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113节
甘肃镇的存在,西控西域,南隔羌戎,北遮胡虏,既抵御著来自草原的袭击,隔绝羌戎,又沟通著西域。
在大明王朝的防御体系和对外贸易中具有其他边镇不可比拟的作用和难以替代的功能。
虽然甘肃镇远离京师,不像宣府、大同诸镇那样直接影响著北京的稳定与安危,但它仍然与京师的稳定与安危息息相关。
徽商腐化辽东、甘肃二镇,显然是为了做生意,通过辽东镇,徽商的货物可以直通草原、高丽王朝,乃至于海上的倭国。
通过甘肃镇,徽商的货物走的就更远了,北面的草原,南面的羌族,以及整个西域都存在徽商的足迹。
大明朝三大商帮,晋、徽、潮。
晋商专注国内票号、钱庄、盐、茶,和与鞑靼走私。
潮商专注海上走私。
而徽商,大明朝内外贸易并行,在这个海上走私盛行的时候,徽商竟在默默走著前人的老路,重走著丝绸之路。
将大明朝的货物销往西域,销往极西之地,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发展。
这让张居正内阁感到恐怖,徽商的触手,徽商的脚印,触碰、踏上了太多的地方,不得不承认,之前把徽商想的太简单了,把覆灭徽商的计划设计的太简单了。
本以为晋商作为大明朝三大商帮的龙头老大,锦衣卫解决的那么轻松,在解决徽商的时候,就更加轻松了。
却不想徽商才是大明朝最大的怪物,集权、钱、军于一体的恐怖怪物。
这要是打蛇不死,必然后患无穷。
这就是张居正立刻动身准备觐见的原因,请示陛下覆灭徽商的计划是否暂停。
“元辅,等等我。”胡宗宪跟了上去。
最了解徽商的是他,如果圣上有询问,他在场回答会更好。
……
玉熙宫。
两位阁老觐见。
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搬来了两个绣墩,供张居正、胡宗宪落座。
“臣请皇上,摒弃左右!”张居正恭声道。
朱厚熜点点头。
黄锦便领著所有太监、宫女出了大殿,让宫卫也退了百步,然后,独守在了殿门前。
“臣启皇上,徽商的事,出现了重大变故,辽东镇总兵谢朝恩,甘肃镇总兵郑印,与徽商瓜葛极深……”
张居正在御前详尽讲述了对徽商的低估,和辽东、甘肃二镇一旦出现差错,对大明朝的影响,说的口干舌燥,道:“圣上,现在辽东镇、建州女真间摩擦不断,甘肃镇又肩负著控西、隔羌、遮虏的重担,不容有失,臣请暂缓覆灭徽商,对谢朝恩、郑印进行调动后,再徐徐图之。”
出于对大明朝的安危考虑,张居正和胡宗宪在入宫的路上就进行了商量。
先将谢朝恩、郑印调离辽东镇总兵、甘肃镇总兵的位置,最好能请入京城里。
但是,突兀的边将调动,别人或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徽商绝对会有所察觉。
幸运地是,胡宗宪提出的军政分离国策刚好能派上用场,可以借机对九边九镇总兵官进行调整。
宣府镇、大同镇,两镇总兵官,由宣大总督王崇古盯著,问题不大,可以不调动。
而其余七镇总兵官,却能来个大调整,首先蓟州镇总兵官佟登年事已高,数次上疏请辞,可以应允了。
空出的蓟州镇总兵官位置,胡宗宪建议将戚继光调任过来。
蓟州镇不同于其他边镇,较为靠近中原,在蓟县设镇,主要目的不是防御异族,而是为了加强京城东北到西北的军事防御。
当然,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点,蓟州镇是为了防御辽东镇的!
辽东镇距离异族太近,历代先皇都担心有失陷的可能,万一辽东镇失陷或反叛,蓟州镇把山海关一封,别的不说,短时间内异族、叛军进不得中原。
如今大明朝东南风平浪静,再将戚继光、俞大猷两位国朝大将留在那里吹海风未免太过可惜。
正好辽东镇出现风险,把戚继光调来顶上,哪怕出了什么问题,以戚继光的能力,和蓟州镇八万五千名军队,能给予大明朝、皇上、朝廷充分的反应时间。
而固原镇总兵官吕经的老父亲不久前辞世,遵照朝廷规矩,吕经要回乡守孝三年,吕经的孝文已经送到了玉熙宫,宫里、内阁自然不会去夺情,同意是早晚的事。
而吕经走后,空缺的固原镇总兵官的位子,俞大猷正合适。
甘肃镇“关乎全陕之动静,系夫三晋之安危。云晋之安危关乎天下之治乱。”
反之,固原镇是防御甘肃镇生乱的第一镇,很多时候,固原镇的作用,和蓟州镇一样,是为了防备友军设置的。
朱厚熜听完张居正、胡宗宪的联合奏对,道:“宣府镇、大同镇不动,蓟州镇总兵官更替为戚继光,固原镇总兵官更替为俞大猷,让辽东镇总兵官谢朝恩、甘肃镇总兵郑印升入朝廷,再让两镇副总兵官顶上,其余三镇总兵官进行对调,这样一来,九镇,是朕的九镇,还是内阁的九镇?”
戚继光、俞大猷不必多说,是胡宗宪原部下。
手握宣府、大同二镇的宣大总督王崇古与张居正来往密切,而辽东镇的副总兵官,是张居正一手提拔的李成梁。
如若依张居正、胡宗宪所奏,九边九镇,张居正、胡宗宪两人就握了五镇啊。
“是圣上的九镇!”张居正、胡宗宪异口同声道。
第167章 我欲非相,乃之摄也!
张居正也是内阁的老人了,阁臣、次相、元辅,都当过了,这时只觉得一缕寒气从脚底升到了脑门。
皇上,对内阁生了疑心。
但天地良心,他和胡宗宪的商量,全是从大明朝的角度出发考虑。
启用戚继光、俞大猷,是因为熟悉,也是知道戚、俞的忠心,这才举贤不避亲向皇上举荐。
李成梁是张居正一手提拔的不假。
可这场针对徽商的‘釜底抽薪’,调动辽东镇总兵官谢朝恩入朝,由副总兵官李成梁顶上,也是因缘际会的巧合。
至于镇守著宣府镇、大同镇的宣大总督王崇古,与他张居正的交情,是由来已久,绝非为了窃权的临时起意或蓄谋已久。
九边九镇,内阁能影响到五镇,张居正只能说是巧合,太过巧合。
巧合到张居正低下了头。
而胡宗宪礼仪、神情却毫无变化,哪怕龙目投来,目光中满是坦然。
“希望如此。”
朱厚熜点点头,笑道:“内阁所奏的一切,朕都照准了,张居正,朕希望你不要辜负圣望。”
“定不负圣望!”张居正恭声道。
胡宗宪跟著躬身行礼。
朱厚熜摆了摆手,张居正、胡宗宪便知意退出了宫殿。
就在转身迈过殿门时,张居正低声向胡宗宪说道:“汝贞,扶著我点。”
胡宗宪一怔,脚步快了两步,半扶著张居正,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二位阁老是并肩而行。
“黄锦。”朱厚熜唤道。
“奴婢在。”
“你说,朕的元辅有私心吗?”
“回万岁爷,奴婢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奴婢不知。”黄锦再答道。
他平时当差,只在分内行事,从不琢磨这些,今天听到万岁爷的询问,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朱厚熜却道:“朕也不想这样,可不得不这样,你现在应该明白朕为什么要将吕芳打入诏狱了吧?”
黄锦依然茫然望著万岁爷:“奴、奴婢不明白……”
“如果不是皇帝,司礼监的人,不过是一群太监头子,是连根都没有的阉人,就文臣的高傲,武将的血性,哪里会对太监恭敬?”
朱厚熜从蒲团上站起,踱步到殿门外,望著张居正、胡宗宪的背影,缓声道:“司礼监的权力,是皇权的延伸,两京一十三省,宫廷内外,二十四衙门的太监、宫女,守备地方的太监,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吕芳当了这么多年的内廷老祖宗,自以为了解朕,或许,在他的心里,有几分是把自己也当做皇上了。”
黄锦跪倒,为吕芳辩解道:“万岁爷,奴婢以性命为干爹作保,干爹绝无觊觎大位的心思。”
“朕没说吕芳有谋逆的心,只是说吕芳的心有些迷失,可能吕芳自己都没有认识到。”
朱厚熜挥了挥袖袍,道:“正如这内阁,若不是皇权,不过是一群五品官员,因为靠近皇权,内阁才成了人臣巅峰,将两京一十三省的大权握于掌心。
这在太祖高皇帝没有废除中书省前,叫作相权。
朕知道,在官场、士林、民间,张居正、高拱都有著相称,张相、高相。”
说到这里,朱厚熜冷笑了声,道:“大明朝一二百年来没有设立丞相、宰辅,朕也不知这相称都是从哪来的,而张居正、高拱就那样受用了。
朕不去挑张居正、高拱的礼,就是知道张居正、高拱没有谋逆的心。
但和吕芳一样,没有谋逆的心,不代表没有僭越皇权的举动。
和吕芳不一样,张居正、高拱追求的是无限大的权力,是能与皇权抗衡的,是能像宋廷那样,圣天子垂拱而治的宏大相权。
朕不知道,张居正、高拱心里清不清楚,这超过了相权的权力,名为‘摄’,‘摄政’的“摄”,‘摄’的权力。”
满朝的悍臣。
朱厚熜这位贤君,都为之咋舌。
然而这些事,黄锦无法领会,只得以最朴素的角度出发,答道:“既然万岁爷感到不安,奴婢这就派人将张居正、高拱提拿了。”
“朕没有不安。”
朱厚熜摇摇头,道:“不安的是张居正,是高拱,是内阁。
朕在一日,张居正内阁便会不安一日,按耐住对摄权、相权的渴望,一点点对朕这个皇帝进行试探,生怕哪日惹得朕的不满,被剁去伸出的爪子。”
过去四十年里,朱厚熜常年修道、性格阴沉,身为大明朝的皇帝,本该至阳至刚,却活成了太极图阴阳鱼的那个太阴。
两世为人,朱厚熜以无数官员、士人、商人的鲜血,逐渐成就了那个至阳至刚的太阳。
阴阳相济。
朱厚熜再看张居正,再看高拱,再看内阁时,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对那些小动作,背地里的小打算,除了想笑,再没有别的情绪。
倒是心有戚戚然的张居正惊了,在被皇帝怀疑时,做贼心虚的程度,连稳健的行走都无法保持。
见黄锦懵懵懂懂的,朱厚熜也不再说了,突然问道:“吕芳怎么样?”
黄锦低垂了眼,道:“回万岁爷,不太好,诏狱里暗无天日,滋生地气无数,奴婢去瞧过几次,身子骨一次比一次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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