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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万盛世 第360节

  “啊?”

  魏广德惊讶出声,随即发觉陈矩面带笑容,好像没事人一样,魏广德心里忽然安心下来。

  看魏广德一下就恢复了冷静,陈矩也只是微微点头,随即说道:“别以为这就没事儿了,你那副青词的事儿,如果皇爷要办你,那就是办你的理由,你懂吗?”

  “还会这样?”

  魏广德惊讶道。

  “当然,要不当初我让你们再等等看,看宫里干爹有没有其他法子,你们偏偏就定下来了,今儿徐阶就已经说给皇爷听了。”

  陈矩这才有点埋怨魏广德道,“不过,你那担心也是对的,多少官员就是因为心怀侥幸,最后酿成大祸。

  至少现在皇爷那里漏了点风,到时候要办你也不会真办。”

  “怎么说?”

  魏广德这会儿心有点乱,还没想明白陈矩话里的意思。

  “皇爷真不高兴,你这会儿能和我坐在这里喝酒吗?”

  陈矩却是说道,“将来,就算你真有事儿做岔了,要对你小惩大诫,理由又不充分,这青词的事儿就是个很好的理由,办了你。

  不过,那都不算大事儿,不过就是略施惩戒,想来你不会真的触怒龙颜,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吧。”

  陈矩说着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起话来。

  “那怎么可能,我还没那么傻,平白无故惹陛下不高兴,我又没病。”

  魏广德这会儿心情一下就放松了,嬉皮笑脸的说道:“就算真有事儿,不行我直接辞官好了,也犯不着把自己打进去。

  这当官啊,还是要知道进退才好,我之前就琢磨,你说当年严首辅就辞官养病,一直到正德皇帝没了才出山.”

  魏广德正说着话,嘴巴就被陈矩一巴掌捂住。

  等陈矩松口手掌的时候,还在对他说道:“慎言,慎言。”

  魏广德这才醒悟过来,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特别是在嘉靖朝,嘉靖皇帝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要是真犯了事儿,辞官未必就能让他放你一马,反而认为你对他不满,在皇帝眼中这就是大不敬,欺君。

  急忙点点头,伸手打了三下嘴。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和你说,以后哇,你可以多和徐阁老那边走动走动,今儿徐阁老倒是看准了时机说你那事儿,以后只要你不犯事儿,青词这件事就算翻篇。”

  陈矩又说道。

  魏广德笑笑,点点头,但是很快就后知后觉感觉到陈矩好像是话里有话。

  “你都说了,高拱这个人不大靠得住,我寻思着,以前裕王府的情况让他倍感压力,所以努力压抑了自己的性格,我知道你和陈以勤、殷士谵他们这些王府属官也有来往,但是还不够。

  朝中势力,裕王府现在可以超然于物外,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得仰仗徐阁老那边。”

  看魏广德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陈矩又挑明了说道:“多和徐阁老那边的人走动,未必什么事儿都要通过高拱进行。

  你当初这么做,估摸着也有向裕王示意自己无二心的意思在里面,现在开始不用了。

  毕竟,朝中最大的势力还是严首辅那边,其次就是徐阁老,你要想办事儿,严首辅那边走不通,还不是只能求到徐阁老那里去。”

  青词这事儿,这些天一直压在魏广德心里,现在总算是解脱了,虽然按陈矩的意思,这事儿还可能有后患,但那都是自己被嘉靖皇帝针对的时候才会发作。

  自己有那么蠢吗?

  在封建王朝和皇帝斗法,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这也给魏广德提了一个醒儿,做事儿还要再慎重些,一个疏忽可能就后患无穷。

  接下来几日,虽然魏广德依旧可能被派到福建去担任一任巡按御史,可已经不再那么焦虑。

  按照那日陈矩所说,福建巡按御史肯定要换,换谁去还说不准。

  而这这段时间里,长时间被延误的景王府工程之事被徐阶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给快速解决了。

  和以前三个尚书加一个长史议事相互激烈争议不同,徐阶参与其中后直接就是以决策人的方式登场。

  对景王府提出的要求,能办到的,不逾制,则一概答应下来,其余的则全部否掉。

  并以此为准,对工部下令限期开工,限期完工不得耽搁。

  徐阶这次是真的看懂了嘉靖皇帝的心意,所以作出判断是丝毫不犹豫,直接强行通过,即便户部尚书高耀对此颇有微词也是强硬压制。

  魏广德在翰林院里都听到消息,在高尚书和景王府人起争议之事,徐阁老只问吴尚书,此举是否逾制,只要吴山答不逾制,就马上定下来,而吴山答逾制,则直接否掉。

  此举,最后让景王府人也很是无奈,想打的太极打不出去。

  “以前都说徐阁老是严首辅的跟屁虫,没想到也是善断之人。”

  此时,朝堂上对徐阶的评价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第402章翰林院闲话

  嘉靖三十九年

  福建由于官府赋役剥削苛重,加以倭寇流劫各州县,以致民困不堪,各地人民相继奋起反抗。其中,有大埔的窖民、南湾的船民、尤溪的山民、龙岩的矿工,南靖、永定等处的流民,声势最大的窖民张琏等人的起事,官兵每战辄败。巡抚刘焘,应接不暇,惟宰牛送给起义之民、拥众自卫而。朝廷责其戴罪剿捕。

  随着福建巡抚刘焘,福建御史、提刑按察使司的陈情奏疏被送入京城,福建局势再次进入京官们的眼中。

  翰林院里,魏广德和其他留院官员们聚在院子里,也在讨论着来自福建的奏疏。

  “刘焘避重就轻了,只说龙岩知县汤相督兵击败飞龙军,还杀死该部主将萧雪峰,却对之前媾和一事语焉不详,敷衍了事。

  我看传闻刘焘为了不让反贼张琏攻打周边府县,给人送去猪羊之事八成是真的,丢人呐。”

  翰林编修林士章站在花亭里大声说道。

  他是去年殿试的探花,现在和朝中各方势力联系较少,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怕被他人忌恨。

  在他看来,巡抚刘焘给张琏反贼送去牛羊的行为不亚于与虎谋皮,居然还说这些人聚众是为了防范倭寇。

  现在好了,人家都登基称帝,扯起反旗,这个时候却说自己被反贼欺骗,博取同情,真真是恬不知耻。

  “士章此言有理,都是这些地方官吏胡作非为,才导致福建民变,各位应该都听说了,江南百姓承担的可不止是胡宗宪的加派,还有地方官府增加的杂役,岂止是福建,整个江南民怨沸腾.”

  翰林院里的官员之所以是清流,就是因为没有地方执政的经验,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比较理想化。

  不能左右胡宗宪加派,那是朝廷、是天子允准的,地方官员作为朝廷派驻一方带天牧民,就应该体恤治下百姓,千方百计减少地方支出,减少杂税。

  却不知道,真正下到地方,只有委派官员才会知道主政一方的艰难。

  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可能政令都无法实施下去,倒不是说地方士绅敢公然反抗,而是官府中人也会有异议。

  不触及他们的利益,或许还会从中说和,可是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会采用不合作态度对抗。

  人,并未都是书中所说高风亮节之人,都是有各自私心的。

  翰林官们这时候都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说着各自的见解。

  魏广德也乐得在边上坐在听,在这里的大多是翰林院修撰和编修,没有学士一类人参与,所以都是畅所欲言,感觉没什么压力,即使院子边还有两个锦衣卫校尉也是如此。

  就在这时候,魏广德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魏广德侧头看过去,身旁已经坐下一人。

  “叔大兄。”

  魏广德急忙拱手,小声说道。

  来人正是张居正,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从国子监回到翰林院,难道国子监的学子都放寒假了不成。

  “善贷,他们又是在讨论地方弊症?”

  张居正刚来,这会儿众人谈话的焦点已经转移到地方,对地方官府征收的苛捐杂税进行批判,对地方官员贪赃枉法大加指责,所以张居正来到这里听了两句就以为他们是在说这事儿。

  魏广德轻轻摇头,“福建那边的事儿,这会儿转到批评地方劣政上了。”

  张居正微微点头,表示了然。

  听了一会儿,魏广德忽然想起前些天收到来自九江的信件,其中一封是老相识朱世隆朱公子所写,说是他在家里温习功课,感觉在九江也没什么好学的,主要是对一些难题找不到人解答,所以打算来年进京入读国子监,等待两年后的会试。

  朱世隆连续两次会试落榜后就有点放飞自我,现在终于打算重新拾起书本追求功名,自然是好事儿,据他信中所述,同行的还有段孟贤。

  段孟贤倒是没有像朱世隆那样放飞自己,连续三次会试落第,这次也打算常住京城备考,给魏广德写信的原因自然是让他在国子监附近找个住处。

  不过是举手之劳,魏广德自然不会拒绝,已经吩咐张吉去看房子,虽然国子监周围宅子租金不便宜,可朱世隆也是有家底的人,也不会在乎那点房租。

  现在国子监的司业就在自己身边,魏广德自然就打算先和张居正说说这事儿。

  举人入读国子监,自然是允许的,他们满足生员入监的基本条件。

  明代国子监学生主要分两类,分别是官生和民生。

  官生是由皇帝指派的,不仅包括各级官员的子弟,还包括土司子弟、海外藩国派来的留学生。

  而民生则是由地方官员保送的民间俊秀和会试落第之人。

  进入国子监学习的学生通称监生,其中官员子弟称为荫监,荫监可分为官生和恩生。

  在以前的制度中,因父兄的功劳而被授予官职,称为任子之制。

  明初沿袭这个制度,规定一品至七品的文官,可以让一个儿子承袭其俸禄,只不过到了现在,请荫的门槛提高,三品以上的京官才可以请荫。

  至于恩生,那是皇帝有时候特旨降恩,让某些官员子弟进入国子监学习,不限官员品级。

  所以,有时候圣旨对某些官员的赏赐中提道“荫一子”的话,其实就是属于恩生的范畴,毕竟在国子监毕业后是可以授予不入流官职的,可好歹也是个官。

  与出身于官宦之家子弟不同,民生来自普通百姓家庭,又可分为贡监和举监。

  举监,其实就是指入国子监补习的会试落第的举人,这其中又有两种出路。

  一是纯粹只是在国子监学习备考,准备参加下次会试,以进士出身进入官场的,这些人一旦成功自然前途不可限量,而另一部分人入国子监则是为了选官。

  士子通过乡试成为举人,就获得永久参加会试和选官资格,有时出于特殊需要,也会直接授予举人行政官职,一般这种情况主要集中在人才供不应求和选官不拘一格的洪武时期。

  之后,随着读书人的增加,以举人身份就想做官变得极为困难,所以这些人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国子监,入国子监通过坐监肄业和挨拨历事后赴吏部待选官职。

  贡监是指贡生入监,贡监分为四类,分别是岁贡、选贡、恩贡、纳贡。

  这些人类似后世的保送生,是各府、州、县学中的上等生员进入京师国子监学习,成绩次等的生员送至中都国子监读书。

  不过,对这些生员的考试也是非常严格,那就是岁贡生员入国子监前会进行一次考核,对于不合格的生员,教官、提调官与生员一同受罚。

  所以,这个时期的举人,如果想要放弃科举担任官吏,就需要进国子监走一趟。

  举人直接授官大多存在于明初,到了明朝中后期就变成了个例,非常罕见。

  原则上,只要达到入监条件都应该收录,可是实际上国子监除了对荫监生来者不拒外,对举人入监则是还要进行一些考试的,特别是南方举子在北京国子监里坐监。

  为了方便考试,许多生员都愿意在北京驻留,为会试备考,这就导致南京国子监生员减少和北京国子监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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