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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19节

  欧阳必进的下场。

  让他隐约看到自己未来的结局。

  在严党、清流没有合流前,欧阳必进算是严党中比较正直、廉洁的人,连这样的人都进了锦衣卫诏狱,其他人又当如何?

  可能在皇上心中,他和老父亲都已成了敝履。

  严嵩这才慢慢侧转了头望向儿子、徐阶、高拱、张居正,满头满脸水淋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皇上呼唤的风雨,我遮挡了二十年了,你们兴起的风雨,我在御前也都替你们挡了。

  一部《二十一史》都只诛灭九族,唯有我大明朝可以诛灭十族!

  高拱、张居正,如果连你们都弃我如敝履,恐怕以后就没人再替你们遮风挡雨了。”

  锦衣卫获得考成法稽查、考核权,是皇上有意为之不提。

  改稻为桑。

  是内阁在御前初次说出这个方略,皇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认清改稻为桑的利弊,高拱、张居正的庭上争辩功不可没。

  看上去严党、清流是合流了,文官集团完成了重整,但高拱、张居正两个重要人物的不配合,这合流,就失去了许多意义。

  高拱对严嵩的话嗤之以鼻,在裕王府时又与徐阶的虚伪划清了界限,听著严嵩的“雨中劝说”,心里毫无波澜。

  一言不发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把雨伞,走进了雨幕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

  搀扶著恩师徐阶的张居正,面对恩师殷切地目光,缓缓松开了手。

  也撑伞进入了雨幕,朝高拱若隐若现的身影跟去。

  严世蕃的手一松,那把伞便在风雨中飘滚了开来。

  白茫茫的水幕中,严嵩、徐阶、严世蕃任凭暴雨满头满脸打著。

  那把抬舆又抬到了面前,严嵩没有再执拗淋雨,迈过了轿杆,临上轿前对徐阶道:“少湖,勿要心软了。”

  这二十年,他都在杀人、关人、罢人、用人。

  大明朝的国库,是他的人在攒银子,边关,是他用的人在打仗,跟皇上过不去的,也是靠他用的人去对付的。

  两京一十三省,全是他的门生故吏,对付两个内阁阁老,不难!

第25章 皇帝逆鳞,卖官鬻爵!

  朱砂红得像血。

  在内阁首辅大臣严嵩案头的紫金钵盂里轻轻漾著。

  也在内阁次辅大臣徐阶案头的紫金钵盂里轻轻漾著。

  两支“枢笔”,各自伸进各自案头紫金钵盂里蘸了朱砂,两个人都将笔锋在砚台里慢慢探著,一位八十一岁老人戴著一双花眼的眼镜,一位五十八岁老人戴著一双花眼的眼镜,望著面前用多种纤维掺著树叶捣碎了秘制的青纸,望著都已经写了一多半的鲜红骈文,琢磨著下面的词句。

  青的纸,红的字,一流的馆阁体。

  任他朝廷动荡,两个宰相这时却在西苑内阁值房内为皇上写青词。

  从朱厚熜炼道修玄,转眼数十年,常命大学士严嵩、徐阶等人撰写青词,焚祭上苍。

  二人所撰青词“深惬圣意”,时人呼二人“青词宰相”。

  殊不知,多少军国大事,几许君意臣心,都在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青词中深埋著伏笔!

  也只有在这嘉靖朝,参奏他人的奏疏,才会写入青词中。

  “老了。”严嵩写完了参奏高拱结党营私、包庇逆贼的最后一个字,搁下了笔,又取下眼镜,扶著案沿慢慢站了起来。

  徐阶参奏张居正的青词仍有两句没有写完,这时也不得不搁下了笔,随著站了起来,也取下了眼镜,来到严嵩案前,望了眼严嵩青词中点到的人。

  南京礼部尚书葛守礼。

  南京光禄寺少卿徐养正。

  应天府尹刘自强。

  这三人,都是朝中与高拱亲近的人。

  两人为朋,四人为党。

  引宋朝的教训,哪怕高拱四人什么都没做,但也看作结党。

  当然,仅凭结党就想置一位内阁阁老于死地,是不太现实的,这到底是明朝,而不是宋朝。

  严嵩只是将高拱四人利益捆绑,然后,以四人中一人的不当行为视作整体的行为而进行攻击。

  高拱虽然暴躁,却一直是个谨慎的人,鲜能找出突破点,但葛守礼不是。

  葛守礼在担任南京礼部尚书时,驳绝了嗣后请继封者的请求。

  绝嗣后请继封者。

  如果一个家族的嫡长子去世后,没有留下子嗣,那么他的弟弟或弟弟的儿子可以请求继承封爵或遗产。

  即所谓的“嗣后”。

  去年,宁王府的宗人曾被禁止在高墙之内,后来有人请求释放他们,并恢复他们的封爵,但葛守礼直接否决了这一请求。

  或许。

  葛守礼在宁王府的事上没有做错,但葛守礼忘记了,当今皇上是嗣后得来的皇位。

  否定了宁王府请求,等同是在否定皇上皇位的合法性。

  这是皇帝的逆鳞。

  这样来定义葛守礼是反贼,并不牵强。

  大礼议之争过去了那么多年,但严嵩仍然历历在目,以此来参奏葛守礼,进而参奏高拱,就是奔著左顺门多出新的冤魂去的。

  严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杀招,徐阶不禁后脊发凉,违心夸赞道:“阁老老骥伏枥,这一百六十九字,当真世无二人能敌者。

  我也是一百六十九字,却还有两句没有想好呢。”

  “少湖。”严嵩望著站著身侧后的徐阶,这一声叫得十分复杂,“你是在等我,也是在心疼门生啊。

  凭你的才情,凭你的精力,这一个时辰,别说是一百六十九字,纵是一千六百九十字也早就写好了。”

  徐阶、张居正是师徒。

  在这个师徒如父子的社会里,张居正在玉熙宫内外的拒绝合流,违背恩师意志的行径,和忤逆无异。

  依大明朝,凡是忤逆者被送到衙门,死活全凭父母的心意,父母准儿活,挨些板子就能活,父母让儿死,则当堂打死。

  在官场中,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忤逆恩师者,由恩师以参奏清门,那门生会受万官敌视,所以,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师徒反目,徒官要上疏请辞官位。

  可是,像张居正这么得意的门生,哪怕师徒俩现在形同陌路,徐阶也难以下手。

  在青词中,才写了张居正三宗罪状,不过,多年师徒,罪罪切中要害。

  一、欺世盗名。

  这些年,张居正打著祖宗成法的旗号,在大明朝北疆、东南劳民伤财修建了大量防御或攻击的建筑。

  但这全违反祖宗成法中与民休息的训斥,违反祖宗成法的事,这叫欺世盗名。

  二、结党营私。

  不论是朝中文官,还是军中武将,在任用上,都是讲究一定的惯例和用人方式的。

  兵部掌管全国武官的选择、任用和兵籍、军机、军令之政,为军事行政的总汇。

  张居正以内阁群辅大臣的身份,兼著兵部侍郎,但在做事上,张居正在兵部发号施令时,完全无视了兵部尚书。

  用人时任人唯亲,根本不经过兵部尚书、吏部、都察院和惯例,就对武官任免。

  许多时候,坐镇一镇边关的将领,竟是军中新人,例如戚继光、李成梁、凌云翼。

  虽说这些将领在战场个个表现不俗,证明了张居正的眼光,可终究不符合朝廷规矩。

  三、苛政猛于虎。

  为了北御鞑靼,南抗倭寇,张居正以兵部函令所有边镇将领下了死命令,可以战死,绝不能战败。

  战死虽陷城而有功,战败虽保城而有过。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样的函令极不符合常理,搞得天下将领人人自危。

  这三大罪状,足以让张居正丢官去职,但在严嵩毒辣的手段前,就不够看了。

  徐阶沉默了。

  严嵩苦口婆心道:“少湖,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你的厚道,你的仁慈,会害了你。

  张居正能有今日,不外乎你的慈悯,但少湖你忘了你不止张居正这一个门生,张居正也忘了东南还有个师兄赵贞吉。

  与张居正相比,我觉得赵贞吉更适合入阁。”

  “阁老?”徐阶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心中,与其说不舍张居正,不如说不舍张居正这个阁老门生给自己带来的正面价值。

  严嵩这样明示放弃张居正,再让赵贞吉入阁拜相,就是在补好处给他。

  严嵩不再多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徐阶回到桌案前,挥笔就写完了青词的最后两句。

  直指张居正卖官鬻爵!

  皇上让严世蕃查的,送张家老太爷一千二百亩官田,升为荆州府知府的赵谦。

  成为了此刻射向张居正心脏的箭。

第26章 百官下狱,裕王承诺!

  “内阁的云,宫里的风”。

  这是嘉靖朝京师官场无不通晓的两句谚谣。

  做官欲升迁,必须内阁那片云下雨,至于那片云最终能罩在谁的头上,还要看宫里的风把云吹到哪里,这是一层意思。

  还有一层意思,再机密的事片刻之间宫里就会传出风来,此风所到之处,谁观知了风向便能趋利避凶。

  玉熙宫前内阁阁老争斗正式浮于水面,风吹草偃都倒向了严嵩、徐阶、严世蕃一边。

  今日严嵩、徐阶以青词上疏参奏,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消息就从玉熙宫吹遍了朝野上下,东方未白已然是晓风浩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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