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官家 第123节
于是,薛颜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在这等著,他则跟著张从训走下台阶,一路到了被皇城司兵卒重重保护起来的小轿旁。
站在轿旁,薛颜躬著身子,面色却反而有些为难。
虽然说,对轿中人的身份,他心中已有猜测,可毕竟并未完全确实,这要是万一猜错了,一下拜可就是大事了。
曙片刻,薛颜只得小心道。
“贵人莅临,可否一见。”
于是,轿子侧旁的小窗中,伸出一只手,将帘子掀开,赵祯隔著窗子,笑道。
“怎么,薛卿这是怕有人冒充朕不成?”
“臣不敢。”
看清了轿中人的面目,薛颜不敢怠慢,当下也顾不得地上的积雪污泥,掀起官袍下摆,便跪倒在地,道。
“臣右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薛颜,恭请圣安。’
因为有皇城司兵卒的阻隔,所以,外头围观的百姓,离著轿子有好几丈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他们当然看不清楚那小窗子后,轿中人的面孔。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判断。
作为开封府实际上的主官,薛颜的身份他们是都清楚,眼瞧著这位大官人都不顾雪地,跪了下去,原本就有些嘈杂的议论,一时更变得鼎沸起来。
“你们看,薛大官人跪下了———”
“这———.不会吧,难道说来的是———”
“肯定就是官家,旁人哪有资格,让薛大官人下跪行礼。”
外间的议论越发嘈杂,但是,赵祯却并不在意。
他这次出宫,惩治马兴江只是小事,另一重目的,就是要真正树立起钱庄的信用。
所以,身份是要露的,但他毕竟是私下出宫,没有皇帝的仪仗傍身,就算是有皇城司在旁,也未必就能取信于人。
到时候若是百姓反过来质疑他这个皇帝的真实性,那乐子可就大了。
再说了,自报家门这种事,怎么看怎么觉得拉低了身份,所以,索性就任他们猜去。
越是神秘,才越是让人有遐想的空间,真坐实了,反而没有那么强的威力?
“起来吧·—”
赵祯放下轿帘,并没有过分关注外界的声音。
于是,薛颜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侍立在旁,小心开口道。
“臣刚刚从宫中下朝回衙,便听到鸣冤鼓响,不意乃官家亲自出宫,未及远迎,还请官家恕罪。”
“臣斗胆,不知·-官家亲自驾临开封府,是有何事?”
最后这句话算是明知故问,但是,却还是要问。
因为,这句话问了,加上前面的解释,其实是在变相的撇清自己,说明之前开封府的所有举动,都不是他的意思。
赵祯对此,自然是清楚的,不过,也不戳破,只道。
“朕今日一时兴起,想要微服私访一番,见见你这开封府是怎么审案,便到了此处。”
“薛卿不必紧张,既有鸣冤鼓响,升堂审案便是,朕也正好在旁边听听,这开封府,到底是不是个明断是非之地。”
话音落下,薛颜不由咧了咧嘴,眼角余光扫了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城司兵士。
官家您管这叫微服私访?
这般心思一闪即逝,让薛颜更加心中一紧的是,官家这最后一句话-—--看来,王博做下的蠢事,官家到底还是算在了开封府的头上。
不过,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官家既然吩咐了,薛颜自然不敢拒绝,当下,
便拱手退下,然后赶忙让人安排了下去。
于是,盏茶时间之后,开封府的大堂便已经摆设整齐,三班衙役列好队伍,
肃穆威严。
正常来说,大多数的案子是不许围观的,但是,小官家要看热闹,薛颜也只得放了许多百姓,来到大堂之外。
一时之间,堂内安静肃穆,堂外低声议论,嘈杂声阵阵,倒是形成了一股鲜明的对比。
大堂的正中间,薛颜坐在宽大的桌子后头,在他的两侧,判官王博和推官崔盛分列而坐,再往下则是其他负责记录的书吏。
可以说,这么一桩小小的债务纠纷,排面简直拉满。
而且,和以往审案不同的是,这次的大堂侧旁,加了一排屏风。
虽然看不清楚屏风后坐的是谁,但是,单看屏风四周随侍的一众内宦禁军,
反而要比这边的人数更多些
第153章 幕后黑手
一切都准备停当,但是,薛颜却并没有开始审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屏风旁的内侍。
直到屏风后之人摆了摆手,内侍走上前来,道了一句。
“薛谏议,贵人说可以开始了。”
于是,薛颜这才直起身子,手中惊堂木一拍,伴随著三班衙役‘威武’的声音,顿时让堂外的百姓议论声也停了下来。
“堂下何人,为何敲响鸣冤鼓,状告何事?”
马兴江站在底下,看著都快哭了。
敲鸣冤鼓是他想的吗?
他tm不想啊!
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屏风,这位马衙内此刻简直欲哭无泪。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见到刚刚薛颜在外头跪拜的样子,
再看看现在的这阵仗,这位‘贵人’的身份,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到了此刻,马兴江的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硬著头皮开口了。
“回大官人的话,小人马兴江,要状告-————-状告交子钱庄的掌柜的,告他不肯按照约定,将小人的一万贯交子照实兑付。”
说著话,马衙内哭丧著脸,拿出刚刚内侍塞给他的诉状递了上去。
薛颜拿过来看过之后,交给一旁的书吏,又道。
“被告何在?”
于是,便有一个四十多岁,留著胡须的中年人上前,拱手道。
“回大官人,小人刘继业,是钱庄今日轮值的掌柜,这位公子今日拿来的交子,便是小人查验的。”
交子钱庄的规模很大,所以,除了陈寿这个大掌柜之外,还有四个轮值的掌柜。
一般情况下,这些掌柜的,都是二人同时轮值,遇到重大的事务,需要二人同时审核,再报大掌柜才能批准。
按理来说,一万贯的交子,是应该惊动陈寿的,可问题是,还没等报上去,
就查出来这交子是假的。
于是,也就没有必要报什么大掌柜了,因为,在马兴江闹事之后,就已经一杆子直接捅到宫里去了—·—
这案子并不复杂,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
薛颜让人将那些交子,包括钱庄送来的,由马兴江签字的帐本拿上来,看过之后,道。
“刘继业,你说这些交子都是假的,可有证据?”
“回大官人的话,自然是有的。”
于是,这位刘掌柜拿出一张交子,然后又从衙役那讨来一张假交子,放在空中对比了一下,提高声音,道。
“大官人,这两张交子,一张是真的,一张是假的,真假辨认起来并不难。”
“真的这张,纸质细腻厚实,花押清楚,但是,这张假的纸质粗糙,花押杂乱。”
“除此之外·..”
将两张交子放在一起,刘继业不仅展示给了薛颜,更是展示给了在场的一众百姓。
随后,他开始不断地科普,到底应该如何辨认真假交子。
足足说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刘继业才住口,道。
“大官人,我们钱庄素来童叟无欺,绝不会干欺骗存钱的勾当,这真假交子,行内之人一认便知,绝非我一家之言,还望大官人明察。”
这事本就是简单明了,没有什么可纠缠的。
要不是有贵人吩咐,薛颜简直连开堂都懒得开。
当下,眼瞧著刘继业停了下来,他便依著流程继续往下,问道。
“马兴江,刘继业说,这些交子都是假的,并且拿出了辨认的方法,你如何解释?”
一旁的马衙内等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听到薛颜终于开口发问,煎熬到现在的他连忙开口,道。
“大官人明鉴,小人一时不察,收了假交子,又猪油蒙了心,在钱庄厮闹,
如今小人已经知错,要打要罚,小人都甘愿领受。”
这话虽是对薛颜说的,但是,马兴江的眼神,却不住的往屏风那边瞟著。
见此状况,薛颜也没有立刻下决断,而是同样看向了屏风旁的张从训。
于是,张从训对著薛颜欠了欠身,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随后,便转身进了屏风后。
不多时,当他再出来后,便直接走到了大堂上,在薛颜旁站定,对著底下的马兴江道。
“马公子,贵人有话,请你如实回答。”
这话一出,让马兴江的腿肚子都有些发颤,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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