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961节

所以，对标准的普通人来讲，想要获得一般的知识已经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了。

虽然仍然称不上民智未开，但至少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具备思考能力。

而迦勒底更是如此……

虽然雷夫整了一手大爆炸，将大半个迦勒底直接炸没了。

但幸存下来的人无一不是在各个领域颇有建树的人物。

他们绝对不是愚蠢的人。

但对他们来讲，因为能力有限的原因，他们没有办法抵达特异点，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唯一能来往于特异点与迦勒底之间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御主身上。

也许这并非他们主动强加的意愿，但在背负起他们的期待时，立香也注定会面临更加大的压力——就像是独自一人承担下了整个迦勒底的压力一样。

因为其他人做不到，所以他必须做到。

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然的话，他就没有办法给迦勒底带来更高的期待。

对他来讲，特异点之中的灾难是一回事，而迦勒底众人的期待又是另一回事。

而处在这种状况之中的立香虽然不会紧张到路都走不动，但他的情绪变得逐渐暴躁起来也是必然的。

而如今，狮子王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虽然她的问题仅局限于这个特异点之中的作为而已，而且还是敌人。

但是，她的那种说法与认知就像是一颗火星那样迅速点燃了藤丸立香积攒起来的火药。

“但是，你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去‘考察’人类？”

迎着狮子王的注视，藤丸立香冷声说道。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人类这个阶层，所以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事实上，藤丸立香很清楚这其中的理由。

他很明白为什么狮子王会有这样的表现。

作为骑士王，她一生都在考虑着阿尔比昂的未来与利益，甚至在知晓注定毁灭的情况下为此拼尽全力。

而作为活在未来的现代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要求这样一个早就拼搏过的人物去努力第二次。

但是，这仅限于如今自称狮子王的女神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而已。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甚至可以冷眼旁观这一切……因为无论是阿尔比昂还是圆桌骑士团，甚至是人类都对不起曾经的亚瑟王，但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藤丸立香突然深深吸了口气。

“也许，对你而言，人类终究‘不过如此’吧。”

事实上，人类无论是意识还是情感都过于脆弱。

不说圣枪同化、侵蚀什么的原因，对人类来讲，即便没有任何副作用、孤独一人徘徊在这世界上也终究会造成心理层面的变质。

因为时间是很可怕的，它有着足以抚平一切伤痛的力量，也有着能让人变麻木的可怕副作用。

有时候，人并不是真的完全放下了心底的执念。

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漫长的岁月与不断的失败让他们变得无所适从。

当手中的理想与执念逐渐变得沉重、甚至令人寸步难行、呼吸困难的时候，那么将其放下也是必然的。

更别说，狮子王一直立于神明的视界之上。

一千五百年……

人类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岁月，寻常人也根本不知道狮子王能看到什么。

说到底，她当女神的时间比当亚瑟王的时间还长，要指望这样的她铭记起曾经的祈愿与理想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好了，阿尔托莉雅，未来千万不能变成这样。”

藤丸立香开口说道。

此刻，那人类御主虽然站在所有的正前方，而且开口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特指什么人。

但是，那手握石中剑的骑士少女却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master。”她低声回应着。

与此同时，少女那充斥着人性、与狮子王的圣洁截然不同的眼眸也注视着那御主的背影。

长袍伴随着冰冷的圆桌殿堂之中吹拂的风飘动着。

这一刻，那御主似乎不仅代表着他自己，他更代表着那些渴求生存的人类。

不说过去、不说未来。

仅仅是当下！

“因为一旦脱离了人类的身份、对人类这个群体的认知产生错误偏差的话，那么就会像她一样犯下这等屠戮的罪行……这样的行为根本不配称作‘拯救’。”

“！”

也许在以前，狮子王根本不会在乎这样的说词。

毕竟她是女神，绝对不会在意人类的看法。

但在此刻，被唤醒了人类情感的狮子王的情绪却在逐渐攀升。

因为从之前开始，她便一直在被否定着。

面前的他否定着她的作为、否定着的她的宏愿。

即便他自己都拿不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来！

“人类，你又是否有把握去‘拯救’？”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女神大人，我这是在自救！是在谋求生存的道路。”他冷声说道，“对你而言，这仅仅是一种抉择而已，因为凭借着圣枪，即便经历了人理烧却这等灾劫，但你依旧能凭借圣枪‘漂流’，但对我来讲……这却是我必须做的事情，因为我才是那个没有退路的人。”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成为狮子王的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的确有着自己的退路就是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作为女神的她已经脱离了人类的阶层。

无论是肉体、精神还是灵魂都已经升华。

她曾是人类，这没错，但即便人类被完全摧毁，人类的历史完全消失，这也影响不到她。

“你会永远留存在这星球之上，注视着那魔术王的计划，至于代价……对你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或许就是你曾经所在意的、重视的那些人全被抹消而已……一个不剩下，全都消失。”

最终，藤丸立香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笑容对立香而言是练习了诸多时间的成果。

总之在这一刻，狮子王的确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

明明是神明，却重新体会到了人类的感情。

这让她有那么点矛盾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了棘手。

因为她突然发现了藤丸立香想要做什么。

“你在拖延时间……”

“嗯哼，我不否认这点。”

迎着狮子王的注视，藤丸立香甚至都没有否认什么。

带着那戏谑的讽刺笑容，他就此点了点头。

“但是，我也没说错什么不是么？”

在此刻，他已经能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与阿尔托莉雅那样的直感不同，因为服用了智慧榛子的缘故，再加上那强化到了极限的感官，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恶意。

对的，恶意。

属于神明的杀意……

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女神伦戈米尼亚德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那种澎湃的情绪了。

也许作为骑士王存在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是控制情绪的好手。

因为无论是要面对暗流涌动的宫廷还是那些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的民众，她都必须做到最好。

但女神并不一样。

因为人类的事情根本不会让她起什么波澜，又没有什么人会在正面对她大逆不道的乱喷一气。

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受了。

“虽然我之前我已经说过这句话了，但是……我还是想要再复述一遍：恭喜你，在漫长的漂泊之后终于回到了人类的世界之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立香那透出深邃的眼眸不由变得深远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并没有注视着狮子王，而是在透过这位现存的女神去看更为遥远的东西。

“神明的视界与智慧，这对人类来说是无上的恩赐，因为这能帮助他们更好的看清楚现状，那是不会被情感所左右的神圣视角，但是，这种升华却也是无比致命的毒药。”

说到这里，藤丸立香深深吸了口气。

紧接着，他又笑了。

“这种事情，我最初还不算太了解，但在见到女神大人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曾经的费奥纳大团长会关闭自己的‘智慧’，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拿出来。”

然后，御主直接伸出手来，直接捶着自己的胸口。

“因为有些东西是人类才有的，无论是当初的觉悟与初心，还是后来的伤痛，这些都是人类的证明，即便满身伤痕，但库麦尔之子芬恩依然全盘承受下了这些。”

然后，立香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真的挺奇怪的，为什么凯尔特的英雄传说……特别是费奥纳勇士团的传说总是强调情感的重要性，我现在说不定也能理解那些人的感受，因为现在，我也能自豪的喊出这句话：我是人类！”

即便这个种族在神明看来孱弱而愚蠢。

即便这个种族一直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循环的错误。

但是，他依旧为此而自豪！

“英雄璀璨如星辰！但他们终究也脱胎自人类！！”

在大声咆哮后，立香嘴角微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