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81节
曹睿摇了摇手:“这话也是朕听来的。不说邴原和许汜了,朕和卿就说说武帝的求贤令。”
“武帝先后发了三次求贤令。建安年间已经过去了,黄初年间也已经过去了。朕此前在东宫之时还没有多少感觉,直到去年自己执政,对武帝文帝的话再进行回顾,才读出一些新的感觉来。”
“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有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这句话徐卿听过吗?”
徐庶回答道:“臣听过的。这应该是建安十五年第一篇求贤令。”
曹睿感慨道:“是啊,正是建安十五年那篇。武帝所说唯才是举,难道只是为了选出那些不仁不孝者吗?”
“只不过在建安年间,治国用兵之术比修身养性更为重要。清在一己,无益于百姓、也无益于大业之成败,只是沽名钓誉罢了。”
徐庶说道:“陛下的意思臣听明白了。如果一定要从才和德中选一个,才比德更为重要。并不是说‘德’不重要,而是‘才’更符合当下的需求。”
曹睿表示赞同:“的确如此。管仲背君事仇,奢而失礼。但管仲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孔子曾说:‘微管仲,我其披发左衽矣’。”
徐庶问道:“才德之论陛下说的很明白了,那孤和党呢?”
曹睿瞥了徐庶一眼:“这个徐卿自己不知道吗,难道还用朕说?”
徐庶此时也笑了出来:“臣明白了。说到底,陛下还是要纠正汉时之弊。”
曹睿说道:“正是此理。自汉末之后,什么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八龙,士人之间相互品评高下,并以此作为依据来博取官职,这是置朝廷于何地呢?”
“庞德公和司马德操将诸葛亮称为‘卧龙’、将庞统称为‘凤雏’。若是此风延续下来,既然龙凤都出来了,徐卿信不信日后还会有什么‘麟’、什么‘虎’之类的?”
徐庶被皇帝思维的跳跃绕的有些晕,随即说道:“这……或许、或许也会有吧。”
曹睿在马上转头向后面望去。司马懿、蒋济、几名侍中和夏侯玄、姜维在离皇帝数丈远的地方骑着马,看了一眼又随即转过身来。
曹睿说道:“士人之间如此品评,其实就是朋党之论了。”
“自汉末以来,士人往往不以孝悌德行为首,而以趋势游利为先。互相结党评论,若与自己一党,则百般赞叹将其捧上了天。若与自己相左,则愈加损毁以作惩戒。”
“所谓党人党人,这就是党人。这不仅是结为朋党,更是在毁坏国家选举官员的制度。”
“建安末年开始,朝廷以九品中正来为士人定品,这是在挖士人之间互相品评的根子。虽然依朕看来,九品中正也有许多不足,但起码比这种士人品评要好一万倍。”
徐庶赞同道:“陛下说的极对。若还是得到党人品评才能做官,我这种颍川寒门之人又如何能报效国家呢?恐怕臣现在还只是个县吏吧。”
曹睿笑着说道:“徐卿可不一样。卿是从刘备处回来的,大魏自然要任命为官的。”
徐庶也笑着点头。
其实曹睿还是比较欣赏徐庶此人的。言语坦诚而又直接,曾在州郡任职、也曾任御史中丞,这就是地方经验和朝廷经验都有了。
而且从徐庶的交谈里可以看出,徐庶并不是如传言中的、被迫离开刘备效力曹魏的形象。反倒像是很正常的一个跳槽一般,就像陈群、袁涣、田豫这些曾在刘备手下任职之人一样。
想到这里,曹睿准备向徐庶提问最后一个问题:“徐卿,卿也做过近一年的御史中丞。在卿看来,大魏朝堂的官员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徐庶没有犹豫,直接说道:“陛下,臣以为是权责不明。”
曹睿微微睁大眼睛,紧接着问道:“权责哪里不明?”
徐庶说道:“在臣看来,朝堂上的官员行事往往缺乏考核。虽然朝廷分派了职司,但做了多少事情、完成多少工作,却没有一个确定的依据进行评判。”
“臣做御史中丞的时候,也负责管理各州的刺史。但虽然名义上臣有这种职责,但实际上各州刺史的所为之事,臣基本无法管理和评价。”
“以此看来,朝廷官员有许多职位都缺乏考核依据。长期以往,官员之间也定会懈怠。”
曹睿点了点头:“约定权责并对官员考评,朕懂你的意思了。”
“朕昨日还和大将军、司空二人议论,军中的层级头衔颇多,比如将都尉一职只放在州郡、校尉一职只留在军中。再比如中郎将并非常任,要改成将军封号。”
“徐卿的右中郎将,朕到寿春之后给卿换成个将军号。”
徐庶略显惶恐的说道:“臣没有寸功,又如何能有将军封号呢?”
曹睿说道:“徐卿这又开始谦虚了。自此之后就不再设中郎将了,徐卿难道是想在军中当个校尉吗?”
徐庶这能说什么?只能用沉默以示回答。
曹睿看向徐庶说道:“军中、朝中之事复杂万千,此战结束之后,还当好好整顿一下。徐卿,你到时就随朕回京,帮朕一同梳理这些制度、权责、考评之事吧。”
徐庶坐在马上行礼说道:“陛下如此信重于臣,臣自当肝脑涂地。”
第129章 兵强马壮
南征时自然满怀期待,而南征的大战已了之后,回程相比之下就更显寡淡一些了。
曹睿到达寿春的时候,已经是元月底、快到二月了。
此时的大司马曹休,正率领军队在皖口-潜口一线,和东吴的军队隔江对峙。
可能是得益于与山越作战多年养成的作战技巧,凡是在挂车一战中逃跑的吴军高级将领,基本都被部曲保着从丘陵中逃了出去,一个都没抓到。
烂船也有三斤钉,即便东吴在挂车损失了如此多的军队,但临时再凑个三四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诸葛瑾在皖城原有一万人,贺齐的八千水军也完好无损,加上皖口以南诸郡的郡兵,孙权临时东拼西凑之下,还真是凑出来将近四万人。
‘春水方生、公宜速去’的条子也已经隔江派人递给了孙权,曹休还自顾自的加了点戏,将周鲂昔日给曹休送过去的书信,也一并还了回去,而周鲂此时正在江对面的吴军军中。
且不说曹休在东吴水军的压制下,没有船只无法过江,只能在江北扎下营寨、排列军阵以示威吓。
曹睿到了寿春之后,却遇上了一件更离谱的事情。
负责留守洛阳,司隶校尉、尚书右仆射卫臻,将他自己的儿子卫烈派到寿春来了。几乎和曹睿同时到达寿春。
其实洛阳和前方皇帝的沟通一直是畅通的。皇帝还在前往路上的时候,未到陈留时是一日一报,过了谯郡之后三日一报,而从寿春南行之后是五日一报。
路途实在遥远嘛,确实是没办法。这个时代信息传递最快的速度,就是马匹四条腿的速度而已。受制于这一限制,也只能渐缓沟通的频率了。
但如今卫臻却把自己儿子派来了?洛阳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卫烈此时不过二十岁整,见到皇帝的时候还略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
曹睿召见卫烈时屏退了左右,向其问道:“你父为何命你来此?”
卫烈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启禀陛下,在下父亲让在下将此信呈予陛下,并未对在下说明其他的事情了。”
卫烈此时并未有官身,只能称‘在下’,不能称‘臣’。
曹睿皱着眉头,走到卫烈身前将信件结果,打开看了一会儿之后,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果然,皇帝一不在洛阳,洛阳城里又闹出新的幺蛾子了。
卫臻作为司隶校尉,确实具有监察洛阳一切事物的权责。不过兹事体大,卫臻靠自己无法决断,只能急速将此事报告给皇帝。
此次皇帝在十二月初十开始南巡,洛阳士民是最先知道的,而后慢慢从洛阳传扬开来,士民们还以为是如武帝和文帝之例,前往许昌、谯沛之地巡游。
等到皇帝在寿春祭天、率军南征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陛下对吴用兵一事才慢慢传播开来。渐渐地,此话就慢慢变了风向。
后来竟有谣言说道,王师在庐江郡大败,陛下也死在淮南了!
洛阳虽然是天下真真正正的政治中心,各路精英、各个世家、各类人群都汇聚在洛阳,将洛阳弄成了一个搞不清本来颜色的大染缸。
谣言也是一样。竟然造皇帝的谣,说皇帝身死在外,这就离谱到险恶的程度了。
而这个谣言的高明之处,一方面是找不到始作俑者,卫臻毕竟不能指挥校事,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传播这个谣言的源头。谣言这种东西是有时效性的。在谣言刚开始传播的时候挖不到根,过了一段时间也别想找到了。
而另一方面,则是将雍丘王曹植扯上了。
朝中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一面表示惊恐不已,另一面竟然在考虑拥立雍丘王曹植的事情了!
而另一方面,这个谣言还被传到宫里去了。卞太皇太后甚至还将卫臻叫到了宫里,亲自向卫臻询问皇帝在外的情况。
卫臻也是五天一报,又如何能知前线此时在准确的发生什么事情?而卫臻说的越是含糊,卞太皇太后就越是狐疑。毕竟卫臻总不能把皇帝盖章的密报给卞太皇太后来看,不合体制!
卫臻和卞太皇太后会面,且语焉不详。这个消息又不知怎的从宫中流出,甚至到了满朝大臣皆知的程度了。
从谣言传出、到谣言彻底发酵,也不过三天的时间,正好赶上了两次报告之间的间隔。而卫臻此时也不敢相信驿报的安全性了,直接将自己的儿子派出来了。
卫烈就在寿春城里行宫的堂中站着,看着皇帝读着信、又将信放下。放下信后踱步片刻之后,又抬起手再看看信。
曹睿看向卫烈:“你来寿春之时,洛阳都有谁知道吗?”
卫烈摇了摇头:“启禀陛下,此事并没有他人知道。在下父亲是在晚上将在下送出洛阳城的,还遣了司隶校尉的十名属吏相送。”
曹睿想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你且出去吧,带着和你一同来此的吏员,一同去大将军的营中居住,就说是朕让的。”
卫烈恭敬行礼后告退。
曹睿独自坐在堂中,一时间有些发愣。
身为一个皇帝,究竟什么才是可以傍身的依靠?
曹睿不禁想起了当日在洛阳武库中,董昭的那番名实之论。按董昭的话,对自己这个曹氏天子来说,任何的‘名’都是不可依靠的。而能够以为屏障的,只有军队这个唯一的‘实’而已。
当日的曹睿对董昭之话尚且还半信半疑。曹睿当时想,自己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大魏天子,是从先帝那里继承来的。无论于情于理,短时间之内都无人动摇才是。
直到现在,自己的皇位受到了直接威胁的时候,曹睿才明白了董昭的正确,明白了这个魏国谋主的远见。
什么大魏,什么曹氏,不过是个造反头子而已。生在这样的家里,难道不凭借兵强马壮,还要凭借什么嫡长、什么名份吗!那才是真的糊涂!
自己所凭借的这个武帝、文帝子孙的‘名’,就算曹植自己没有机会拿来用一用,那么野心家也可以将这个‘名’安在曹植的头上。
曹睿不再犹豫,派侍卫将大将军、司空和四名侍中都叫了过来。
几人陆续过来,见皇帝坐在堂中闭口不言,也不以为怪,纷纷自顾自的找位置坐定。这几人久随皇帝,这种事情都已成惯例了。
几人都已到齐之后,曹睿扫视左右之后,缓缓的轻声说道:“诸卿,洛阳有人欲反。”
曹真第一个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问道:“陛下,洛阳发生了何事?臣并未听闻半点消息。”
见曹真站了起来,司马懿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自己和曹真同为顾命大臣,这种事情上还是要保持立场的高度一致的。
而剩下的四位侍中,见大将军和司空二人都站了起来,也只好随之站了起来。七个人的目光,就这样看向了皇帝的脸。
曹睿面无表情的说道:“洛阳有传闻,说朕在淮南庐江郡崩了。卫臻一时间找不到谣言的源头,而宫里的太皇太后也举止失措。”
“卫臻没有办法,只能急速派其子卫烈来寿春寻朕。卫烈刚走,朕让他去大将军营中居住去了。”
堂中几人尽皆露出惊恐的表情。而看了一圈之后,曹睿继续拉长语调慢慢说道:“洛阳城中许多大臣,都在讨论拥立雍丘王为帝呢。”
曹真面带怒气的说道:“陛下,是何贼子敢传此谣言?陛下请予臣五千骑,臣自将之,前往雍丘将雍丘王带到寿春。”
曹睿还没说话,司马懿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将军不可!”
曹真疑惑的眼光看向司马懿。同为先帝托孤之臣,曹真丝毫不怀疑司马懿的立场。曹真也只是提出了自己认为最可靠的办法,而司马懿又要说些什么呢?
司马懿朝着皇帝拱手说道:“陛下,这等谣言如此荒谬,又有几人能信?雍丘王久在外藩,陛下不是令卫臻派人看管了吗,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而陛下在寿春,有大将军率军在此,有大司马率军在外,有十余万将士在扬州。五万中军和十万外军、州郡兵都在扬州,那么臣以为此时的寿春城,就是陛下最安全的地方。”
“一群宵小逆贼罢了,陛下不如坐镇寿春,且看事情如何进展。到时再一网打尽即可。”
曹睿闻言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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