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巫师不是邪神 第277节

　　艾德蒙并不知道纪尧姆是在什么时候白的头发。

　　因为对方在葬礼前几天，甚至还忙得脚不沾地，没怎么回家。

　　艾德蒙不清楚，但明斯知道。

　　纪尧姆就是在妻子死去的那一天晚上，一夜之间白了所有头发。

　　人也苍老了许多。

　　似乎他的一部分精神，随着明妮希雅一同死去了。

　　纪尧姆随意地解释了自己的状态，接着说：“你……她已经很累了，让她休息吧。她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艾德蒙低下头，不说话了。

　　如果活着每时每刻都是折磨，也许为了救女儿而死，才是明妮希雅更愿意接受的结局。

　　纪尧姆看向明斯，“我听艾德蒙说了，谢谢你，明斯，你救了艾德蒙和雪伦，你让明妮希雅的牺牲没有白费。”

　　他已经猜到，是明斯的气息让提莱耶畏惧而逃。

　　无论明斯是不是有心的，他都要感谢一句。

　　纪尧姆拥有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人生经历，自然不会怪明斯没有再早一点儿出现，没有救下明妮希雅。

　　身为被很多人依靠的星耀巫师，纪尧姆知道，再强的人，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不客气。”明斯说道。

　　“菲谢尔巫师，菲谢尔巫师！”突然有两个身穿巫师袍的中年人闯入葬礼。

　　他们一脸焦急，寻找着本应在明妮希雅夫人墓碑前的纪尧姆。

　　明斯第一次听见了纪尧姆的轻叹。

　　对方迈出半步，又停下来。

　　他侧头看着明斯，满脸苦涩，“有时候，我也想过，去他妈的责任。”

　　说完，他的脸一阵变换，重新变成了更年轻的金发纪尧姆·菲谢尔。

　　脸上的表情也由苦涩转变为坚毅。

　　“我在这里。”

　　他大声说着，迈出了刚刚收回的半步。

　　看着纪尧姆的背影，艾德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半天，他才道：“我有时候真的希望他是个坏人。是个为了实力，为了名誉，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的坏人。”

　　明斯拍了拍艾德蒙的肩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身份不同，立场不同，三观不同，作出的选择自然也可以不同。

　　明斯想起了以赛亚，也就是阿牙。

　　他不知道阿牙为什么建立魂火教，想要复活死神，但那也是他在经历了几百年漫长人生后的选择。

　　但听阿牙总是喜欢把公不公平挂在嘴边，也许，他是经历过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吧？

　　当然，尊重不代表认同。

　　纪尧姆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

　　当他离开后，葬礼上的宾客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菲谢尔家族的墓园里，竟然只剩下雪伦、艾德蒙还有明斯。

　　雪伦身穿黑色长裙，头戴黑色半遮面纱，脸上没有半分妆容。

　　看着状态也不太好。

　　她低头对着明妮希雅的墓碑说了几句话，随后慢慢来到艾德蒙身边。

　　“哥哥，你可以留下来吗？”

　　艾德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了摇头。

　　“为了我也不行吗？”雪伦睫毛一颤，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城堡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害怕。”

　　看着满脸悲伤和落寞的雪伦，艾德蒙心中一颤。

　　母亲死了，父亲却因为责任无法陪伴她过夜。

　　雪伦的心空落落的。

　　城堡里虽然有几个佣人，但在雪伦眼里，她仿佛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般孤独。

　　看着妹妹如此，艾德蒙终究不忍心。

　　他一把抱住雪伦，“不怕，雪莉不怕。哥哥在这里！”

　　葬礼结束后，艾德蒙决定留下来陪雪伦。

　　至少要待一个月，让雪伦稍稍走出失去母亲的痛苦。

　　而且她刚刚换上明妮希雅的心脏，尽管心脏来自她的母亲，但仍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

　　艾德蒙也要趁这个时间，好好照顾一下妹妹，以免她的心脏出现什么问题。

　　明斯在葬礼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人鱼市，坐上前往双鹰市的蒸汽火车。

　　蒸汽飞艇因为邪教余波，目前暂停使用。

　　在火车上——明斯一个人乘坐一列——他认认真真地将《诸神名录》上所有的神明都看了一遍。

　　对比一下自己在黄昏时代见过的神明，竟然已经有一大半在名录上彻底消失。

　　他审问米兰达的时候得知，名字消失，就意味着对应的神明彻底陨落湮灭。

　　而世人终将彻底遗忘那些没能在诸神名录上留下名字的神。

　　至于为什么大部分神明都出现在名录上，就连米兰达也不知道。

　　似乎在《诸神名录》出现时，上面就有这些名字了。

　　在火车上兜兜转转了几天，明斯终于回到了双鹰市。

　　进入鲜花小镇，事务所，二楼书房。

　　明斯感觉自己屁股还没坐热乎，就收到了法尔的通讯。

　　“你终于回来了。给我讲讲人鱼市的经历吧。”他在通讯器里如是说。

　　明斯知道，法尔想知道的不是他在人鱼市的经历，自有人会给他详细汇报。

　　法尔真正想知道的是明斯的态度。

　　于是明斯将手中的《诸神名录》放到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封印抽屉，随后一个闪现，站在市图书馆大门口。

第33章 他出来了

　　许久不见法尔，明斯发现对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他走进房间，带他进入图书馆的理查惯例去拿苹果。

　　明斯来到法尔的书桌前，看见对方正盯着一份报告发呆。

　　“在看什么？”

　　法尔恍然回神。

　　“你来得好快。”法尔也没有收起报告，就那么大剌剌地敞开放在桌上。

　　明斯目光一瞥，看见报告的名字叫“关于提升火药与魔法爆能的结合可行性报告”。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哦，对。”法尔一拍自己的额头，“我听说你在人鱼市又干了一件大事。”

　　明斯笑着坐在法尔对面，“哪里是我想干大事，我是想要参加婚礼，顺便看看第三档案库失窃的线索。”

　　结果以赛亚突然跳出来，还直接把古神枷锁也带了出来。

　　和灰狼分析后，众人都认为古神枷锁里封印的就是在空中花园短暂出现过的色欲之神提莱耶。

　　“只是现在仍然有一个疑问。我们至今还没有调查局出三个档案库，是怎么在短时间内，齐齐失窃的。”

　　明斯也没有什么头绪。

　　法尔又露出刚刚那种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法尔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还没有办法作出判断，再说吧。”

　　他又将话题引到《诸神名录》上。

　　“你留下诸神名录，是想研究那上面的力量吗？”

　　相对于灰狼的忌惮，法尔很是直白地问起了这个问题。

　　明斯也没有隐瞒。

　　“是的。我想了解古神的力量来自何处。祂们为什么能被称为神，而不是强大的怪物？”

　　米兰达使用《诸神名录》，便可以和明斯打上几个来回。

　　可见《诸神名录》上面力量的强大。

　　但之前明斯对名录也只是感兴趣。

　　但自从在以赛亚的召唤死神仪式上，明斯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新神，他便发现自己对于神明本身的认识还是有很多不足。

　　即使他手中有调查局和纪尧姆给的关于神明的知识，连法尔也从档案库中给他提供了许多便利，但现在整个人类社会对神明的认知都有限。

　　明斯在人类阵营获取了大量的资料后，发现想要做更进一步的探究，还是只能依靠他自己。

　　不过明斯也没有气馁。

　　他准备先从黄昏时代留下的《诸神名录》开始，重新开始研究……

　　神，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相当相当困难的课题。我想现在，也只有你能研究它了。”法尔并没有阻止明斯的意思。

　　反正无论是他还是调查局，甚至整个人类社会，都没有谁能阻止明斯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