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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30节

  写三国志的陈寿明显冤枉他了,这并非私人恩怨!

第40章 海船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公孙度与辽东的诸多豪强没有明面上的仇恨,可是呢,即便辽东与中原远隔山海,辽东豪强做的事情与中原豪强所行之事并无不同,中原豪强的发展之路给他们指明了方向,无非就是通过各种手段,兼并土地,积累财货,向着大豪强乃至士族的道路进发。

  而在公孙度的眼里,那些豪强手里的财货、物资、房屋、商铺、奴仆、以及最重要的土地就是为他而留的,真是应了那句话:我杀你,与你何干?

  而夺取了这些豪强的多年积累,公孙度才能有本钱,用来投入自己对辽东的改造事业中去。

  这些思量只在公孙度的脑子里闪过片刻,他回过神来,向糜竺提问道:“子仲,你家的商船走辽东吗?”

  “回主公,从东莱出发的商船有去过那边,只是贸易量不大,我家过渤海的船主要还是前往三韩的,毕竟那里能与倭国贸易,其中的利润不小。”

  糜竺思考了下,恭敬回道。

  “嗯,”公孙度点头,船只离开沿岸出远海,除非其中有极高的利润,否则没有几只船想要接活的。他看向后面连绵的船队,吃水都不浅的样子。“这么多的船,都是糜家的吗?”

  糜竺摇头,诚恳道“实不相瞒,主公,后面的这些船,大多还是洛阳离开的豪商所有,其中青州、徐州居多,这么大规模的船队,大量的货物交易,不是某一个家族能够做到的,我糜家也只是其中一部分。”

  “糜家有造船厂吗?”公孙度热切的问道,船只对于辽东的发展重要性怎么夸张都不过分。

  “在东海郡有两处造船厂,不过都不大,只能造些主公所说的平底船,其他地方,如青州东莱郡,有一处小型修船所。”

  “哎~”公孙度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他记得很先进了啊?那孙权都曾打算远征辽东,既然能够提出来,那就说明这个时代,从长江流域出发至辽东的海路应当是很常规的。

  糜竺见到公孙度有些失望,提醒道“其实主公所需的尖底船,其主要的造船之所,是在扬州,那里自古就是航运发达之地,吴越时期就与当时的霸主齐国打过几次海战。北方的青州也是造船大州,只是北方的船只主要走渤海与大河,这里风浪不大,对于主公所需的尖底船需求不大。

  而南方的扬州则是因为与岭南以及青徐二州的贸易需求,使得他们在远海航行船只上下功夫,改进了船底,而且属下也曾听传闻,扬州的造船所能制造出五层楼高的楼船,着实厉害得紧。”

  好吧,糜竺这么说,就与公孙度的记忆契合起来了,后来孙权割据东南,水军是出了大力的,而这些造船所,就是其背后的无名功臣。

  扬州啊,江南地区,以后的经济热区啊!公孙度即便是对其有觊觎之心,但他又很快被残酷现实给引了回来。扬州目前距离他还太远,主意暂时打不到那里去,还是专注眼前好了。

  “让王驰父子来见我。”他转头对一旁侍立的手下命令道。

  而一旁的糜竺见状,当即告辞离去。

  问:当前哪类人群的深海航行技术最发达?

  答:海贼,因为朝廷水军驶向深海是为了求战,商人船队驶向深海是为了求利,而海贼呢?他们驶向远海则是为了逃命,各自的目的不同,爆发出的能量也就千差万别。

  船舱内,王家父子还是那副猥琐样,看样子与一群朝廷官军呆在一艘船,即便身份上是公孙度的宾客,可二人还是放不下戒备。

  “王驰,此前你曾说你二人是这东海和渤海之上的大海贼。今日我倒要请教与你,我们此行回辽东,我若是走东莱,该如何回辽东?”

  王驰双手又是作揖,又是摆手,笑出一脸的褶子道:“不敢说请教二字,太守既然知道走东莱郡可回辽东,想必太守对于这条海路很清楚的,哪里有小的插嘴的余地?”

  “哼~你这老货,刚出洛阳监狱就要与我耍心眼吗?”公孙度一瞪眼,显然他对王驰这种滑不溜秋的态度很不满“莫要忘了,那日你二人是怎样赌咒发誓的!”

  王驰面色变换不停,老于世故的他对于官员有着本能的不信任,哪怕公孙度表现的一副要重用他们父子的样子,他还是不肯放下戒心。

  却没想到一旁的儿子催促道:“爹,那渤海咱们跑的也不是一两趟了,有啥可隐瞒的?再说,太守神一般的人物,怎会与我等小人物抢食?”说完他还悄悄撇了眼上首的公孙度,就像要获得公孙度的认可一般。

  “你看,你儿子比你识时务得多,我公孙度向来说话算话,那日在洛阳狱的承诺,我说到做到!”公孙度笑了,赞赏的看了王继一眼,然后不容置疑道。“再说,你一个小小海贼,一点海上门道而已,这艘船的主人-糜家,你听过吗?”

  “嗯,有打过交道!”王驰的态度缓和了很多,点头道。

  “那糜竺就即将是我辽东的长史,这行船的诀窍,你不说,可有的是人说。”公孙度再度施压道。

  “哎!罢罢罢。”王驰一下子放弃抵抗般叹气道,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喝道:“把衣服脱了!”

  “爹,你要干什么?这,在贵人面前呢...不要~”王继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老爹是要干什么,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最后还拉长了嗓音,像是上了什么酷刑似的。

  公孙度听到王继的喊声,恨不得将其嘴堵上,这声音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却见王驰并不是要对王继做些什么,他就那么扑了过去,压在自己儿子身上,不断扒掉其衣服,终于,他从王继的牍鼻裤中抽出一卷满是污泥的丝绢,上边满是油泥,一抽出来就散发着恶心味道。

  “呵!找到了。没丢!”

  王继见状却是失态大喊:“你这老货,原来藏在这儿,我就说当初换衣裳你不让我换这破烂牍鼻裤,原来你将海图藏在这儿,当初我问你,你还骗我说丢了!”

  王驰闻言也是一脸黑线,怒斥道:“我还不是为你着想,要是告诉你海图放你身上,那官军一套刑讯下来,你不什么都给招了?”

  “我不管,你这就是不把我当亲儿子,我看明白了,你就是在外边养小妾了,不想要我这正牌嫡子了!”王继可不管父亲的解释,撒泼打滚道。

  “你这逆子!我要打死你!”王驰一下子受不了,就要抽鞋底打人,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崽。

  “咳咳~”一声干咳打破了二人的争吵,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公孙度的舱室,不是自己的破屋。

  一下子,二人尴尬的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王驰高举的鞋底在公孙度的逼视下,终于落了下来,只是落下的过程中仍旧不死心地给了王继一下。

  公孙度算是看出来了,这父子就是俩活宝,看那王继的模样,也是从小宠到大。他斜着眼睛示意王继手中的绢布,好奇道:“那是海图?”

  “回主公的话,正是海图,还请主公让人抬进来一盆盐水来,这绢布图画要在盐水中洗涤才好。”王驰见到公孙度并没因为他二人的胡闹而生气,心底松了口气,对待公孙度也亲切了不少,称呼起主公来。

  王驰手中的绢布着实脏了些,不止是味道,那上面的油泥又是啥不可描述之物,公孙度都不敢细想,也难怪他们在洛阳狱里待那么久,这海图都没泄露出去。就这尊荣,搁公孙度面前,他不敢、不愿、也不屑打开这玩意辨认。公孙度能怎么说?只有默默竖起大拇指赞一句:不愧是老海狗啊!

  “去抬盆水来!记住加些盐。”公孙度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向门口的手下命令道。

  没一会儿,盐水被人端了进来,王驰就将手里脏乱不堪的绢布在水盆中浸透后展开,污泥被他小心翼翼地抹掉,一点点的将污渍搓散,渐渐绢布显露出了其本来面貌。

第41章 海图

  王驰一脸的骄傲模样,举起了那副绘制在绢布上的海图,还用手抖了抖,甩掉多余的水。

  他就如献宝一般,举起海图走到公孙度的面前,那脸上似乎在说:快,夸我!

  “唔,不错。”公孙度暗自憋住了气,那上边的味道着实不好受,他摆摆手让王驰赶紧将绢布摊开在案几上。

  “嘿嘿~”王驰自己也知道这味道不好闻,飞快地将其摊在案几上,若有毒一般。

  这下子,公孙度算是看清楚了这幅海图是什么样子的了,与海岸线轮廓成为大家的常识的后世不同的是。

  这时候的航海家没有卫星,没有精密的经纬度计算,对于天地,对于大海,对于陆地的认知与我们极为不同,他们绘制地图是从经验,实际出发的,也就是说,非水手的人,基本看不懂他们的海图。

  就比如公孙度看着这幅王驰藏的严严实实的海图,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哪里是哪里。他能看懂的就只是些波浪线符号,山体的符号,还有就是星辰的符号,和一些标注而已。但是它们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公孙度想破头也没想明白。

  他疑惑的望向王驰,却见王驰的一脸与有荣焉的给他介绍道:“这可是我们王家祖上传下来的,一代代的完善,才有这幅囊括渤海、东海的海图。”

  “那个~王驰,你解释下,这图是怎么认的?”公孙度的脸上有些发烧,毕竟他以为认个海图自然是手拿把抓,没成想一开始就漏了底。

  “诶,主公不认识也不奇怪,这图的绘制之法尽管是从朝廷水军里的,可是在各家的手里也都发明了不同的手法。”王驰却不见怪,对此习以为常,他们珍藏海图,主要防备的还是同行。

  “主公且看,这个是礁石的意思,自此处向东行半日,即可见到这种礁石,它就是一个路标。”王驰指着一个石头模样的图画,公孙度细细看来,确实画的惟妙惟肖,就是块隐在大海中的礁石。

  “除此之外,白日里太阳,可以指明时间、方向,夜里天上的北斗七星,各星在不同地点的角度都不一样,只要到了哪一处,对照海图测量便可知道位置。”王驰说到这儿语气中带着些自豪“这门手艺别说东海,在整个天下都是少有的,据说当初还是朝廷钦天监的人叛逃,给咱们海贼传了这么一个定位的手艺。”

  公孙度点头,星辰角度定位,这个可以说是他最容易懂的定位方式了。

  “还有就是在此处,主公请看,这里,有大量的海鸟栖居,到了这里转向西行,半日即可抵达会稽郡。”

  “这里,海流中的鱼群汇聚,通过捕获的鱼群的种类不同,其也表示着不同的海域。”

  “这里,是暗潮......还有水藻.....”

  随着王驰的讲解,公孙度也在不停地点头,慢慢的,他明白了这幅海图的原理了。

  这不是后世那种鸟瞰,以上帝视角绘图的海图。这幅图就像一个真心相信天圆地方的学者所绘一般,而且是将以人类在陆地上的绘图习惯带到了海上。

  它就像是一篇平铺直叙的流水账,记清楚了你从某地出发,沿着某个方向航行半日,会有什么样的路标出现,到了路标处,就知道了自己在图中的位置,也就没了远航的恐惧。

  而一旦你要是错过了路标,那也没关系,从这幅海图上看,它给人留了犯错的裕量,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哪怕是原地打转,总能通过海草、游鱼、礁石、星辰角度等等先辈记载下来的信息作为参考,找回前行的路。

  它不仅仅是一副海图,它也是一篇前辈航海的血泪史。每一条路标,都代表着先辈曾经在此驻足,留下了记录,而那些一片空白的位置,则是先辈探索过,却无从归来的地方。

  此刻,公孙度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古人喜欢沿岸航行了,关键就在于这种安全感,海贼们也不是神仙,他们也知道害怕,害怕未知的危险,但是当他们拿出了这幅海图,通过其找到一处处路标,就能找回回家的路,这种感觉,就像徜徉在先辈的怀中一般,再也没有了恐惧。

  “嗯,我大概懂了。”终于公孙度开口道,接着他从背后书架上取出一卷白纸摊开,拿出一支铅椠【东汉的铅笔,古已有之。语出《西京杂记》卷三﹕“扬子云好事﹐常怀铅提椠﹐从诸计吏﹐访殊方绝域四方之语。“】

  对照着王驰的海图大小,公孙度按照自己的习惯先将北方沿海的轮廓描出来,辽东半岛、山东半岛、朝鲜半岛一一描出。

  再根据王驰所描述的出发位置-掖国【今掖县】,过渤海海峡,横穿东海【今黄海】,到达大岛【今济州岛】,再往东就是倭国地界了,向南则是琉球群岛,西南方向是夷洲岛【今台湾】,跨过台湾海峡则是扬州的东冶地界【今福建】。

  王家父子瞪大了眼睛看到公孙度用铅椠在那纸上涂抹,过程中还不时的向他们询问,没过多久,那些在他们眼里只是礁石、海鸟、星辰的符号变成了一座座标号名字的岛屿,就连夷洲那处他们曾以为是座大陆的巨岛都被公孙度画了出来。

  “神乎其技!”王驰赞叹到,如果说他们以往使用的海图是说明书的话,公孙度所绘制的图就是这个说明书的配图二者相互映照之下,让王驰这个在海上漂泊半身的海贼不停的发出赞叹。

  王驰有种感觉,似乎公孙度早就知道了这海图的本来面貌,他在绘制的过程中,与其说是对照王驰的海图绘制,不如说公孙度是在用他心里的那幅图与王驰的海图比较,将其复原出来。

  而且王驰也发现了,自己地图上的空白地方,在公孙度的地图上也是空白,只是那里标注着深海二字。

  公孙度打断二人的赞叹,出声道:“说回最初的话题,王驰你还没说从东莱怎么回辽东呢?”

  其实路线在地图上是明摆着,就是穿过山东半岛到辽东半岛的那条渤海海峡,从地图上看,距离一点不远,自蓬莱港出发,抵达辽东半岛,直线距离一百公里不到,而且中间还有超过一半的距离是有庙岛群岛可以做路标和歇脚处。

  只是,知道了方向可不一定就能行船,风向,海流行程安排等这些实际东西才是公孙度想要听的。

  王驰还在对公孙度随手绘制的地图啧啧称奇,听到了公孙度的问题后,他将视线挪到了辽东半岛,禁不住道:“原来如此,这三韩离我们如此之近,这么看,咱们自青州出发,只要蒙着头向东,绝对能到三韩的。”

  不过也许是看到了公孙度的不悦,他立马回道:“回主公,这海路也其实不是什么新鲜路线。前汉武帝征朝鲜,楼船将军杨仆就是走这条路线。要说注意点嘛,就是这条线春夏季起南风和东南风,秋冬季起北风和西北风。”

  说着他抬眼看了下公孙度,掐指算了下接着道:“以我等如今的速度,抵达蓬莱就是十月了,那时候,正好是起西北风的时候,而且风向稳定,一直持续到明年去。潮流的话,主要水道是靠辽东段为西流,靠东莱段为东流。可谓北进南出,在冬季尤为明显。”

  “抢风航行之下,加上潮流辅助,中途歇息的话,最多三日,即可抵达辽东。若是赶时间,清晨出发,路上不停歇,一天也能勉强抵达。”最后,王驰给了公孙度答案。

  公孙度点头,这与他的印象差不多,他记得古时候对这条海峡航行的记录,多有:浮筏于海等词汇,变相的说明了渡过这条海峡较为简单。

第42章 燥热

  平原郡

  王驰跪倒在离去的商船上,向着公孙度等人乘坐的旗舰磕头拜别,河面上的清风刮过,时不时的传来那老海贼的哽咽哭声。

  “阿大,早去早回,别忘了回来接我!”立在公孙度身侧的王继却没有一点儿离别愁绪,一边跳着挥手,一边大叫道。

  公孙度真有些无语了,要不是这王继年纪太小,在海贼面前没啥威望,他是真想送这小子出去的,无它,话太多了,烦!

  柳毅或许察觉到了公孙度的微表情,用肩膀磕了一下跳着欢的王继,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人质吧?还那么高兴?你不怕他,一去不复返了?”

  王继身子被这大汉一磕,差点绊倒本欲发怒,待发现是柳毅,脸上又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口中道:“哪儿能呢?咱们主公料事如神,就我爹那老货的那几斤几两,怎么敢与主公耍小心思。”

  柳毅一脸的不信神色,他其实对公孙度收这俩海贼当宾客很是不感冒的,在他看来逮住海贼,有一个杀一个,没得冤枉的,可是听公孙度讲什么物尽其用,什么专业人才的说法,才让他收起了对他们的轻视。

  此刻见王继耍宝,他可不买账,瞥了那小子一眼,冷冷道:“嘿,你再饶舌,到时候主公要发落你,我可要主动请缨的。”

  王继见到柳毅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只好透底道:“不瞒将军,我爹啊,前几年在海上,伤了命根子,如今就我一根独苗,如今我可是三代单传。他若是不想绝后,就绝对不敢忤逆主公的命令的。”

  “哦~”在场的人发出一阵原来如此的感叹,就连公孙度也都多看了这小子几眼,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日在船舱内,王继可是指着王驰鼻子骂其在外养小妾的。

  远处,登上糜家的小型商船先行离开的王驰转过身来,那张满是讨好的脸刹那间浮现出了老海贼的狠厉,刚刚的那番依依惜别的作态就是给众人看的,在海上打拼这么多年,真要说信任,他只信任自己。

  哪怕公孙度几次三番的保证会招安与他,他都是抱着三分疑虑的,贵人什么时候那么和气的?贵人向来是高高在上喝令人的!公孙度的反常,让他一度以为这就是个江湖骗子,直到他看到了那些甲士,看到了糜家的商船,看到了同为天牢囚徒的众人。

  他也才会在夜深时刻小心反思,或许,公孙度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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