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115节
辛毗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被皇帝提到了某些不愿忆起的往事,想了几瞬之后说道:“臣当时对先帝谏言,称天下刚刚平定,土地空旷人口稀少,兵力也并未比武帝时增加,实在不是动兵的好时机。”
“应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十余年之后再度南征。现在的成年之人,届时仍然可战;现在的孩童,届时已经长成。到时用兵,则将会无往不胜了。”
曹睿点了点头:“诸位听到没有?辛侍中所说之话,真乃金玉良言也!”
“秦川和大江阻隔,从地理上分为南北。中国之地势弱时,前后二十年间,东吴、西蜀都未能合二为一。”
“若大魏休养生息,凭借河北、中原、青徐、雍凉之力,征讨东吴和西蜀,还不是如辛侍中所说‘无往而不利吗’?”
“朕也才二十余岁,在场的诸位太学学子,也不过是十余岁二十余岁的年纪。”曹睿笑着指向下方的太学生们:“将来国家平定,朕看你们都可以为国家立功!”
看着太学生们兴奋起来的神情,曹睿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什么叫天下大势?”
“天命在魏!这才是天下大势!”
第174章 何为天命
天命在魏。
这四个字犹如一个烧红的烙铁,在每个太学生的心中都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
皇帝继去年的十二月之后,时隔三个月又来到太学,而且还是亲自为太学授课。
若是有朝一日返回家乡之中,是不是也可以与宗族同乡说自己也受到过皇帝的指点?
与有荣焉。
太学生们的眼神愈加热烈起来,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少年们是最为热血的年纪。
更别说现在能在第一批进入太学的学生,要么是出身世家大族、要么以才学闻名郡中、要么父祖皆是官僚,就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平民。
皇帝刚刚说太学生们未来都能为大魏建功?这种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其实并不能按虚言看待,更像是给太学生们未来前途的一种政治许诺。
曹睿看着集贤堂中的五百名太学生,心中其实还是存着几分期盼的。
虽然五百名太学生中,只有五十名是甲阶,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少年才俊。三百名乙阶学子内,挑一挑选一选也会有可用之人。
但有才学和有能力之间,并不能完全划上等号。念起经书滔滔不绝,面对实务一窍不通,这种人恐怕也是存在的。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种情况,在哪朝哪代都是存在的。
五百人里面……若能从这第一批太学生中,选出二三十名英才以为己用,曹睿就已经相当满意了。
授课完毕之后,与太学生们互动了一会儿之后,曹睿就准备动身离开了。
主管太学中行政事务的高堂隆,也命学子们各自返回自己所在的教室,继续着一天的课业,随后与郑称二人一并到太学大门之外,恭送皇帝的车驾。
车驾、仪仗与随行骑兵渐渐远去,高堂隆并没有立即回到太学内,而是拉着郑称一起,二人在太学门外、安放着石经的长街上缓步行了起来。
“郑公。”高堂隆问道:“今日之事,郑公怎么看待?”
郑称略显疑惑的问道:“哦?这有什么好看待的?天命在魏,这不是天下的正理吗?”
高堂隆根本没打算质疑这个,也不可能质疑。听闻郑称的话后,摇了摇头说道:“郑公,我说的是陛下在今日讲课之前,与我等所讲、要选太学生为郎之事。”
郑称是个标准的饱学之士,是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在郑称的思想之中,经学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朝廷选官?与我这个大儒何干?
“升平,陛下去年翻新太学,选五百学生入太学,不就是为了选拔人才么?”郑称说道:“虽然与旧制不符,但也是一桩好事,选英才而育之,正是我们这些儒者的本职而已。”
高堂隆皱眉说道:“郑公,三月初的时候,陛下刚刚罢了中郎将一职。本来属于光禄勋管辖之下的左、右、五官、虎贲和羽林,这五个中郎将都转为了光禄大夫。”
“郑公有没有想过,若是太学生选为郎的话,难道还能进三署为郎吗?三署都几乎没了!”
听闻高堂隆所言,郑称说道:“升平所言在理。光禄勋手下的左中郎将、右中郎将、五官中郎将都已迁转,三署之中的郎官现在则是由光禄勋直接管着呢。”
“太学乃是属于太常常公所辖,莫非,这些太学生所转郎中会归于太常?”
高堂隆答道:“未必如此。太常虽然地位尊崇,可从来不管这些行政事务。我听陛下之意,似乎有意将太学生所转的郎官,单独管理?”
郑称只是专心学术而已,并非不通时事。听到高堂隆如此说法,郑称抬眼看了一眼高堂隆:“莫非升平是想为此任?”
“正是。”高堂隆直接了当的答道。
无论汉朝还是大魏,士人并不耻于言及功业。研习经学成为大儒、担当行政升为显官,都是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而已。高堂隆此番也是想借着现在主管太学的机会,往统领郎官的官职上努力一下。
郑称想了片刻,却并不看好的对高堂隆说:“如今虽然中郎将已经裁撤,但陛下的本意是整顿军制军职,而并非裁撤郎官。”
“陛下不是说至少要一年的时间,才能从太学学生中选择郎官么?现在也才三月,到九月底起码还有半年的时间,现在议论此事尚早。”
“那就从长计议吧。”高堂隆点了点头,显然也认为郑称所言有理。
不过,与高堂隆自己的打算不同,曹睿早就想让高堂隆去作为崇文观的祭酒。
只不过,这个命令还未颁布罢了。
……
夜晚,司空府内。
司马师在书房之中,将今日皇帝在太学所言之事,通篇给父亲复述了一遍。起初,司马懿还显得意兴阑珊,并不认为皇帝会讲出什么新奇的内容。但当司马师讲完‘天命在魏’、以及皇帝的论证过程后,司马懿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司马师倒是疑惑道:“父亲为何不说话?父亲先前曾与我讲过建安年间、父亲辅佐先帝夺储之事。这与天命有什么关系?儿子只看到了权谋诡谲,排除异己。”
司马懿看了自家长子一眼,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尧舜之事,吾知之矣’这句话,是为父和你说过的吧?”
“正是。”司马师点头答道。
司马懿继续轻声说道:“若在今日之前,为父也不相信什么魏室有天命的。但今日陛下能说出此番道理,那么确实是天命在魏了。”
“父亲这是何意?”司马师不解。
“子元,为父问你。”司马懿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长子:“什么才是天命?”
司马师想了半晌,试探性的问道:“父亲是说‘君子畏天命’的天命,还是‘天命谓之性’的天命,还是‘天命未改’的天命?”
“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司马懿答道。
司马师继续思考起来,而一旁坐着的司马懿也不催促,自己同样在想着些什么。
在汉魏之时,‘天命’一词是有多个词意的。
《论语》中孔子说‘君子畏天命’、‘五十而知天命’,这个‘天命’实际上是在说上天赋予每个人的命运。
《中庸》开篇第一句的‘天命谓之性’,实际上指的是天理,即为上天赋予世人的道理。
而真正如皇帝所说‘天命在魏’一般的,实际上说的是君权神授、受命于天。《左传》中称‘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以及《尚书》中的‘先王有服,恪谨天命’,都是这般意思。
身为士族,不能不学经。越是出身高门、越是要精通经学,当年袁术袁公路这种‘冢中枯骨’,少年之时都是精通《孟氏易》的!
若不懂典故,和人聊天都没法深聊的。
司马师想了片刻后,缓缓问道:“是上天所命的意思?”
不怪司马师想了半天却只憋出这几个字,所谓‘天命’或者‘天人感应’,本质上解释起来就是上天所命。
司马懿摇了摇头:“上天在哪呢?所谓天意,实际上还是万民之意罢了。”
“皇帝宗室、公卿贵族、世家大族、寒庶百姓,天下所有人的共同意愿,实际上就构成了所谓天意。”司马懿耐心对儿子解释道:“只不过有时皇帝的比例大些、有时候公卿重些,还有时候世家大族多些罢了。”
“这个儿子能听懂。”司马师努力答道:“不过,父亲说陛下能说出这般道理,方才‘天命在魏’,这是什么意思呢?”
“子元知道先帝是个怎样的人吗?”司马懿问道。
“大致知道些,父亲与我说过很多。”司马师答道。
司马懿眯着眼回忆起来:“先帝喜欢文学、爱憎分明、为了大业颇能忍辱。”
“我年轻时就与先帝为友,如此也有近二十年了,此时提到先帝,还颇有些想念之意。”司马懿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子元,你知道先帝得知自己被封为太子之后,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司马师好奇问道。
“先帝当时高兴的搂着辛毗的脖子,说‘辛君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司马懿说完之后自己也摇了摇头:“你说我亲眼见到此情此景之后,难道还会迷信什么‘天命’在先帝吗?只会相信事在人为罢了。”
司马师问道:“那当今陛下呢?”
“说实在的,为父并看不透当今陛下。”司马懿答道:“以前吴蜀在夷陵对峙半年之时,朝臣多次建议先帝南下攻吴,可先帝总是不能决断。”
“待吴蜀休战之后,吴国缓过气来,先帝又南下动兵。如此三次,消耗了多少军资不说,将自己的健康也拖垮了。”
“而当今陛下。”司马懿与司马师对视说道:“刚刚登基半年,就能亲自到淮南征讨孙权,而且还能大获全胜。陛下并不会用兵,但是对大势的掌握,却是我远远看不透的。”
第175章 考校一番
“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仅仅这一条,就不知胜过多少帝王了。”司马懿感叹道。
“所以呢?”司马师问道。
“所以?”司马懿解释道:“虽然陛下所说之论,都是此前有人提到过的。但陛下能将其统合起来,以整合南北为由串连起近三十年的天下大势,可谓是精确无误了。”
“休养生息、节约民力、减少耗费。”司马懿挑了挑灯芯,用嘴吹了下火苗:“这都是世间的正理。”
“陛下方才二十多岁,就能够如此洞察天下大势,又岂能如先帝一般犯下错误呢?”
司马师接话道:“所以父亲认为,陛下平灭吴蜀,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了?注定能成?”
司马懿看了儿子一眼,摇头道:“为父虽然认为也是或早或晚,所以认同‘天命在魏’。”
过了半晌,司马懿轻咳了一声:“但这世间,又岂有十成十的稳妥注定之事?且行且观吧。”
司马师还想再问,却被司马懿给直接打断了:“子元,我已与大将军说了,明日一早你去寻夏侯玄,一并去大将军府上,大将军要考校你的学问。”
看来,这就要定下自己的婚事了?
司马师告别父亲,在府中走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脑海中却在细细回忆着那日在太学门口所见的夏侯徽了。
当时一并谈论《中庸》之时的那种聪颖灵气,与寻常女子并不相同,这才是真正让司马师印象深刻的。
至于相貌,明眸皓齿自不必说,但具体长的什么样子,似乎有点模糊了起来。不过还是记得,夏侯徽的相貌乃是一等一的。
明日再说!
第二天一早,司马师牵着一匹青骢马,从司空府的侧门而出,独自前往夏侯玄家中。
“还请通报夏侯太初一声,就说司马子元来寻他了。”司马师对着夏侯府的门房淡淡说道。
“烦请稍待。”门房行了一礼,迅速回身进门了。洛阳高门大府里的门房,若不记得人脸、不通晓时事,是绝难当好门房的。自家主人与司空家的长公子交好,府内几个管事之人都是知情的。
“子元兄,找我何事?”夏侯玄出府,笑着看向司马师问道。
夏侯玄不仅身高八尺、神采俊朗,腰间还佩着侯爵所有的紫绶金印。司马师一眼就被夏侯玄的印绶吸引去了,平时在太学读书,夏侯玄从来都是不佩的。
司马师虽然有个去年刚刚升任司空的爹,但自己目前无官无职,只是白身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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