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13节
为了大礼议之争,皇上杖毙了百余名朝廷命官。
最多的时候,皇上一日就杖毙了十七名扶阙哭谏的大臣,时至今日,左顺门下,血腥味仍弥散不去。
这就是对抗圣意的下场。
那时的徐阶,才刚考中探花,获授翰林院编修,是亲眼所见,后来编纂成史,更是亲手执了笔。
徐阶,只想获得稽查、考核官员的权力,可没想对抗圣意啊。
“少湖,你以为获得稽查、考核权力后,对皇上阳奉阴违,对所喜的官员网开一面,对所恶的官员从重从严,就不是对抗圣意了吗?”
严嵩仿佛看透了徐阶的内心,盯著他的脸,肃声道:“皇上设立考成法,可不是为了让你党同伐异用的!”
第16章 改稻为桑,暴利走私!
“一旦施行考成法,朝廷命官可以因失职被罢免,这可是引子,我们会失去几十名同侪,甚至几百名。”
严嵩这时精神格外矍铄,眼睛也不昏花了,有神地望著身前的徐阶,分析著考成法的影响。
徐阶悲伤接道:“几千名吧。”
要知道,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贪墨,这些人是中流砥柱,全部罢黜后,可就没人年年给京里送银子了。
对抗考成法,就是在对抗圣意,生死未卜。
执行考成法,就是在自掘坟墓。
徐阶更小心了,又问道:“阁老,我们该怎么办?”
严嵩脸上浮出一丝苦涩,叹息道:“内阁要提升对皇上的重要性,就在接下来几天,这样,才能让皇上放心把稽查、考核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官员的权力交给内阁,现在,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可时常出入玉熙宫。”
执掌中枢二十年,严嵩即便是坐在家里,天下的事情都在源源不断为他所知。
其中,就包括陆炳出入玉熙宫的次数,以及,刚被杖毙抄家的司礼监两位秉笔太监,送去朝天观为道士的东厂提督太监。
无数线报证明,司礼监和东厂已经失去了圣眷,取而代之的锦衣卫,是只饿了百年的猛虎。
一朝得势,正在肆意展露獠牙和利爪,要是再奉旨监察天下,严党、清流全都要倒霉。
闭门养虎,虎大伤人。
当初锦衣卫是被成祖文皇帝、东厂、文官联手关起来的,如今被皇上放出来,不吃人才怪。
假如皇上始终对内阁保持信任还好,锦衣卫有所忌惮,就不敢大开杀戒。
可偏偏皇上对如今的内阁没有丁点信任。
去年万寿宫失火后,在重建万寿宫或搬回皇宫的选择中,作为内阁首辅大臣的严嵩,选择了“或”。
谏言皇上搬到南宫。
就是我大明朝战神皇帝朱祁镇被瓦刺送回朝所居,然后发动夺门之变的那个南宫。
所以,夺门之变,又称南宫复辟。
从战神皇帝后,南宫,就成了大明皇室的禁忌和禁地。
搬到南宫,对皇上而言,属于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身为儿子的严世蕃,果断选择了跟随老父亲的脚步,上书劝谏皇上搬到南宫。
虽说事情以皇上搬到玉熙宫而告终,但严家父子能清晰感受到皇上这些日子的疏远。
徐阶、高拱、张居正,就更不必多说了,周云逸的后台,皇上想信任都信任不了。
内阁五人组,想和锦衣卫争夺考成法监察权,就必须重获皇上的信任。
而且,要赶快。
“阁老,那该怎么做?”
“皇上最喜欢什么?”
“银子。”徐阶不假思索答道。
不止皇上喜欢,天下人就没有人不喜欢的,就连他徐阶,都在为向皇上献银的事而发愁。
他和淞江府徐家,是真不想献银啊。
“少湖,御前财政会议上许诺的东西,就差你了。”严嵩提醒道。
张居正直接把江陵张家交给了锦衣卫处置,严家也妥协调动了两千多万两纹银献上,据不完全消息,司礼监也都向皇上献了银,孟冲、石义之死,就是所献之银没能让皇上满意。
在严嵩看来,徐阶是在抄家诛族的路上狂奔。
“阁老,那是我徐家数代人,百年的积蓄啊。”徐阶眼帘低垂道。
严嵩知道徐阶被说动了,笑道:“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人活著,一切都有希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徐阶选择性过滤了严嵩的话,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什么新的?”
“少湖,张居正找你说过重新打通海面货商之路的事吧。”严嵩开门见山道。
徐阶一惊,下意识地望向了严嵩,眼中晦暗不明,难道说,张居正私下与严嵩有来往?
“别多想,张居正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获授翰林院庶吉士,那时候,我兼任翰林学士,较真点说,我也算是张居正的师父。”
严嵩无视徐阶警惕的目光,使了一枪,自顾自继续说:“张居正在翰林院时,就向其他翰林说过,自大明永乐三年,太宗文皇帝就命三宝太监郑和率船队远下西洋,前后七次,商货远通,直至嘉靖十几年,海上通商依然频繁。
后来因为倭寇骚乱,海面不靖,商运才受阻暂停。
张居正说,该从兵部著眼,增加闽浙军饷,让戚继光、俞大猷募充军队,建造战船,然后主动出击,剿灭倭寇,重开海路。
当时无人在意,我当然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全是真的,至于徐阶相不相信,严嵩并不在意。
嘉靖二十三年的他,正忙著和夏言争斗,是真的没将一个小小翰林官的话放心上。
而斗倒夏言后,对大权在握的严嵩而言,敛财的方法有许多种,更方便,更直接的,多的是,重开海路的事,就又被他遗忘了。
彻夜的读书,严嵩昏沉了近二十年的脑海,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才又被他想了起来。
既然指著大明朝内不容易再发大财,那何不将格局打开,去赚西洋人的钱?
“只要海面货商畅通,接下来就是运什么赚钱的问题,茶叶、瓷器、丝绸等等,西洋财富随意夺取,这些,皇家是赚不完的。”严嵩指出了新的发财路子。
走私!
用大明朝的军队,去维护海面货商的通畅,再让自己的船载满货物去西洋谋取暴利。
不过,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正和倭寇打的如火如荼,胜败仍是两说,严嵩知道,走私之利太远,很难让徐阶彻底心动,再次指条明路道:“茶叶、瓷器难以运输,但丝绸却容易。
一匹上等的丝绸,在内地能卖到六两银子,如果销到西洋,则能卖到十两白银以上。
现在应天是一万张织机,浙江是八千张织机,皇上要想增加西洋货商利润,必然会下旨江南增加织机、多产丝绸。
织机、丝绸增加,增加桑田就成必行之事。
历来都是应天的丝绸也多靠浙江供应蚕丝,气候使然,浙江适合栽桑产蚕。
只是这样,农田改为桑田,浙江百姓吃粮,就只能从外省调拨。
外省粮贵,为了弥补浙江百姓的损失,内阁上书减免税赋,或者以农田税征桑田。
少湖,你把淞江府徐家过去侵占的田地献于皇上,再另寻法子低价买田,改种桑田,桑田交低价税赋,却能赚卖丝绸的银子,过不了多少年,半城徐家之景又当重现。”
第17章 徐阶认父,门户合一!
徐阶眼睛里似要闪出泪花,却生生地忍住了,同意献银。
就在严嵩书房里,挥毫泼墨写了道手谕,让严府书办去次辅府库房取银子。
“皇上喜欢吃六心居的酱菜。每季新出的酱菜,我都要给皇上送去一坛,今儿正月十六,再等会儿,六心居该把春季的酱菜送来了。”
严嵩算著日子、时辰,劝慰道:“少湖,你许久没陪我读书了,趁著光景,陪我读一读,等一等六心居的酱菜,也等一等你的献银。”
说著。
严嵩递了本《诗经》过去。
徐阶嘴唇动了动,看著严嵩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大约两个时辰,天上正午,六心居二十坛酱菜才被抬到了这里,占了好大一片院落。
六心居当家的掌柜是个中年人,被领到门外,却不敢进去,跪在廊里大声说道:“小民拜见阁老。
今年小铺腌制酱菜类多,共有二十坛,敬献阁老。”
这掌柜的是聪明人,遥遥望见书房里既坐著严嵩也坐著徐阶,平时说的“严阁老”,这时改成了“阁老”。
这个“阁老”,指的是严嵩,还是徐阶,就只有掌柜的自己知道了。
说完。
便低头跪在那里,再也不动。
这几句话,严嵩听到了,徐阶也听到了,便放下了书。
严嵩没有急著去挑敬献给皇上的酱菜,先望向徐阶,道:“少湖,看到哪了?”
徐阶本无心读书,但对四书五经之一的《诗经》,背得是滚瓜烂熟,信口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好看。按理说,人生在世,难报之恩要数父母之恩,可有几个做儿子的是这样想?十个儿子有九个都想著父母对他好是应该的,于是乎,恩养也就成了当然。
少湖,你我都是儿孙满堂的人,你应该也有感受,父子之亲只有父对子亲,几曾见子对父亲?”严嵩推心置腹道。
透露著直冲脾肺的酸楚。
马上知天命的徐阶,对养子体会的认同感蓦地涌上心头,但很快就抑住了。
面前这个人是严嵩,是执掌大明朝中枢二十年的权相,是从不会无的放矢,无端感慨的人。
在此朝局暗流涌动之际,这些话,显然处处都在点他徐阶。
严党、清流彼此攻伐多年,首次罢战言和,严嵩又向他指出未来要走的路,就连对亲儿子严世蕃都没有这般掏心掏肺。
徐阶当知恩情。
被人当成了儿子,还要知道恩情,徐阶默如孩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在心底,徐阶疯狂安慰自己,严嵩八十一了,他才五十八,岁数上本就是两代人,被当儿子不算吃亏。
瞧见徐阶恭顺的模样,严嵩也知道见好就收,望向门外,心情大好道:“是赵掌柜吗?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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