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413节
若不是孙昌浩死死抱着她,随时会冲上前将谭氏和陈瑾瑜撕碎了一般。
正在思索怎样解决今晚局面的吴维光,向孙昌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抱着吴氏的手臂一松,吴氏登时如离弦之箭冲向了陈瑾瑜。
因惊吓过度,陈瑾瑜今晚有些呆,但丫鬟篆云却是个忠心护主的,一把将陈瑾瑜抱进了怀里。
吴氏几步上前,却被篆云阻隔,只得扯着篆云的发髻疯狂朝脸上打去。
谭氏和张嫲嫲自不会任她这般,当即上前拉扯。
她二人上手,吴氏身旁的嫲嫲自然也加入了战团。
夏翠园内登时一片混乱。
吴维光却借着这短暂光景,想好了应对之策.又是一个眼神,时刻留意着妻兄的孙昌浩赶忙喊人上前将吴氏等人拖了回来。
“小贱人,是你害了我繁儿!你早晚要下阿鼻地狱!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被孙昌浩架着双腋抱回来的吴氏,双脚隔空乱踢,骂的唾沫横飞。
吴维光咳嗽两声,待院内稍静,这才道:“陈同知,我家繁儿的品性世人皆知!今晚之事不能只听你一家之言!这样吧,让你家儿女随我走一趟,我有话要问.”
“不行!”陈景彦当即拒绝道。
虽说纬廷和阿瑜是官员子女,但这吴维光新丧侄子,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折腾两人。
不成想,吴维光非常好说话,只略微一想便道:“那好吧。既然陈同知担心令郎令爱,我也不强求”
吴维光稍顿,却突然道:“那我带你家丫鬟婆子们回去询问一番,于情于理都不算过分吧?”
“.”
陈英俊暗道不好,那丫鬟篆云知道所有内情,若被吴维光带走了刑部主官,身边自是少不了那些会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手段之人。
篆云吃不住的话,全盘交待就麻烦了。
陈景彦却犹豫了一下,他至今仍不知女儿和陈初之间已有了根深蒂固的关系,他不愿家中丫鬟婆子被带走,只单纯因为担心她们去了没好果子吃。
可吴家死了一名嫡出子侄,找陈家丫鬟们问话,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正踌躇间,却听前院一清朗男声喊道:“吴尚书今晚谁也带不走.”
声到人至。
只见夏翠园大门处,一道挺拔身影自门洞阴影中大步走出。
终于来了,陈景安长出一口气。
从始至今,始终未发一言,未落一泪的陈瑾瑜只听到声音,眼泪就止不住了。
陈初只带了五六人,入院后,隔着垂花门扫视陈家众人一眼,分别对陈景彦、陈景安点了点头,却在与陈瑾瑜对视时,多停了几息。
借着这个机会,已越发熟悉东家风格的毛蛋跑进厢房搬了一把椅子出来。
陈初赞许的看了毛蛋一眼,随后大马金刀的在院内坐了。
吴维光侧身注视陈初一番,缓缓踱步走回前院,“路安侯,你是何意?”
陈初却淡淡道:“我是说,陈同知乃我淮北官员,他在任一日,本侯便需护他全家一日平安。这院子里的人,你一个都带不走.”
说罢,陈初指了指白布下的尸首,补充道:“除了他。”
陈初完全不讲理的桀骜态度,终于让吴维光的愤怒到了临界点,只听他低沉道:“若随行军士非要带走陈家仆妇,难不成路安侯还想将我们杀了不成?”
今晚,吴维光约莫带了四五十名东京城来的军士,其余大部待在驿馆。
京中禁军,历来自视甚高,此时听了吴维光的话,纷纷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只有五六个人的陈初,竟有些跃跃欲试之意。
陈初哈哈一乐,竖起一根手指,毛蛋会意,当即将拇指、食指相扣,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唿哨。
原本平静的夏翠园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四周围墙上同时冒出一名名身穿制式军衣的士卒。
在墙头上坐稳,纷纷张弓搭箭,瞄向了院内禁军.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息内。
院内禁军下意识的松开了放在刀把上的手。
吴维光不由大怒,斥道:“路安侯!你难道不怕本官参你么!”
“吴大人自便,咱们看看到底是你的奏折快,还是本侯麾下将士的箭矢快!”
夜风融融,青丝飘飞。
原本舒畅惬意的晚春夜,陡然间充满了杀机。
强大威压下,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仍站在原地的陈景彦,知道陈初这么做,必定会和大齐造成难以弥合的裂痕,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眼睛一阵酸涩。
哎!五弟为我家事,不惜与鲁王身旁的重臣刀兵相向,这份恩情,何以为报啊!
往后,不管你叛齐、投周,亦或做贼三哥都愿为你牵马坠蹬!
第308章 死人无法自辩
当今大齐,河北路、山东路烽火未靖。
皇帝重疾,皇位承续悬而未决.
朝廷实在没做好再行平叛的准备,或者说根本没有余力再平叛。
而陈初这边,同样没做好造反的准备。
所谓‘造反’不单单是军事力量的集结,也包括物资准备、情报搜集,更重要的是民心动员。
淮北节度使所辖两万多将士,皆来自于淮北三府一县,打仗没问题,但要让大伙知道为何而战,才能最大程度激发广大军民的主观能动性。
历史已一再证明,能发动百姓的军队,方能战无不胜。
亥时中,吴维光命人抬了侄子尸首暂退。
孙昌浩夫妇唯恐接管了官舍的路安侯夜里将两人悄无声息的弄死,当晚便只带了些贵重细软搬去了驿馆,寻求吴维光庇护。
回到驿馆后,吴维光当即招孙昌浩、寻访使夏志忠议事。
夏志忠听孙昌浩细说今晚之事后,先朝吴维光拱手道声‘节哀’,而后才以笃定口吻低声道:“大人,如此看来,这路安侯全然无视大人、朝廷、鲁王威严,此子日后必反!”
面沉似水的吴维光眉梢耸动,侄儿身死和今夜所受之耻,让他心如油煎。
表面哀痛,实则对吴逸繁之死无所屌谓的孙昌浩替妻兄开口道:“哎,有了今次之事,吴大人如何不知他日后必反!”
夏志忠对吴维光尊敬,却颇为看不上‘架空知府’孙昌浩,闻言不由反驳道:“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看着他做大、看着他反叛朝廷?”
“那夏寻访的意思呢?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忠于鲁王的靖难军、泰宁军暂困于东京,各地厢军老弱不能战,西北军头多听令不听召。朝廷哪里还能再凑出将士镇压淮北这帮虎狼之徒?”
孙昌浩一番话,说的夏志忠哑口无言。
这时,却听一直未曾开口的吴维光询问道:“兴文,淮北之事,你比我们要熟悉,有甚想法,只管说来”
吴维光来蔡州已有一段时间了,却是第一次喊孙昌浩的表字,后者心中暗骂一句吴家尽是些捧高踩低之辈,脸上却感激涕零,低声回道:“兄长,如今看着路安侯在淮北如日中天,实则他没少得罪人!若有朝廷居中联络,将那些被他欺压之人拧成一股绳,未必不能将他掀翻在地!”
“哦?兴文细说!”
“颍州都统制郭韬儿!陈初当年借淮北动荡之际,强占颍州,至今驻守颍州的仍是他家佃户出身的指挥使刘二虎所部!那郭韬儿今年才得回返颍州,却只能驻在城外,想来,被鸠占鹊巢的郭韬儿对陈初恨极!
除此外,宿州都统制于七安同样被占了怀远县。那怀远县有大批乡绅被陈初讹诈过,他们同样恨不得将那陈初扒皮抽骨!若能联络上这些士绅,由他说动唇亡齿寒的其余宿州乡贤,组织起几千民壮应不是难事!”
吴维光听的入神,夏志忠却皱眉道:“几千民壮能当甚用?陈初手中可是有两万多精锐!”
“几千民壮再加上郭韬儿、于七安两部呢?”孙昌浩反问。
夏志忠依然摇头,“那也不过万余人,便是有朝廷密旨,他们也未必有胆子捋陈初虎须!”
“哈哈哈。”孙昌浩自得一笑,颇为自负道:“夏寻访好歹也是士人出身,怎脑子和那帮武人一般死脑筋,难道非得硬拼么?便不能智取么?”
这句登时将夏志忠激怒,拿他比作死脑筋武人,似乎让他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眼瞅两人抬杠抬出了火气,吴维光忙咳嗽一声制止,接着看向孙昌浩,急切道:“兴文,如何智取?”
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的孙昌浩起身,缓缓在室内踱了几步,自矜道:“这淮北几军唯陈初马首是瞻,正面强攻绝非易事!但他却有一个致命弱点.”
孙昌浩卖关子一般,故意顿了顿。
吴维光眼巴巴看着孙昌浩,强忍下‘妈卖批’的冲动,等待孙昌浩继续。
“这致命弱点,是年轻人的通病,那便是好色!或者说是极重家中女眷!若咱们能设法捉了他的家人,呵呵.到时,兄长便是让他自缚请罪、磕头认错,他也会乖乖就范!”
吴维光当即陷入了思索陈初重色,倒也算公开秘密,例如当年不合规矩的替娘子请封、将那陈姓姨娘宠成正室一般、除夕当夜背着蔡家三娘走遍全城
一桩桩事,的确都印证了孙昌浩的说法。
可一旁的夏志忠再次提出了异议,“孙大人,你说的轻巧,可这蔡州城内外近两万军士,我们便是组织来人手,又岂能轻轻松松抓了他家人?这不是取死之道么!”
自从去年被架空,便一直在默默谋划的孙昌浩,当即道:“呵呵,让他带兵远离蔡州不就成了?”
“如何让他离了蔡州?”
“军头历来痴迷地盘,如今山东路归义叛军肆虐于沂蒙山多年未能剿清,若朝廷下旨让他带兵前去围剿,你说他感不感兴趣?”
夏志忠虽品阶不高,却也马上明白了孙昌浩的意思.大齐多地动荡,即便这样,也甚少调动客军前去平乱。
只因,请神容易送神难!
客军到来后,鱼肉乡里不说,一旦依靠他们肃清反贼,他们大多会默认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就该归自己驻扎。
毕竟朝廷出不起军饷,以地盘的形式弥补客军所耗军资、人员伤亡抚恤,好像还蛮合理。
是以,军头对出境剿贼还挺积极,打的过就占地盘,打不过便劫掠当地一番,怎算都不亏。
孙昌浩的计谋便是想抓住人性‘贪’的弱点,先给块肥肉,将陈初支走,再趁蔡州空虚设法捉了他的家眷送去东京城.
陈初就算占了山东路也得吐出来,以家眷相挟,就算给这淮北土皇帝戴上了狗链。
待新皇登基后,予杀予夺,还不是他们一句话么。
到时,繁华蔡州可兵不血刃落于诸位大人口袋.
“妙啊!”便是一直看不上孙昌浩的夏志忠,都没忍住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吴维光没急着表态,细细思量一番,愈发觉得妹婿这计策可行,终于道:“夏寻访,明日一早你便借寻访之名离蔡,前去颍、宿两地,小心试探一番。”
夏志忠兴奋点头,道:“鲁王登基在即,想来他们知道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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