下达征集胡骑的命令，鲜卑人最擅长这种游动作战的战术，以骑制骑，只要三万鲜卑骑兵一到，就不难对付秦朗。

　　河套草原上的魏军野营宿地，秦朗啃着干硬的粗粮饼子问道：“大可汗，你跟你的旧部都联系好了吗？”

　　“请骁骑将军放心，我本来还以为会费上一些口舌，谁知赵骥大失人心，我这次联络旧部竟是出奇的顺利”。

　　答话的正是当初战败后逃离河套的柯比能，他最初是逃去了凉州河西鲜卑的地盘，但当地的鲜卑部落根本无意助他重夺河套鲜卑的首领位置，反而时时想要夺走他身边所剩不多的骑兵。

　　眼瞅着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曹魏方面忽然派人来寻柯比能，提出合作的意向，希望柯比能能联络上河套鲜卑的旧部，与并州魏军合力将汉军势力驱逐出草原，并给柯比能许下了封他为鲜卑可汗的承诺。

　　柯比能对此求之不得，立即派人潜入河套联络鲜卑诸部首领，本以为游说不会容易，谁知各部首领竟很快就纷纷回话，表示愿意配合魏军行动，就连当初带头引汉军进入河套的步度根都不计前嫌，表达了希望驱逐汉军的意愿。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赵骥对河套地区的治理方式极大伤害了这些首领的切身利益。

　　在之前，河套鲜卑是部为单位抱团生存的，因为草原资源有限，各个小的落必须聚成一个大的部才能对抗汉人军队和别的部落，才能有实力去争抢草场、牲畜、俘虏等让自己活下来的资源，所以普通牧民和各落对本部首领的依附性极强。

　　赵骥的到来完全改变了草原上原有的统治秩序，有了青储技术的加持，不必再四处游动放牧的鲜卑人开始以落为最大单位生存，各落之间的争端大幅减少，即便偶有纷争也不用再求助部首领解决。

　　如果再这样下去，部首领就将失去他们这一阶级存在的意义，他们对此自然不甘心，只不过碍于汉军的武力威胁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在得知曹魏愿意派兵介入的消息后，不想坐以待毙的各部首领不难做出有利于自身利益的选择。

　　按照与魏军的约定，各部首领纷纷聚起直属于自己的亲卫部曲赶来五原响应句扶的征召。

　　在汇齐三万鲜卑胡骑后，句扶亲自率兵东进捕捉秦朗的主力所在。

　　出乎句扶意料的是，秦朗这次不再游走避战，也没有选择撤回并州，反而挥师径直赶来会战。

　　句扶对秦朗的反应甚为奇怪，身为一名将领的战场直觉告诉他这中间肯定有诡。

　　句扶叫来赵广和糜照吩咐：“秦朗此来有异，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待会儿交战的时候让鲜卑人先上，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擅自出击”。

　　为防意外，句扶最先派出的是最早投靠汉军的步度根和成律归两部骑兵。

　　两军一时间喊杀震天、箭矢纷飞，看起来战得甚是激烈，其实如果靠近后就会发现，两军根本没有进行近距离的对冲肉搏，只是远远地兜圈对射，而且阵线相隔较远，射出的箭矢大多都软弱无力。

　　不多时，步度根和成律归都在阵中竖起白色三角令旗向句扶求援。

　　赵广紧张道：“鲜卑人撑不住了，不如让末将率本部出战吧，争取速战速决击败魏军，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不行，你们谁都不能动”，句扶望着尘土飞扬的战场，但却看不清具体的战况，“让苴罗侯出击增援”。

　　苴罗侯整点齐本部骑兵，慢慢脱离大阵，在拉开一段距离后，突然转向猛扑向句扶的本阵。

　　“该死的鲜卑胡种，原来是叛了，难怪秦朗敢来主动交战”，句扶第一时间发出作战指令，“赵广，你马上率本部去敌住苴罗侯”。

　　战场形势对汉军非常不利，由于是仓促迎战的缘故，赵光所部轻骑没有足够的奔跑距离来加速战马，在与苴罗侯的交战中处于明显的劣势下。

　　“传令，鲜卑其余诸部不得擅动，违令者就是谋反”，战场经验丰富的句扶一面下令约束还未派出的鲜卑骑兵，一面亲自带领糜照部披甲上马，缓缓后撤拉出冲刺加速的距离，以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句扶刚做好作战准备，秦朗的大阵中就射出一支响箭，先前出战的步度根和成律归随即率部反卷过来，还未出战的鲜卑骑兵也从两翼展开夹攻。

　　河套汉军顿时陷入全军覆灭的巨大危机之中。

第235章 全面危急

　　句扶提前后撤拉开距离的谨慎安排救了他自己，也救了随他出战的数千汉骑。

　　鲜卑骑兵的阵前倒戈激起了句扶的斗志，这名巴西大山中走出的汉子骨子里天生就带着一种顽强，绝境之下他不退反进：“虎斑突骑，随我冲击，救出赵广部轻骑”。

　　赵广此时面临的局面非常危险，鲜卑骑兵仗着兵力优势，不断排成横阵从汉骑正面掠过，迫使汉军骑兵放慢马速，另外的人则从汉军柔软的两翼包抄进行杀伤。

　　赵广杀红了眼，他举着长槊引着麾下汉骑左冲右突，希望能够杀出一个突破口来，但鲜卑胡骑人数实在太多，陷入重围的赵广部骑兵始终无法把马速提起来，一次次徒劳地同样殊死一搏的叛胡给顶了回去。

　　赵广此时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幸好甲厚才未被射穿，但普通骑兵就没这么厚的重甲防护了，不断有人被射中跌落马下。

　　“不想我赵广居然要死于胡人之手”，赵广的箭已经射空了，长槊也在厮杀中折断了，他毅然拔出腰间佩剑准备在最后时刻自刎，免得被俘受辱。

　　“少将军快看”，一名赵家部曲突然指着远处激动喊道，“句将军来救我们了！”

　　句扶和糜照指挥一千虎斑突骑蛮横地切入胡骑阵中，缺少盔甲和长兵器的胡骑根本无法抵御具装甲骑的威力，仅仅是一个冲锋，句扶就成功杀透敌阵，把赵广部接应了出来。

　　眼见汉军突出重围，秦朗急了，厉声命令身边的柯比能：“快，去把汉军截住”。

　　柯比能现在身边的族人不多，实在不想担负伤亡会很大的阻击任务，但已经完全依附于曹魏的他没有抗拒秦朗军令的底气，只好忍气带着亲卫部曲们策马而出。

　　此时战场态势已经变成了一场追逐战，鲜卑胡骑不断试图通过迎头包抄的方式来减慢汉骑的马速，但句扶勒令打头的糜照部不许降速，仗着甲厚槊利只管埋头撞碎眼前一切敢于阻挡自己去路的障碍。

　　柯比能不敢正面阻击虎斑突骑，他灵机一动，领兵往汉军骑阵中间横掠过去，想要从汉军轻骑和重骑之间的结合部插进去。

　　望着柯比能的将旗试图切入己阵，赵广大怒，对身边的一名部曲吼到：“把你的槊给我，待我去挑了这个狂徒”。

　　柯比能刚切入汉军中阵一半，就见一名浑身浴血的银甲汉将举着长长的马槊纵马直冲自己而来。

　　柯比能大骇，举弓连射三箭，但那银甲汉将骑术极好，操纵着战马左闪右避全数躲过，然后一槊刺中柯比能。

　　在马槊巨大的贯穿力下，柯比能身上的铁甲和一层纸没多大区别，立时就被扎了个透心凉。

　　赵广一马当先，又连续把数名鲜卑骑士挑落马下，面前几无一合之敌，剩余胡骑见赵广犹如战神附体般势不可挡，惊惧下纷纷远远避开，眼睁睁看着汉军扬长而去。

　　句扶引着残兵一路奔回九原县城，一清点，出战的四千汉骑只剩下了不到三千骑。

　　句扶顾不得肉疼，立即征调城内壮丁在汉军正卒的指挥下登城防御，同时抢在胡人围城前派出快马往关中求救。

　　秦朗引着魏胡联军随后把九原县重重包围起来，同时分遣部分兵力劫掠散居的鲜卑小落。

　　鲜卑人全民皆兵，但在赵骥的治理下，分散成落的牧民们在没有官府统一组织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捏成一个拳头，难以抵挡成规模敌军的侵略。

　　一时间，一个个求救的使者不断疯狂纵马朝着长安的方向疾奔而去。

　　按照司马懿交给秦朗的命令，他此次的战役目的就是在击败句扶后吸引关中汉军北上救援，所以他对九原县城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打法，并借侵掠牧民来进一步向赵骥施加压力。

　　就看你来不来救，不救的话，句扶部就会被困死在城内，还会失去河套鲜卑的民心，来救的话，魏军预定的调动关中汉军主力的目的就达到了。

　　就在九原被围的几乎同时，屯驻宛城的振威将军领荆州刺史胡质也尽起麾下两万大军突然侵入南乡郡，把郡治南乡县包围起来。

　　南乡县内只有张嶷部三千步兵，饶他再猛也不敢出城野战，只能收缩兵力据城死守，同时往驻防武关的柳隐紧急求援。

　　关中汉军的兵力劣势再次暴露无疑，胡质分出一万兵力在武关前设下阻击阵地，然后就按照司马懿的交待，化身包工头开始修筑起工事来，就等武关汉军拿头来撞自己坚固的营防。

　　胡质同时以铁链截断丹水，又以小船载满火油灌注的芦苇伏于铁链后面，防止汉军走水路增援南乡。

　　在九原、南乡被围后，司马懿派人往江陵送去书信，告知陆逊自己已经切断了襄樊与关中的联系，催促陆逊履行共同伐蜀的约定。

　　在查明南乡确实被围后，陆逊亲提大军北上进入襄阳境内，但他并没有发动攻城，而是在距城三十里处停下脚步安营扎寨。

　　得知吴军入境后，新任襄阳太守邓艾立即派出使者谴责陆逊的行为。

　　陆逊早就想好了出兵的借口：“吴汉结盟，已成一家，今闻南乡被围，吾深恐魏军乘虚来取襄阳，故而领兵来援，以防万一，实无他意矣”。

　　邓艾虽然不信陆逊的说辞，但吴军执意不退，邓艾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在本职范围内下令王濬加强江防，严防下游吴军水师来袭，同时派兵登城守备。

　　虽说吴军并没有直接攻城，但趁火打劫的意图却暴露无遗，邓艾自信自己守个一年半载是不成问题的，但为了方便赵骥全面了解形势，他还是襄阳当前的局面急报长安。

　　九原、南乡、襄阳三处同时受攻，何况还有司马懿率领的洛阳禁军主力正在函谷虎视眈眈，大形势对汉军极为不利，而关中军团才刚从成都出发，短时间内根本指望不上。

　　战争的主动权这次倒向了曹魏一边。

第236章 姜维献计

　　魏军仗着军力优势多路出击，这是典型的靠硬实力碾压，即便汉军能借助函谷至潼关间的多层关城防线挡住洛阳魏军主力，那也必须留下足够数量的守城兵力。

　　关中汉军即便不计后果的全力动员，也至多只能征调出三万机动兵力作为援军，而司马懿所率的洛阳魏军却随时可以全员出动，投入到汉军试图解围的方向上。

　　巨大的危机前，赵骥立即召集关中文武商议对策，但一众高参连续讨论了数个昼夜也拿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门人忽然来报：“辅汉将军姜维在府外求见骠骑将军”。

　　正在上火的赵骥一听就炸毛了：“都这关头了，大伙儿忙成什么样了，他一个守将不好好呆在前线，跑长安来捣什么乱，要是函谷新城丢了，我饶不了他，跟他说，不见，叫他赶快滚回去把城守好”。

　　门人唯唯诺诺道：“辅汉将军他…他…他说他有办法解了九原之围”。

　　“什么！”赵骥微一诧异，但回过神来马上就兴奋道，“快，快请他进来”。

　　姜维快步入内，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赵骥搀住：“别讲那么多虚礼了，快讲，你如何能解得九原之围？”

　　“末将世居天水，颇熟羌、氐、鲜卑习性，后来镇守陇西时又多与河西胡人豪帅结交，末将愿意单骑进入河西胡地，说动河西胡人东进去解九原之围，只是……”

　　“伯约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