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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495节

  如此情形之下,五姥山月隐真人因了身后事甘愿尽付宗门、为秦国公做一护道都算难得,更莫说合欢宗这类春秋鼎盛的大宗愿遣真人携一部精锐来助。

  真若是舍了如今大好局面,勾得二位真人生出来不满之心,那摘星楼那位欲壑难填的摘星楼主又要何人来抗?!

  朱彤此时将心比心,竟在心头替匡琉亭生出来些无奈之意。

  他不晓得后者是不是已经舍了,从前意气风发所立下的宏图伟愿;亦不晓得自外海归来过后,秦国公是不是已遭那头龙孽夺了志气。

  或许也只有从带甲百万、粟支千年的澜梦宫回来,已经遭了惊诧打击的匡琉亭自己,才能领会到自己所立志气是有何可笑?

  所谓嫡庶亲疏,哪比得个人修为伟力?

  太渊卫帝身为正统,玄穹宫政令难出京畿;外海龙孽身披贱血,轻发一言便能震动东南。

  两相看来、自是高下立判。

  匡琉亭在外海所待的时间算不得短,被那鼎盛景象弄得消磨些志气,确是再正常不过。毕竟这人心呐,确难是一成不变的。

  不过又一想到费家境遇,朱彤竟也生出来些兔死狐悲之感。他起于贱身,是投到左相妫念之门下,方才得了际遇,却与颍州费家这类天下闻名的巨室大不相同。

  比起那些贵胄子弟而言,更是能称得无足轻重,今日匡琉亭所为,虽是他心领神会、循循善诱,但亦也看得出来匡家宗室这传承下来的“凉薄”二字确不作假。

  现下自己能得重用不假,可往后遭了弃之如敝履的境遇,怕也毫不足怪。今后如何作为确不可有半点儿马虎、需得好生思量才是。

  朱彤想通过后,却也说不清自己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掩住厌烦神色,对着左右轻声交待:

  “好生盯着合欢宗与费家动向,劳什子重明宗与三仙洞我皆不管,他们两家却不能生起事端。费南応若是不识大体,轻动刀兵,那便速来报我。山南道可以无费家,却不能遭了合欢宗厌弃。”

  “下吏领命。”

  ————楚涵堂内

  “既是误会一场,那么三仙洞那边,为兄自会遣人给个说法。前番所请来的重明宗所属弟子,便劳费、储二位道友一并带回。”

  楚涵拱手致歉那番表情不似作假,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这隽秀中年的出众风姿。

  若依着费南応本意,此事作罢、正合心意。

  毕竟家中二位老祖还未有信回来,自己也未做好准备,实在不是与楚涵这位大宗上修为难的好时候。

  加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连姓修士蓦然出场,自己却也未算到他为何要为重明宗做个奥援,但勿论如何,总不可能是单纯的仗义执言。

  此番事情过后,却还难得放松,仍有好多事情需得勾连算计。楚涵心思未必会因了此事落空而止,颍州费家还远未到了可以高枕无忧时候。

  能回去安顿下来、得些喘息之机,确是再好不过。

  储嫣然则更不用讲,她一散修的身份放在这合欢宗内确是一文不名,亦无什么谏言的打算。

  她只是将美目中眼神流动一阵,落在了早已脏污不堪的明喆身上,似是在辨认这早已面目全非的年轻真修,到底是重明宗哪位人物?

  不料楚涵定言过后,场中三名上修的心意竟都相同,反是立在堂前的那连姓假丹尤有话讲:

  “师兄所言却是不妥,此事哪能就此作罢?重明宗悖逆师兄遴选仙苗大事、自是需得要他家一众主事之人尽赴三仙洞,向几位洞主好生请罪才是。”

  但见得这英锐修士说话时候语气温和,浑不夹杂半点讥讽味道,可楚涵脸上笑容却是稍稍一滞,哪还听不出前者这弦外之音?

  他这心头愤慨险些抑制不住:“你这恃宠而骄的贱皮子!道途尽绝、竟还敢与乃公讲价钱?!待得真人将你玩腻烦了,看我这春风使如何折辱你这焚桃使!!”

  连姓假丹发声过后三人表情不一,却还是费南応的蹙眉表情殊为显眼。不过他到底身在敌营、心头存着小心。而今他只求重明宗上下渡这一难,至于蒋青等一众后辈是否要受这折辱,自是无可无不可。

  听得连姓修士所言,楚涵当即按下心头火气,强笑应道:“三仙洞到底是有与师弟相仿的几位丹主坐镇,门槛不低,重明宗那几位小友未必能登。”

  连姓丹主说话时候语气照旧温和:“师兄答应就是,小辈的事情何须我们来做过问?!任他们自处便好。”

  楚涵闻声过后,却有些错愕之色隐现目中,但到底也未做反对,算是默然应下。

  二人言到这里便算已经到位,若再言更深,说不得便就要弄出些难看场面。楚涵装模作样、端茶送客,连、费、储三人自是会意、行礼告退。

  六只脚才迈过门槛,身后的玄木大门便就轰然合上,涌来的气浪震得被连姓假丹提在手中的明喆都是眉头重重一拧、轻咳出声。

  三人对此倒无异色,楚涵与连姓丹主交锋时候显是吃了亏的,做出些有失体面的动作却也算不得什么。

  费南応按住心头讶异,与储嫣然一道随着连姓假丹穿过重重阵法,迈过了合欢宗高耸入云的宏伟牌楼。

  “敢问道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费南応从连姓假丹手中接过复又昏死的明喆,揖首问道。

  对于他这等自矜的人物,能如此折节下交一位丹主,确是难得。当然,这却也与费南応已大略猜到了连姓假丹便就是坊间传闻里头,那位常伴在绛雪真人身侧的大人物有些关系。

  “道兄客气,连某贱名雪浦,本是山南道人士。”连姓丹主面上生出来些真挚笑容,却不再与面前二人多做赘述,只是又指着明喆言道:

  “此子遭了采补过甚,元气大亏,连某便以金风玉露熬煮木石心、露尽心干后将其研磨成粉,佐以六阳秋明丹喂他服下。只是这哪怕是这般相救,这好与不好,却还只是两可之间、需得看此子造化。”

  连雪浦言到这里时候,便连储嫣然这位上修都觉讶异。需晓得,便是以其如今手中资粮,要凑成前者所言这些三阶物什尚算艰难,便是能凑出来,当也不会舍得与一将死的筑基后辈服用,那却真是暴殄天物了。

  “这人绝不是个寻常面首,与康小子的重明宗定也关系匪浅。”

  储嫣然与费南応心中此时所想却是不约而同,连雪浦似也察觉出来了二人心头异样,却也不做解释,反在认真看了储嫣然颜色过后,好心劝诫一声:

  “道友如无必要,往后还是莫要来我合欢宗了。”

  这连雪浦似是对储嫣然来历晓得些许,见得后者生出些后怕之色,却也不再多言,反是作揖拜别:

  “二位道友送此子回小环山时候不需多言,只说连雪浦不日便会登门相叙便好。除了此子,余下的重明宗所属人马,连某过些时候,亦会遣人送还,要他们不必心忧就好。”

  “这怕又是重明宗哪位长辈的旧交,康小子那师父不过一练气小修,哪来的这等人脉?!”

  费南応心头狐疑,面上却生出来一丝恳色,继而认真应道:“定不负道友所托!”

  费、储二人待看过连雪浦返身迈入合欢宗阵中,神识完全探查不见过后,这才重登飞舟,带上明喆与戚不修一少一老往小环山疾行而去。

  ————小环山、重明宗

  费南応一行人的登门自是令得重明宗上下震动不已,便连已经因了忧心之故、缠绵病榻的周宜修,亦也拄着灵锄蹒跚来见。

  明喆还需得人照料,袁长生带着几个一阶丹师将其带下,安置在一间静室之中。

  连雪浦所言不差,明喆这番囚刑下来,几都被采补成了一具只剩皮肉的空壳。其精气神这三宝尽空,早该撒手人寰,只靠着这位丹主的好心医治才剩了一口气吊着命在,也不晓得只靠着他何时能够苏醒,好炼化一众灵物滋补躯壳。

  蒋青等一众师门宗长固然忧心不已,却还是得留驻下来好生招待三位长辈。

  不过费南応确是无有心思应付重明宗众修付出全宗之力,方才拿出来的醇酒香茗。他也不做客套,终于将按在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尔等可识得连雪浦?!”

  “连雪浦,”

  这问声一出,堂内人大半陌生不已,独有蒋青、袁晋、叶正文表情不同。

  不过前者只是觉得这名讳熟悉,袁晋则是越步出来,恭声应道:“侯爷是认得我家连师叔?他老人家已经离宗多年,现下竟有了行迹么?”

  叶正文表情也跟着认真许多,固然他都未能见得这便宜师父一面,但师承谱序却是已经录进了宗门玉碟之中,做不得假,听得费南応提起此名,自是关切。

  “你家师叔?”费南応低喃一声,心中疑虑顿解,心头紧张竟也倏然卸下不少。继而他面上浮出来一丝笑意,颔首不停:“原是如此,你家今番能得脱险,可全赖你家师叔啊!”

  “是连师叔?!!”堂内众修无不讶异,不过费南応惦记着连雪浦事前所言,却也未有与堂内小辈多做解释,只是淡声言道:

  “你家连师叔是说不日就要登门相叙,是以近日你们家中莫要离人,免得错过了。”

  既是费南応不愿应答,袁晋却也识趣十分的未做追问,只是恭声应道:“我等定谨记侯爷教诲。”

  “善,”费南応大氅一挥,便就要与储嫣然别过,自回宣威城中。秦国公府那边他因了修行拖累,已经太久没去了,这或也是匡琉亭此番冷淡十分的诱因之一。

  以朱彤为首的朝堂一派尽附妫相,与费家这些勋臣亦有龃龉。大敌当前或还能得团结一致,兹要局势平稳、显露利益,那么互相中伤、施些手段却也再正常不过。

  如此看来,费南応也是时候回去好生与朱彤斗一番法了。或许待得二位老祖是有闲暇过后,分出别的上修过来处理这些冗杂事情,费南応才能够安生修行。

  只是费南応受过众修拜礼,本就要就此回转,突地似又想到了什么,旋即转身过来,朝着重明宗一众主事低声交待:

  “来前我看得你家也开始整饬武备,莫要停下来了。适才你家师叔与旁人说话时候,似是在言要寻三仙洞麻烦,且准备着吧。”

  这番交待过后,不及堂内重明宗众修反应,费南応即就与储嫣然打个招呼、洒然离去。这美妇思索一番,亦也没有久留此地的意思,只是让戚师傅这授艺师父好生与袁晋做了番交待。

  在其看来,现下的重明宗,可不止是因了黑履道人那点儿香火情才要尽心看护的。

  这个名不见经传,只待得康大宝此子横空出世、才得点兴盛之相的门户已经足能令得她再花些心思。收作亲传的康昌懿是一纽带、与戚不修有过一番师徒名义的袁晋自然也是,尽都需得好生维护。

  夫妇二人吃过一餐茶饭过后,亦也就回转往宣威城去。

  也就在戚师傅夫妇离去旬日过后,一个雨后的傍晚,有一身穿漆纱笼冠的英锐修士手持纸伞、面色复杂地看着簇新的重明宗牌楼,语带萧瑟、低声念道:“终是回来了。”

第510章 少长离家老大回

  ————重明宗、老学堂

  这日野瑶玲正在经堂值守晚课,对于已担了育麟堂执事差遣的她,近来倒是少有做这些冗杂事情的时候。

  当年的二八少女都已成了耄耋老妇,自从筑基失败过后,她甚至连养颜丹药都不再服,纯粹一副鸡皮鹤发的模样,较之年龄相仿、有人心疼的墨儿与周昕然二女,看上去确要老上许多。

  不过她现下却也不甚在意这些,当年她与明喆不是不能成一番姻缘,不过阴差阳错过后,却还是一场糊涂,于野瑶玲而言,还是需得抓紧在这九十岁这筑基桎梏之前,再冒险一试。

  说来也怪,苦寻筑基机缘久久难得、向来烦躁的她,反是立在了康大掌门亲自手书的“老学”二字过后,才在心里头难得地生出来些静宁之感。

  雨停过后,经课才算结束,野瑶玲受过堂内一众弟子拜礼,才迈出去,便见得自己唯一的弟子江瑭佩快步过来,面上有些急切之色。

  这女娃出自江家,颇受外事长老叶正文关照,是以才能拜得本来前途大好的野瑶玲门下。

  只是十数年时间过去,便连魏古这出身最低、年纪最大的师弟,都已结成道基,反倒是野瑶玲这颇受看好的落在了后头。

  足见得一个人的仙路前途,便连当世真君都难说得清楚,也是唏嘘。

  江瑭佩资质不差,三灵根资质在如今的重明宗内照旧能称得中上,修为也到了练气九层,不比野瑶玲稍差。唯一可虑的,便只有颜色稍稍耐看了些,是以哪怕与长老那里有层关系,却也难得一门好的姻缘。

  好在修行人从不拘泥一个活法,待得江瑭佩结成道基过后,她这颜色之事便就不怎么需得野瑶玲操心了。

  野瑶玲晓得自家弟子是个稳重性子,见得后者表情如此急切,不禁疑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瑭佩紧忙回道:“袁师叔祖要弟子过来通传师父尽快赴祖师堂内,拜见师门长辈,不得拖沓。”

  “长辈?”

  野瑶玲顿时便就想到了前番费南応登门时候,二位师叔所言的那位连师叔祖。即就也不与江瑭佩多言,自驾起一只灰雁赶赴重明宗祖师堂内。

  认真说来,康大掌门几个师兄弟也不是全无良心。

  至少自从重明宗稍稍发迹过后,康大宝不单再未有在祖师堂内大摆宴席、好省顿祭礼,且自张元道祖师以降的六位重明宗祖师,亦都重新修葺了金身。

  且每岁的三节两寿,亦专由弟子负责主持。育麟堂弟子结业、内门弟子晋升、职司弟子升迁,亦都要来这处大殿焚香祷告,算得上重明宗有数的热闹之地。

  不过野瑶玲今日驾着灰雁落地时候,却见得这处大殿较之平日不晓得要冷清多少。殿外两排皂黄色角旗无风自动,却也给此时此地增了几分肃穆之感。

  此时中门大开,几位刑堂精锐弟子正把守大门,饶是他们也都认得野瑶玲这位亲近长辈,却还是在验明过后者信符过后,方才以腰间符牌开启门上灵禁,再任野瑶玲迈步进去。

  待得野瑶玲进门过后,便就见得一身着漆纱笼冠的英锐修士正立于张祖师金身之下、持香作拜。

  几位师叔悉数皆在,袁晋坐在大磬下头,手拿铜色法槌、面带肃容。那英锐修士每拜一下,那个不晓得是哪个重明弟子从哪家门户搬来的上等大磬,便就鸣出来一阵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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