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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272节

  咚咚!

  良乡城头的大鼓次第敲响,鼓声震荡四野,城头上的军兵肌肉紧绷,手里或举着强弩、弓箭、或抱着巨石、滚木,虎视眈眈的望着城下乱兵。

  “射箭!”

  被温恕严令阻敌的军将厉声下令,根本管郡兵心头残存的那点同袍之情。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从城头喷涌,泼洒在城下凌乱的溃兵丛中,留下一具具被钉在地上惨叫的躯体。

  “救我!”

  “开城门!”

  箭雨密集,却仍旧有漏网之鱼奔到了城门之下,他们一面仓皇的回望那些逼近的甲骑,一面死命的拍打城门,期望内里的同袍为他们打开活命之门。

  “李老二,我看到你了。你家老娘去年生病,还是我为她买的药...”

  “刘大头,开门啊!都是同袍,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些败兵与内里的郡兵同为一军,互相知根知底,当即歇斯底里的对着把守城门的郡兵喊出各种诛心之言。

  城门口并不在城头郡兵的攻击范围内,故而在外面的幽州军没有发动攻击的情况下,此刻的他们成为了整片战场上最为安全的一伙人。

  里面的郡兵听着外边的部伍嘶喊,不少人脸显犹豫之色,毕竟在这个重视恩义的年代里,背信弃义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

  几个被败兵点了名的郡兵互相对视一眼,咬牙下定决心,打算松掉门闩,先将同袍解救进来再说。

  “不许开!”

  就在此时,这座城的最高指挥官温恕来到城门口,他大手一挥,让自己手下亲信接管了城门,扫视一遍那些将要做出危险举动的郡兵,不带一丝感情厉声道:

  “城外有具装甲骑,这些人能够顶着箭雨、滚石冲击城门,你等一旦打开城门,我良乡城危矣。”

  “可是!...”原先把守城门的郡兵面色挣扎,张口欲言,却被温恕粗暴打断:“勿得多言!尔等听令便是..”

  “啊...不要,救我,我不想死...”

  “呃....”

  就在温恕阻止了郡兵打开城门的冒失举动后,与他们一门之隔的败兵们传来一阵阵极为凄厉的惨叫,以及一连串的箭矢射在木门上的哚哚声响。

  望着从城门底部缝隙渗漏进来的汩汩血水,城门甬道的兵卒们齐齐变色,此时他们都已明白,定然是外边的幽州军见到良乡城没有打开城门的意思,干脆利落的将城门口求救的败兵结果了去。

  嗖嗖嗖!

  砰砰砰!

  就在温恕为控制住了良乡城门的不安因素而松了口气时,他忽地又听到了一连串极为猛烈的动静,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

  温恕面色一变,位于城门甬道的他抬头望着上方,似乎要用那双老眼看透城墙一般,探究上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然而,即便上边出现了变故,温恕也没有立即动身上城头的意思。

  很快,城头上下来一名将军,灰头土脸的见到温恕,当即禀报:

  “府君!幽州军有战车!他们还有许多大弩,城头上的盾牌根本不起作用!儿郎们被压得抬不起头。”

  “什么!?大弩!”

  温恕再度破防,抚须的手指缝间多了几根发白的须发。

  “快!前方带路!”

  他顾不得此前一直保持的仪态,连滚带爬的攀上了城头,还未抬起脑袋眺望城下,就被身后紧紧追赶的军将扑倒在地。

  “府君小心!”

  啸!

  温恕猛地被人扑倒,脸部与城墙来了次沉重的亲密接触,心中恼怒,还没来得及呵斥手下的无礼,就发现自己的脸部、手上全是鲜血。

  趴伏在地的他,整个人都仿佛浸在血泊之中。

  温恕的前方,一名被腰斩的豪强家主以双手抓地的姿势挪动,似乎注意到了温恕的到来,当即朝着他举手:“救我...”

  啪!

  一个沉重物事落下,恰好落入面带恐慌的温恕怀中,温恕定睛一看,此物却是那名将他扑倒的军将头颅!

  刚刚那瞄准温恕的一声利啸,并不是毫无所获,它恰好将这名忠心耿耿的军将斩首。

  温恕瞪大了眼睛,短暂的失去了神智,此刻他花白的发须被染红,玄色衣袍经过鲜血的浸透,反而更显深沉。

  “啊!不,不要!你别过来!”

  终于,抱着头颅的温恕回过神来,他先是惊恐大喊一声,将手里的头颅猛地甩飞,接着身子仰躺在地上,四肢用力,使出浑身力气远离那些残肢与血泊。

  一刻钟前。

  就在张敞摧枯拉朽戏弄败兵时,李信就已经带着手下的强弩营全体乘车进发。

  他们像春秋时期的战车兵一般,驾着大车冲向良乡城头,他们有着貌似要将城池撞破一般的气势,却极有纪律的在城头箭矢威胁距离外停下。

  李信早前便就注意到了,良乡城头没有投石机这般毁伤力爆表的利器,也没有射程足以威胁到他们强弩营的床弩,拥有滚木擂石、弓箭、强弩这些常规兵器的良乡城,在李信的面前,威胁力大大减弱。

  “上弦!”

  战车刚刚停稳,李信便就抬手下令,让强弩营的兵卒开始干活。

  强弩营兵卒他们停车的位置很有把握,丝毫不怕城头飘下来的箭矢,只见这些人旁若无人的下车,将战场上本来用于拒敌的长矛拔出来,插入床弩上弦的机括中,沉下身子使用体重辅助上弦。

  咔咔!

  使用棘轮辅助上弦的机括发出有节奏的响动,三根弓臂被巨力拉弯,弓弦绞在一起,蕴含着巨力缓缓绷紧。

  随着弓弦扣上机牙,立即便有兵卒捧着一根长矛样式的弩矢放于箭槽。

  “给我瞄准城头的守军,不要让他们抬头!波次发射!”

  李信眼见手下准备完成,当即下令。

  嘣!嘣!....

  战车停止的一条阵线上,立时发出一连串的绷响,一根根长矛在巨力的作用下,身子弱游鱼一般细微摆动,朝着城头狠狠扎去。

  没有经历过床弩攻城的良乡城守军倒了大霉,正因为箭矢射程不足而立在城头看戏的他们,猛地发现自己成为了攻击目标。

  压根来不及躲避,绝大多数的守军眼睁睁的望着那些在空中慢悠悠的长矛弩矢飞来,明明那么慢,可他们却躲无可躲!

  砰砰!

  绝大多数的长矛弩矢被墙垛挡住,炸开漫天碎土,土屑纷飞,迷了在场兵卒满脸。

  但少数长矛弩矢射得极准,铲子形状的箭头将所过之处的兵卒撕扯得粉碎,好些人只是被弩矢擦身而过,就惨遭腰斩。

  比城头兵卒更为凄惨的,是那些簇拥在一起,朝着城下指点,不时还发出争吵的贵人群体。

  簇拥在一起的人群,乃是床弩最为钟爱的目标。好些弩车将这些人定为标靶。

  一根根弩矢射来,绝大多数被墙垛挡住,以至于厚重墙垛都险些被弩矢射垮。

  然而,比起险些垮塌的墙垛,观战的豪强官吏则是惨不可言。

  腾空而来的长矛弩矢到了这段城头,几无有失。

  这一刻,身着华服的豪强官吏,与他处披着破烂衣袍的苦哈哈郡兵也没有区别。

  一根弩矢射中名正朝着城下指点江山的豪强,弩矢破开血肉,拆解人骨,巨力将人体如破布袋一般撕扯开来,炸开的碎骨、破木片朝着四方溅射,毫不留情的造成二次伤害。

  这一刻,在钢铁与巨力面前,肉体的脆弱暴露无遗。

  仅仅是一波床弩洗礼,面向强弩营的城头面上就再无战立之人。

  被这样的武器袭击,使得城头上的幸存兵卒,再也不站立起身,只敢或趴伏在地,或半蹲着,以墙垛为掩体行动,唯恐再有弩矢袭来。

  望着城头那处人群聚集地被弩矢击中,人与城界限鲜明的地区,霎时间变得混而为一,独留下一片红黄斑驳。

  这种破坏与杀伤,让指挥的李信情不自禁的起来高声赞道:“干得好!继续,压制城头!”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好些郡兵来到温恕身侧,七手八脚将他从城头危险区拖出来。

  温恕直到进入了城楼之中,才稍微平息了情绪,此时他很清楚,死伤惨重的良乡城,不需要一个慌乱太守,若是表现的太过不堪,很有可能被幸存军将交出去平息公孙度怒火。

  故而他再也不在意身上的仪态,站起身来挺直腰背,透过城楼上的孔隙观察城下,这一看,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稳重再度破功:

  “嘶!果然是床弩!他公孙度怎会有如此多的军国利器?不可能啊!”

  不怪温恕感到离奇,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效率低下,同样的,在没有官府强制要求下,工艺技术传播更为低下。

  温恕以太守之尊,也只有在与冀州老友通信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关于床弩的战场情报,以及床弩的大致特征。

  以温恕的见识,上一次见到战场出现大弩,还是来自袁绍军与董卓交战的战报。

  冀州军号称天下强州,不仅因为他户口众多,粮草丰裕,还因为冀州恐怖的军械生产能力。

  据温恕所知,袁绍统带的大军中,光是携带的强弩就有数万张,其中还包含数百张让人闻之变色的床弩。

  据说床弩本是仿制于董卓爱将徐荣的利器,然而,这样的兵器一旦落入了冀州军手里,顿时爆发了让凉州人恐惧的力量。

  短短时日,拥有物料与人力两大优势的冀州军,就制造了数百上千的床弩,哪怕在河内之战中床弩损失惨重,袁绍也能在短时间将军器补足。

  在随后冀州军与西凉铁骑的交锋中,床弩立下诸多大功,成为了冀州步兵拒止骑兵的绝佳利器。

  也正是因为这种武器的巨大威力,其制造与使用,被袁绍牢牢把控,哪怕此次张郃统军向北,也没有向他们调拨一二,而是被袁绍留在了中军作为了杀手锏。

  正是了解这件武器的来由与发展,温恕才愈加惊讶。

  然而,还不待温恕想明白,让他惊恐的事情再度发生。

  只见随着城头的反抗减弱,城下的车兵队伍中驰出几辆由健马拖拽的大车,这些大车趁着战场间隙,马不停蹄直直朝着城门口冲去。

  虽然不知道这几辆马车的作用,也不知道几辆马车能对坚固的城防产生多大的毁损。

  可温恕直觉认为,不能让那些马车抵达城门口。

  “快!阻止他们!”

  “快射箭!不要怕,给我向下抛射!”

  “对!扔滚木雷石,给我砸死他们!”

  城下,身着沉重甲胄的甲士坐在车上,手里拎着马鞭,像个车夫一般赶着大车。

  “驾!你这马有福了,多少马求而不得的马铠被你穿了!哈哈,对你要求也不高,就走这几十步!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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