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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233节

  萧彷皱起眉头,拉住身侧一人:“去探一探,将军为何下令撤军?莫不是军中鼓吹出了岔子?”

  这也是一种合理的猜想,因为合扎猛安此时占尽上风,眼瞅着就能扫清宋军,根本不用撤军的。

  然后他就得知了将主被人活捉,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萧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颜乞哥这厮怎么就没有被宋狗当场弄死呢?

第368章 扯鼓夺旗捉将挟人

  萧彷的腹诽与愤怒是理所当然的。

  这件事还得落到金军著名军法拔队斩之上。

  有这种军法在,各个部下自然会将上官的性命看得与自家性命一般重,然而当上官被生擒活捉的时候,如果没有更上级的军官发话,为了保住自家小命,这些低级军官也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求了。

  这是一个死结。

  就如同数十年前,岳飞在河北擒住一名行军猛安,其部下就会失措一般。今日刘淮擒住了完颜乞哥,他的麾下也会麻了爪子。

  说真的,面对这个局面,还不如让完颜乞哥壮烈殉国,剩下的合扎猛安全都发疯,将上岸宋军斩杀一空后寻求完颜亮的宽恕来的痛快。

  最起码到时候完颜亮还可能看在十名行军谋克久经沙场的面子上,稍稍抬手,以作放过。

  然而在完颜乞哥活着的情况下,谁下令进攻,害了行军猛安的性命,那就真的是被其余行军谋克仇视到死了。

  很快,作为十名行军谋克中最年长者,萧彷就来到现场,与刘淮遥遥相对。

  “我乃合扎猛安行军谋克萧彷,来将可通姓名?”

  刘淮大声说道:“山东靖难大军都统,刘淮!”

  “南狗,放了我家猛安,今日之事便罢了!如若不然,今日的不止县城,整个乌江县将会鸡犬不留!”

  萧彷恶狠狠的放着狠话。

  刘淮闻言直接笑了,抬手指了指萧彷,对一旁的申龙子说道:“申十二,你听到没有,这厮不敢与咱们搏命,反而拿百姓妇孺的性命来威胁咱们。可见什么狗屁天下劲旅,无非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畜生而已。”

  刘淮并没有说悄悄话,声音洪亮,似乎是想要让所有人听清一般。

  其余四人听到,不顾在刚刚交手片刻留下的伤势,直接大笑起来。

  申龙子同样笑出声来,随即大声回应刘淮:“都统郎君莫要辱没了畜生,好歹畜生还是敢于兔子蹬鹰的,这些金贼见到弱者就逞凶,见到如我等强者就缩了卵蛋,连畜生都不如。

  喂,兀那金贼,我家都统郎君跟朝中大官相熟,你若真的没了卵蛋,来给我家都统郎君磕两个头,保举你到宫中当个内侍如何?”

  萧彷听着嘲讽,脸上抽了抽,有心想要直接下令合扎猛安前去冲杀,然而看了看被横放在马上五花大绑的完颜乞哥之后,终究还是狠狠捏着缰绳:“宋狗,让你们走可以,将俺家将军放下。”

  刘淮满脸笑意的抬起左手,先是指了指萧彷,随后又指了指完颜乞哥。

  申龙子当即给了完颜乞哥一耳光。

  刘淮笑道:“如今谁你他妈的跟你讨价还价的吗?我手中有你家将主,你手中有什么?以性命相威胁?爷爷要是怕死,如何会来战场?”

  萧彷勒着马缰绳在原地焦躁的转了两圈,却在其余四名行军谋克的目光下无可奈何,只能恨恨下令:“让路,放人!”

  合扎猛安迅速在大街旁分立,只留下中间五步宽的空隙。

  这如果是一般宋军,根本不敢从其中通过,但刘淮等人都是久经考验的战士了,在战场上生生死死好几个来回,如何会怕这种威胁?

  五人昂头挺胸,直接列成一列,在周围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目光中缓缓前行。

  申龙子将解腕尖刀比在完颜乞哥的咽喉处,不时对瞪着自己的金军露出略微有些神经质的挑衅微笑,有时还做出‘嘬嘬嘬’逗狗的口型,让这些金军更加愤怒。

  然而偏偏合扎猛安的军纪实在是过于严格,士卒不敢无令而行,只能看向自家行军谋克,以期待得到一些命令,乃至于暗示。

  然而这些行军谋克却是都移开了目光。

  他们悍勇不假,却也是有家小有七情六欲的,如果死在战场上那无所谓,当兵吃饷,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但是如果上官被杀,而被处以拔队斩的军法,那就太屈了,死了也不能闭眼的。

  就这样,刘淮等人有惊无险的越过了金军阵列,来到了金军阵列以北。

  饶是以刘淮的大心脏,也不禁大呼刺激过瘾。

  萧彷等人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刘淮走,指挥军阵在三十步外远远坠着,也不上前,只是手持各式兵刃以作威胁。

  这个场景与其说势分敌我,不如说金军列成队形,以欢送刘淮等人。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刚刚夺旗的飞虎军又从一处街巷中飞奔出来,与刘淮等人汇合在了一起。他左右看了一下之后,大约明白了形势,直接大笑出声。

  “都统郎君,今日算是能折一下金贼的气焰了!”

  刘淮同样大笑:“还得是你邵重荣邵四郎夺旗立功,否则今日就不能善了了。今日你当为首功!”

  邵重荣举了举手中旗杆,同样志得意满。

  这倒是实话,别看萧彷又是威胁又是作态,但到了彼时,金军在将主被擒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妥协。

  今日最危险的那一刻,就是在擒获完颜乞哥之后的乱战之事。那时候没有靠谱的军官来指挥,若是普通金军横下心来,无论如何都要夺回自家猛安,那今日没准就真的要玉石俱焚了。

  但是邵重荣的果断出击夺旗迅速打乱了那十几名合扎猛安的阵脚,让他们进退不能,也给了刘淮威胁对方的时间。

  最妙的是,邵重荣没有继续与金军硬拼,而是一溜烟的逃了,以至于此时还能保住夺来的大旗。

  “邵四郎,这大旗是你的荣耀,不夸功可不成。”刘淮指了指那面已经被卷了起来,绘制着麒麟的大旗:“将大旗招展起来,让洞庭湖水军与金贼都看看咱们靖难大军男儿的本事!”

  邵重荣重重点头,随后双手举起旗杆一抖,大旗就在合扎猛安如同要吃人的目光中迎风招展。

  这下子更像行进中的仪仗队了。

  然而几人刚刚行进几步,就复又止步。

  这里是宋金两军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尸首遍地,不只是宋军与金军的,还有许多被护着出城的百姓。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其中还有重伤倒地之人。而躲避在一旁屋舍的宋军、百姓,见到如此场景,纷纷从藏身处逃出,有的人向着宋军控制的北城狂奔,有人则是试图救治袍泽,甚至收敛尸体。

  刘淮见状犹豫片刻。

  此时他也算是命悬一线,身后跟着数百喊打喊杀的合扎猛安,如果真的有人脑袋缺根弦前来厮杀,引起连锁反应,那刘淮这几人即便浑身是铁也打不得几根钉。

  对于刘淮来说,此时的最优解就是迅速到城北滩涂,上船撤退。

  然而刘淮一走了之倒是简单,这些伤兵与百姓就算是留给金军了。

  犹豫片刻之后,刘淮终究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离开。

  还是那句话,世情如火,天下焦灼,作为有些能力之人,他不去救人,就相当于在杀人了。

  想到这里,刘淮勒马驻足在一名军士身前。

  这名洞庭湖水军甲士正在拖拽着一名腿部受伤的袍泽,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是披着甲胄,此时已经疲惫不堪,额头的汗水流下来,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划出数道白印。

  刘淮翻身下马,将战马让给那名甲士,并示意对方将伤者搀扶上马。

  几人有样学样,除了申龙子,其余人纷纷将战马让给了伤者。

  然而单靠这几人这毕竟是杯水车薪。

  不过好在王怀毕竟没有发挥友军有难无动于衷的宋军传统,很快就有一波聚拢起来的宋军前来支援。见到如此场面之后,果断派了些许人来刘淮身后警戒之后,开始救治伤员,收拢尸首。

  王怀的脸色也不好看,甲士在洞庭湖水军的地位就如同飞虎军在靖难大军的地位,属于一锤定音的精锐外加军官团储备。

  如果飞虎军伤亡如此惨重,刘淮也会心如刀绞。

  “如何?”王怀喘着粗气问道。

  “捉到了贼酋,抢到了金贼大旗。”刘淮言简意赅的说罢,也不顾王怀变得精彩的表情:“但这只能拖住片刻,久则生变。”

  王怀点头,刚要说话,却见到金军那里有些动作,立即警戒起来。

  不知道是为了尽快换回完颜乞哥,还是担心完颜乞哥可能会被折腾死,金军直接牵出十几匹骡子劣马,套上大车之后赶到宋军身前,让他们尽快收拢尸首。

  作为回报,宋军也没有为难受伤金军,甚至都没有去扒他们的衣甲,只是默默收拢自家军士与百姓。

  颇有一种春秋时代按照周礼作战,互相不赶尽杀绝的态势。

  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双方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如果哪一方有机会,必然会将对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双方仇恨比天高,怨气比海深,根本是不可能善了的。

  宋金双方复又斗了半天鸡眼之后,宋军这一方大约收拢完毕,刘淮亲自殿后,缓缓向后撤去。

  复又行进了半里,刘淮听到身侧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阿爷,阿爷,快过来。”

第369章 力战穷途风尘恶

  “阿爷,阿爷,快过来……”刘淮摘下头盔,正将披膊上的箭矢拔下来,突然听见身边有个女声轻声的呼唤。

  刘淮止步四处张望了一番,却发现街边一具宋军尸体的身后,是一处烧成废墟的酒楼,而在纵横交叉的木炭横梁中,那名已经疯掉的彩衣女子正在其中,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轻轻的对刘淮招了招手。

  “……我?”刘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

  “对……阿耶,快过来……”彩衣女子已经不复刚才的干净俏丽,满脸满身都是脏兮兮的黑炭:“外面危险……”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前因后果,刘淮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快出来,阿耶带你走,你怎么待在这儿啊?”

  听到这话,彩衣女子手脚并用的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走到那具宋军尸体身边:“刚才刘郎背着儿想要出城,有大马从后面跑过来,刘郎就把儿扔进了那里边……呀……刘郎……你怎么了,刘郎?”

  刘淮俯身将那具宋军尸首翻了过来,正是之前扛着彩衣女子从府衙中出来的那名年轻甲士。

  他的头盔被重物砸得凹陷下一大块,鲜血划过他圆睁的怒目,滴滴答答流了一地。而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还没有出鞘的腰刀。

  结合彩衣女子的说法,刘淮大约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怀下令向镇北门集合,而年轻甲士因为要扛着彩衣女子,所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金军甲骑杀来的时候,年轻甲士为了保护彩衣女子,将其扔到酒楼废墟中藏了起来。之后年轻甲士却已经来不及拔刀应敌,被骑兵锤之类的重物砸碎了脑袋。

  “王统制……”刘淮盯着那具尸体好一会儿,开口说了一句。

  王怀会意,亲手扛起将年轻甲士的尸首,并将其放在一辆大车。刘淮原本想将彩衣女子安置在一匹骡子上,可那彩衣女子只对着那具尸首‘刘郎刘郎’叫个不停,也只能随她,让她坐在大车上,俯身抱着那具年轻甲士的尸首。

  此时百姓已经全部撤到了县城北的滩涂,在县城北门只剩下百余宋军甲士,他们将临时用废弃房屋赶制的拒马搬开,将退到此处的宋军放入阵中,随后在王怀的指挥下,一步一顿的结阵向后退去。

  合扎猛安亦步亦趋的向前,只是在刘淮等人进入宋军阵型的时候稍稍有些骚动,但很快就被萧彷等人压了下去。

  虽然宋军甲士在合扎猛安面前呼吸粗重的如同在鼻子里塞了个风箱,可多年的严整训练使得宋军阵型没有一点散乱,依旧保持着对敌阵型。

  刘淮跨过了乌江县北门,前方滩涂一副敦格尔克大撤退的模样,李道发动了所有能冲上滩涂的小船,一船十余人,有条不紊的将哭嚎着的百姓运回到车船上。

  此地也发生了战斗,合扎猛安有五个谋克想要绕过乌江县城,以作包围,他们看到宋军将百姓聚拢在城北滩涂,立即就发动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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