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463节
束正德此行所率人马不到一都之数,仅有射声士一营、千牛卫三佰、凉西精骑一队,连番大战下来,伤亡也足有五一之数。
不过对于颓势已显的大卫禁军而言,这等伤亡倒也不至于动摇军心。
按制主理一营射声士的副将也该是一名正品金丹,不过而今皇权威严不比从前,便就只能拉来一个亲附仙朝的良姓之主过来充数。
五百余人之中,筑基真修差点儿便占得十一之数,非是包括五姥山在内的别家队伍能比。
不过太渊都那位难得选派禁军出镇西南边陲,自是没有薄待这只要展现他体面的队伍。一应甲具兵刃都如太祖时候定下的祖制,着军器司配齐,也算难得。
束正德将旗落地的刹那,四周便就现出来一层无形屏障,将选萧山中飞射出来的一片道术、法器隔绝在外。
于此同时,半数射声士各自操使二阶射具张弓搭箭、半数以队为单位,操使三阶床弩。这些杀惯了人的军汉临阵时候堪称闲庭信步,不多时便就在选萧山的大阵之上凿出来一片裂痕。
眼见得大阵将要告破,阵中各家自是无有坐以待毙。
北葵派尤擅炼僵之法,一具具毛僵、铁僵结成军阵,确是出人意料的严肃整齐。在数具铜甲僵尸的率领之下疾速跃出大阵,一时之间,场中死气弥漫,便连周遭灵气似都被染成墨色。
眼见得群僵就要冲破束正德将旗,将那射声士杀得人仰马翻,束正德阵后的万符门队伍却是先动了。
这个宗门与五姥山向来亲近,算得是后者的铁杆拥趸,是以在战阵上头也从来不遗余力。
金丹门主甚至舍得将先辈流传下来的几张镇宗符箓都御使出来,北葵派尸阵遭其符阵所破,千尸哀鸣不止,便连几头打头的铜甲尸亦都元气大伤,片片坚甲化成尸水淌落下来,好不狼狈。
当其时候,束正德手中令旗一变,一阵掩在将旗身后的三佰千牛卫同样在三名丹主的带动下奔袭出来。
这些军士身披二阶重甲,手中双刃长柄陌刀上附破邪灵光,面对面前这些死物的时候确是锋锐非常。
纵是面对铜甲尸的时候死伤不少,亦不退散。三佰军士结阵而立,一并挥刀斩落,只是瞬间,场中即就现出来一柄足有十丈长短的明光陌刀,差点便就将那铜甲尸连同手中金锏一并剖成两截。
加之周遭各家亦同心戮力,未过多少时候,被山北各家以为屏障的三阶大阵即就再次告破。
五姥山一方气势如虹,费天勤充作先锋,引着各家修士疾奔山中,不多时便就与金风青战作一团。
而应山军却是照旧不慌不忙,带着重明宗青玦卫等一众亲近人家队伍缓慢行进。
康大掌门面色严肃,才带着队伍踩上了选萧山的灵土,战过小半日工夫,即就听得阵中有异动。耳边似是传来惊呼声:“金风青被费家老祖所杀!!!”
第481章 告一段落
“好个小辈,这等品阶的替死傀儡,若是遇得个亟需的真人,怕是能换得件灵宝回来。松阳子那小儿倒是对这小子十分器重,也算舍得!
不过也好,老祖我本来就未想过要宰了裂天剑派的元婴道种。毕竟今上都要与松阳子几分薄面,我费家更不能与这元婴后期的大真人结下死仇。这小子跑了,倒是也令得老祖我少费些力气来演戏了。”
费天勤心中念头才起、锐目里头便就显露出来了一丝残忍之色,引得对面一众上修见状无不胆寒。
这些金丹自是晓得金风青用了替死手段,可场中一众筑基、练气后辈哪能有这般见识,见得此等场景,自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时之间,金风青身陨被吵得沸沸扬扬,便是几位上修以秘法传音恫吓,却也压不过这三人成虎之势。
倒也怨不得他们是这般反应,金风青可是黎谷金家立家以来天赋最高之人,拜得元婴大派门下、习得剑元、可望元婴。
这等人物,可非止是黎谷金家的麒麟儿,便连三汀州、甚至山北道中与黎谷金家交好的不少人家,亦都与有荣焉。
是以勿论从哪里来看,金风青都远非他们这些庸人能比。
费天勤将其击败,固然称得上大费周章,但是其本身却近乎无有伤势,战力仍在。这便令得周遭上修连趁其力竭、围斗一场好赚便宜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半点儿。
便连落在后阵、主持全局的月隐真人见得全力施为的费天勤,亦都是目露异彩:
“这老鸟无愧是面见过太祖的,难怪从今上到南北二位宗王,言语里头都对其颇多赞许,非止许其名爵,在不少恶仗时候还要专来选它做先锋!”
不过仅是如此,却还不至于令得月隐真人生出忌惮。
元婴真人得以享寿千五百年、在愚氓无知之人中都已算得陆地神仙。便算在幅员辽阔的大卫仙朝境内,即便多算些隐居之人,都远不过百人、足见珍惜。
费天勤固然在金丹一境之中算得所向披靡、难有人制,可在真人眼中,不过也只是一个大些的麻烦罢了。
眼见得费天勤周身翎羽密布雷光,不费元气即就随手轰碎一具场中最为张狂的铜甲尸,连累得主持尸阵的一位北葵派上修面色惨白,便连内脏碎渣都从口中和血呕出。
值此时候,主持山北各家联军的闻风子终于难坐得住了。
这长眉道人左手撮指成剑,从剑尾抹到剑尖,激得手中六面血剑阵阵嗡鸣过后,即就红光大盛。
眼见得数以百计的血剑虚影繁若流星、迅如雷霆,朝着体型硕大如山的费天勤周身要害激射过去。
“呵,闻风子你这老儿今日施为,可是失了体面!!”
月隐真人嗓音清越,驾着螭龙玉撵赶在声音之前落在了费天勤身前。继而手中圆盘散出六色玄光,将闻风子所施手段一一挡下时候神色平淡,显是不怎么费力。
闻风子面色难看至极,若不是他们血剑门在两河道遭了同为元婴门户的葬春冢背刺,落得个被匡家宗室倾覆山门的下场。
且门中元婴真人不仅只有他一人勉强逃得性命,还需得靠着许以大笔利益,才得了过往亲旧援护、勉强留得性命。
那眼前这过往只以逃命本事闻名仙朝的月隐真人,如何敢在自己这向来以残虐、能战著称的血剑门长老面前显露威风?!
“这老鸟当真可恶,若是待某伤势尽好,定要将颍州费家上下尽都屠戮干净,化成本座养剑资粮!还有五姥山,心甘情愿与匡家人卖命的贱户,从古至今又哪有过下场好的?不过至死不悟之辈罢了。”
闻风子心头晓得悲愤亦是无用,自己是立功心切,将月隐真人这老儿看得太轻了。
他前番面对的对手都是仙朝宗王、大派掌门这样的人物,事前倒怎未有想过,能够安然活过千五百岁的元婴真人,便算传闻里头再怎么孱弱,总也该有所凭仗才是。
此前他屡次与月隐真人对敌皆处于下风,不过是因了不愿意与后者久战。于本心而言,却是自觉胜算十足的。但现下看来,此前藏拙的可并非他一人。
“现下本座远未此前达到与各家商议拖延五姥山的时限,各家筹备不及,怕是无人来救”闻风子再抹血剑剑刃,射出的剑芒璀璨夺目、恍若繁星。
有那被战阵煞气熏得昏了头脑的筑基真修不施手段即就睁眼来看,当即就眼珠爆裂,被这血气冲得脑壳迸裂,瞬时殒命。
场中人哪个不是在厮杀挣命?哪有人发闲心来为其生起一分感伤?
眼见得剑光再生,月隐真人目光倏然变得认真许多,手结玄印,十根手指尖现出来灰白咒印,以月隐真人为范围疾速扩散开来。
周遭灰白印记点触到的金铁之物,无分敌我、不管品阶,尽都被锈蚀成粉,阵阵修士的哀嚎之声次第响起之际,一团阴火从月隐真人指尖跃出,几声炸响过来,才新鲜生成的漫天金精菁华即就被炼化成一粒粒兵煞阴雷,将闻风子施出的剑芒一一拦截下来。
血气与雷光交汇一处,场中冒出来大股浓烟,内中含有煞气、雷屑,将腿脚慢的练气修士都呛死一片。
闻风子神色倏然严肃许多,看向月隐真人时候,目中那丝轻蔑亦淡了不少,他将六面血剑倒持手中,口中低喃一声:“五行归墟印之金墟,葬兵墓。这老儿藏得挺深,成见害人,此前还真以为甘做仙朝走狗的便就无甚本事了!”
这道人念到此处时候,修行千年的血玉戮升经都已全力运起,六面血剑再亮时候,闻风子身形都还未动,月隐真人衣襟上即就现出来了一道血痕,若不是后者手中圆盘灵宝警觉护主,说不得月隐真人这法身即就叫闻风子斩做两截。
但饶是如此,五姥山这件代代相传的灵宝表面却也被斩出道道裂痕,令得月隐真人后怕之际都还要分出心思来心疼十分。
“可惜,”闻风子轻念一声,这记“刹光阴”便是他贵为血剑门三名真人之一,千年来也只耗尽无数资粮修成三道。
其中两道于血剑门宗门告破时候用出,除了斩灭了匡家宗室一位银刀驸马之外,还险些伤了北王匡则孚。
当然,此时与月隐真人相战的闻风子手段本事远未恢复到全盛时候,不然令得本就有伤在身的前者吃个大亏,当是大有可能的。
月隐真人自家人晓得自家事,明白若不是闻风子伤势颇重,自己定不是其对手。
眼见得后者持剑过来,即就将手头指决一变,上头的灰白咒印褪去飞快,继而在掌心冒出来一个皂色漩涡。
散溢在空中的水属灵气当即遭这道人吸纳干净,手心处玄光一闪,即就从中冒出来无数滴重水凝成箭矢,将亡命奔来的闻风子险险挡下。
后者见得一击不成亦不气馁,水中六面血剑勾连暮色斩出三千残血剑影,月隐真人眉头一皱,一个不慎即就发觉自身五感渐衰、如坠永夜。
好在他到底是真人之尊,只是刹那即就从中清醒过来,再睁眼时候,不消探出神识,便可见得闻风子真身已经提剑近到身前。
饶是值此危急关头,月隐真人亦不至于惊慌失色。他运起法目一观,只见得闻风子离得越近,天地中赤剑悬暮,血海照影之象便就愈发凝实。
眼见得剑过处,道道山溪倒流作血泉,根根枯木逢煞生剑叶,月隐真人心头登时凌然。
他寿数不小,晋为真人也已近千年,自不可能留驻一道。早年间月隐真人便就已将大卫仙朝二十七道尽数游历干净,自然识得闻风子这是已得血剑门“以杀止劫,以血问天”的玄煞真谛。
勿论其嘴上承认与否,五姥山论起正经传承,确是要比血剑门这类当世大教低上一挡的。月隐真人五行归墟印更不是血玉戮生经这部血剑门根本大法的对手。
若是能有的选,哪怕闻风子已然伤重,月隐真人也不愿招惹。但却也无法,二人现下几乎已是在做道统之争,任一人都难得避开。
月隐真人深吸口气,手中圆盘灵宝唤做晷天轮,上附十二道流光齿纹,道道皆蕴有一甲子五姥山月华之精。
道道月华如刃,不避闻风子剑光犀利,而是直接透射而过,令得这道人暗呼不好,左手撮指划开右手虎口,蘸着精血在掌心画成个玄奥符文,便就松了口气。
只见得月刃近身,不见血腥,却是闻风子以才结成的化劫符将大部威势转到别处,其身后的山崖登时迸裂,连累得正在崖下鏖战的两支百人队伍尽都淹没在飞石碎岩之中。
闻风子又祭起身前由万名灵根子精血染红的血衣挡下余下月刃,本以为就能够化解此劫,不料身上无伤,头颅剧痛。
紧攥着六面血剑呼出声尖锐厉啸过后,闻风子只觉自己痛得眼球几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心头大骂:“此前怎未听得五姥山的传承之宝可斩神魂?!!”
月隐真人人老成精,自不会错过将闻风子彻底摁死在地的良机,五行归墟印余下几印次第现出。
枯荣印点化周遭灵植飞速腐坏,散出的“朽仙瘴气”香气扑鼻,却最为坏人修行;
葬岳印卷得闻风子身后半片山崖土石崩解,“飞石成蝗”之下,压得闻风子都难从周遭召来血气成法;
烬渊印乃是月隐真人遴选百种灵火吞入腹中凝练而成,堂皇烈焰侵袭时候不单将场中灼得好似炼狱,还裹上来一层“无相劫灰”,最能污人法宝,元婴难挡。
诸般手段次第施出,闻风子本就伤重,又一时不察,遭了月隐真人神识手段所伤,自是殊为明显的落在下风。
不过对手到底同样是位经年真人,饶是月隐真人稍胜一筹,可若想要将其彻底击败,却不是件容易之事,仍要陷入苦战之中。
二位真人胜负未定,可费天勤率领着五姥山一方人马身处于战阵之中,确也是难有人挡。
寻常金丹上修与这老鸟迎面撞上,能撑过半盏茶时候便算能战。今番过后,若要拿这次经历出去与人讲,怕是都能引人称道。
金家主与北葵派掌门无奈之下,只得舍身来挡,二人扛不得太久,得意法宝就要被费天勤道法轰成烂泥,便又威逼利诱一阵,召来好些经年上修来挡,才将后者凶焰稍稍遏住。
康大掌门正挡在青玦卫前,与蒋青一并战两个不晓得是何来头的经年丹主。直到将一人法宝钳住,召青玦卫结阵坏其肉身过后,才有空抬头观战。
眼见得费天勤一鸟周遭似有近十团耀眼光华围绕,这其却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哂笑。一件件足称佳品的法宝却扛不得这老鸟的尖喙利爪、翎羽道法,山北各家一方人数虽占得优势,可却未能得势、更难得胜。
本来山北各家上修还稍多几人,这番下来,却就只与五姥山一方相差仿佛。
束正德的一都禁军杀性正浓,在这老练兵家的主持之下,三佰千牛卫先破北葵派千尸大阵,将主阵铜甲尸斩成渣滓;射声营再破黑风谷、明林黄家、望河寨三家金丹门户道兵;
一队凉西突骑士卒皆为筑基真修驾着二阶上品灵驹浴血灵犀,由束正德集齐的五名丹主引着,结阵如刃、左冲右突,将厚实的诸家军阵划成稀烂。
值此时候,从迈进山北道便就一向求稳的应山军终于也不再掩藏本事,费伯风、费仲云这才显示出来为什么家生子出身的二人照旧能被颍州费家这等门户列为金丹种子的本事。
二人合力之下,敌方丹主无人能制,又有数名丹主带着应山军随后策应,两相结合,更是非经年金丹难挡。
蛟子门掌门引军来挡,这个门派尤擅御使蛇属灵兽,门中弟子向来以善战闻名,初时见得应山军,还想与这四海闻名的强军掰掰手腕。
可在蛟子门掌门初一见仗,即就被应山军结阵轰成重伤过后,气势即就又陡然落了下去。蛟子门弟子登时被应山军严肃整齐的军阵冲得七零八落,周遭山林尽都湮灭做了尘土,无数血肉融进了数不清的道法玄光之中消弭干净,康大宝率青玦卫紧跟其后,竟也在蛟子门这金丹门户上头占了不小便宜。
只是好景不长,己方胜势已显之下,却又有赤塔派舍下手头对手,抽了一位上修过来帮着盟友挽回颓势。
应山军遭二位上修引着大部精锐纠缠住了,但只是剩下这些弟子稳固战心之后,康大宝率青玦卫应对起来都十分吃力。
诸弟子中便算段、康、明三人亦不过将将筑基,就算还有袁、张二位女眷相帮,可青玦卫中却仍无一名强横筑基坐镇。
若不是袁晋平日里头操练得力,青玦卫阵势一直未散,说不得早已被这迎面袭来的二三十筑基、数百练气冲得大败而溃。
局面本来不好,可待得康大宝先以屠劋宰了三五真修,又与蒋青各自迎上一名丹主,大占上风过后,青玦卫阵势方才稳定下来。
康大宝晓得蒋青灵力不济,便算能越阶对敌,亦难持久,便就不再掩藏手段,全力施为。
与其对阵的那名丹主唤做付冰冠,出自赤塔派,这个门派是左近少有的习练体修之法的人家。
付冰冠作为前代道子、本代战堂长老,固然未有结成真丹,却还是对自身将赤塔派宙阶下品夔雷罡骨法修到大成之境颇为自得。盖因便算赤塔派数位上修之中,亦只有今代掌门于此法上的造诣超过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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