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18节
明早,他将前往五校尉营中,成为一名真正的两千石大员。
年方二十五岁,官任两千石。这是多少人奋斗平生都得不到的目标。
马蹄声哒哒的响着,在转过一个街角,前面就是司马懿的府邸了。
司马府门楣颇高,紧闭着的大门让人心中生怯。好在毌丘俭今日饮了酒,又有两千石的任命在身,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见毌丘俭已到地方,几名巡夜士卒告辞离去。
“咚、咚、咚。”毌丘俭敲响了门环。
片刻之后,正门并没有开,反倒从侧门中探出了一个身影。
司马家的门房打量了毌丘俭一番,见来人年纪不大又身着蜀锦,试着询问道:“请问阁下深夜来访司马府,所为何事?”
毌丘俭昂扬说道:“我是陛下使者,越骑校尉毌丘俭,得陛下口谕来找司马镇军问话。”
门房闻言行了一礼:“请天使稍待,小的这就去禀报司马公。”
毌丘俭点了点头。
门房轻轻关上了侧门。只留毌丘俭一个人站在门外,面色并没有不愉之处。
已经过了宵禁的时分,门房并不敢私自开门,有人来访必须要禀报司马懿。
再者说,身为天使,门房知晓若迎接天使进司马府,必然是要大开中门,郑重其事的迎接皇帝使者进来的。
毌丘俭是个清正刚毅的人。
毌丘俭姓毌丘,名俭。其父毌丘兴因功被封为高阳乡侯。毌丘俭继承了父亲的爵位,随即被先帝曹丕选中,成为了平原侯曹睿的文学掾。
曹睿并不受宠。曹丕对待自己长子的态度,忽高忽低,低的时候比高的时候多得多。
之前曹丕赐死了曹睿的生母甄氏。曹睿当时还未成年,居住在洛阳城中,见不到远在河北邺城去世的母亲。
难捱的时光一点一滴过去,而毌丘俭就在这东宫的六年中,成为了曹睿的之交好友和信任之人。
自古以来,效力皇子的大臣,最希望的都是皇子即位,自己因东宫辅佐之功加官进爵。
毌丘俭是幸运的,他等到了这一切。
就在毌丘俭胡思乱想之时,门轴吱呀的声音传来,司马府沉重的中门缓缓被拉开。
司马懿就站在门内。缺少照明让毌丘俭看不清司马懿的脸。
就在毌丘俭准备上前几步,离司马懿近一点之时,几名司马府的家臣举着灯笼,从司马懿的两侧后方缓缓上前到了门口。
光线从司马懿的侧脸,一点点从后方照到眼角,再从眼角照到鼻梁。
逐渐消退的阴影勾勒出司马懿毫无感情的眼神,毌丘俭被吓了一跳,但想到皇帝的命令,又鼓起勇气来问。还没等毌丘俭开口,司马懿冷冷的声音传来:“越骑校尉不是空缺吗,何时许给了你,我这个录尚书事怎么不知情?”
司马懿注视着毌丘俭,司马懿侧后方一名少年也盯着毌丘俭看。
毌丘俭连忙说道:“司马公,在下是毌丘俭,之前在……”
还没等毌丘俭说完,就被司马懿打断了他的说话。
司马懿道:“毌丘俭,我知道你。我在问你何时成了越骑校尉?”
毌丘俭少年心性,腰间放着两千石任命文书,又自诩为皇帝的亲信旧臣。被司马懿这么一质问,也不由得生了几分火气。
毌丘俭语气略显强硬:“司马公,我毌丘俭为越骑校尉,乃是今日陛下所令,中书监刘放所呈,吏部尚书卫臻用印。任命就在我腰间,司马公是否要看?”
司马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司马懿作为录尚书事,理论上来说,包括宫内宫外一切要员的任命,必须都经过司马懿的眼下。
刚才毌丘俭的言语,让司马懿此时脑中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毌丘俭所言有两个重点。
其一,两千石是国家重臣。越骑校尉的任命,按道理必须呈进尚书台,由自己眼下看过才作数。今日司马懿如何不知?
其二,毌丘俭说,今日越骑校尉的任命是皇帝下令、中书呈递、吏部用印。司马懿知晓,这几人今日都在皇帝的宴席上!
而且,这种任命流程完全不合常规。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由中书呈递给尚书台,再有尚书台批复。
司马懿在尚书台坐了一日,连这件事听都没听说过!
再者说,今日皇帝宴请的,都是昔日亲旧之臣和天子近臣。
除了毌丘俭,皇帝又任命了多少人?
这是司马懿自先帝称帝后执掌尚书台,第一次遇到如此大的状况。
没经过尚书台的人事变动!
司马懿思考了片刻,本就尖锐的眼神此时显得更加阴冷。
毌丘俭不耐烦:“司马公,我今日是受陛下之令,来找司马公问话的。”
司马懿闻声向毌丘俭施了一礼。身为天使,毌丘俭理所当然的受了这一礼。
司马懿就在门口站定。司马懿没有一点邀请毌丘俭进府的意思,毌丘俭也未多言语半个字,直接办起了公事。
毌丘俭说道:“陛下有问,尚书司马孚今日两次驳回中书所传之令,司马公是否知情?”
司马懿闻言大惊。司马孚作为司马懿亲弟,今日竟两次驳回中书之令,自己竟一点都不知情。
司马懿连忙说道:“臣司马懿回陛下之问,今日之事,臣实不知情。”
毌丘俭又说道:“陛下再问,司马孚今日谏言,司马公知不知晓?”
司马懿说道:“臣司马懿回陛下的话,臣实不知。”
毌丘俭办完公事,没有半点停留,向司马懿行礼后说道:“在下的公事已经办完,司马公请回吧。”
司马懿点了点头,毌丘俭直接转身上马,用脚轻磕马腹,竟直接离去了。
只留下司马懿,和站在司马懿身后的司马师,两人在门口听着毌丘俭的马蹄声。
第27章 兄弟情深
司马府,书房。
毌丘俭的深夜来访,让一个宁静的夜晚泛起波澜。
而毌丘俭替皇帝问话的言语,更是让身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的司马懿,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坐在国家重臣的位子上,如同在钢丝上行走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跌个粉身碎骨。
司马懿坐在桌案后,烛光照过司马懿的身形,在背后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长子司马师问道:“父亲,要不要找叔父询问一下?”
司马懿冷哼一声:“已经宵禁,如何能询问的了?待明早天亮,什么事都来不及了!”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中。
火苗在燃烧中时不时的跳动一下,蜡泪缓缓流下,在烛台上汇成饱满的一团,又啪的一声滴到了桌面上。
司马师已经很久没见到过父亲一言不发沉思的样子了。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没说话,不敢打扰父亲的思考。
“哎……”司马懿一声长叹。
以司马懿的才智机敏,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已猜透八九分了。
司马师连忙问道:“父亲,今日之事究竟是什么原因?”
司马懿却顾左右而言他:“子元,你可知为官最要紧的是什么?”
司马师想了想说道:“为官,当修德行、当成政绩,这是为官最要紧的两件事。”
司马懿微微摇头:“德行、政绩这都没错,不过不是为父这种位子上要做的事。”
司马师疑惑:“父亲身为国家重臣,要紧事当是平衡内外、治国理政了?”
司马懿说道:“是简在帝心、是审时度势!”
司马懿自顾自盯着桌面:“我河内司马氏世代为官。你大伯父司马朗,二十二岁被武帝征辟为司空掾属。”
“为父二十二岁出仕,先是在河内郡中为上计吏,二十九岁被武帝征辟为文学掾。”
“武帝之时,我分内之事不敢不尽心尽责。但终究人微言轻,彼时国家大事也与我无关。”
“到了先帝朝,我与先帝私交颇好。先入尚书台为尚书、之后又录尚书事。封侯、掌军、封将军号、假节……”
“二十年来,我从未考虑过武帝或者先帝是否厌弃于我。”
司马懿轻咳了一声,司马昭赶紧给父亲倒上了一杯温水。
润了润嗓子,司马懿继续说道。
“自陛下即位,算一算也有两个月了。我和陛下之间,竟然没有任何一次私人奏对。陛下已经壮年,如今难道认为我们这些辅臣,挡了陛下掌权的路吗?”
司马师大惊。十九岁的司马师,自诩家门高第、父亲又是四大辅臣之一,将来自己若出仕,最差也能像钟毓那般当一个散骑侍郎。
但司马懿说皇帝可能已经厌烦了辅臣的掌权……那自己的出仕怎么办?
司马师略显焦急的问道:“父亲,这和今天叔父驳回陛下旨意有什么关系?”
司马懿瞥了一眼神色焦急的儿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知道,这就和你叔父本身有关了。”
“你叔父司马孚,比为父年纪小一岁,又自诩才智不下于我,从小便处处和我比较。”
“建安二十四年,我和你叔父同时被命为先帝的太子中庶子。当时关羽北攻襄樊,军情紧急之时,武帝选了我为军司马,随武帝到洛阳筹划军务。”
“我和你叔父一样的职务。你叔父当时也想随武帝南下立功,可他却没能入选,只能留守邺城。”司马师疑问道:“父亲,难道叔父嫉妒于你?”
司马懿轻笑一声:“若只论这次,还算不上嫉妒。”
“后来武帝在洛阳薨了,先帝当时为魏王太子,在邺城惊慌失措、嚎哭不止。是你叔父站了出来,和陈矫一起,让魏国群臣一起拜先帝为魏王。”
“立了此大功之后,你叔父和陈矫二人便以此自矜,自以为国家功臣。但文帝称帝后,陈矫做了尚书令也好、你叔父做了一任尚书也罢,却始终位居我和陈群之下。”
司马师听得呆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父辈之间的秘辛。司马师说道:“这和叔父驳回陛下旨意有什么关系?”
司马懿冷哼一声:“有什么关系?他想求显官而不得,就走些歪门邪道,想通过求名来得以升官。”
“在邺城的时候,每每崔琰、杨俊品评人物,你叔父一定必去。杨俊夸他一句‘司马八达、叔达最良’,他就处处赞扬杨俊的贤能。”
“邺城魏讽之乱后,杨俊被贬、多人被杀,还是先帝看在我的面子上,在卷宗中摘走了你叔父的名字。”
“自此之后,有了先帝‘宠信’的依仗,只要能扬名之事,你叔父必然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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