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509节
“单家有罪、请长老宽宥!!”
袁晋面上照旧是古井不波,他只将那单士杰奉上那灵光熠熠的牟丹金穗轻轻瞥过一眼,便就授意身后的靳堂律小心收好。
随后才与单家主做了个暂且退下的动作,复又背过身去、看着那灵光大盛的法阵光罩久不开腔。
就在其身后,由修明领衔的巧工堡灵具已然准备妥当、前些日子才被卞浒差遣来袁晋跟前听用的贺元禾,亦也引着一众石山宗弟子同重明盟诸家主事一道严阵以待。
任谁都晓得阳家从前十分用命、对于重明宗面上亦是十分恭顺。可什么“小儿持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早已经是妇孺皆知。
有这般利益当前,修行人哪管你对错?!
平灭一区区虹山阳家对于而今的重明宗而言,几乎翻手可为。那么依着旁人看来,这康大掌门哪还需得思量半分?
场中的大部真修似也已在这时候闻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味道,对于阳家即将迎来的灭族之祸,他们也不觉什么兔死狐悲。
恰恰相反,他们甚至还在心头生出来一丝快慰之感。
毕竟金丹储物袋这类珍物,也不是任谁都有运道能够捡到的。若是易地而处,任谁都难保证自己就愿意献出来。
只是阳家运道不好罢了,阳珣与单士杰同战恶修时候,一时不查露出来了马脚却还不自知,这才招来了这等横祸。
若不然,虹山阳家再是就这么闷声发财一二百年过去之后,或也真能成为云角州内又一户有上修坐镇的边地豪家。
既是赌输了,便就莫要输不起,阖族性命本就是摆在台子上的赌注之一,今天既然是遭人收走了,不也怨不得旁人不是么。
一想到虹山阳家近来颇为富庶、重明宗一应主事之人亦也素来大方,一时这场中的各家人物竟是都已有了些摩拳擦掌之象。
领头的袁晋未有被身后这热络气氛熏昏了脑袋,他只是要青玦、赤璋二卫结阵动作,似也不单是在提防虹山阵中有人杀出。
过不多久,一道玄光落地,蒋青背负长剑,身上还萦绕有新鲜的一抹煞气,直刺得场中这些同阶不敢直视。
袁晋倒不意外,开口问道:“如何了?”
“两个散修丹主不晓得是从哪个地方流窜来的人物,名声不显、本事不差,若不是有袁前辈押阵,这番未必能得全功。”
蒋青倒也沉着,言讲才斩落两名假丹的时候,语气中都未带有一丝自得。
袁晋微不可察地将自家这师弟上下打量一阵,确认过后者确无大碍过后,心头大石方才落下,继而复又发问:“袁前辈呢?”
“说是在会一位朋友。”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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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道兄又是何苦来哉?”袁不文持戟而立,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岳檩弹剑而和,语气淡淡:“听得风声,怎舍得不来凑凑热闹,只是未想过康家小子动作如此之快罢了。”
袁不文眉头一挑,发声问道:“如是说来,周遭稍有空暇的丹主当是都要来凑这热闹了?不晓得道兄可晓得是否有上修动身?!”
岳檩本不想应,但见得袁不文眼神认真,却还是应声答道:
“康家小子现下到底风光还在,那些有家有业的未必会动,不过穷疯了的上修又哪还会顾得所谓体面、所谓后事?”
后者闻听得岳檩言讲,心头便就也已有了些眉目,继而揖首谢过。岳檩又深深看过袁不文一眼,语气里头有些唏嘘:
“过去却不晓得,袁道友选女婿的目光,确要比岳某人强上许多。”
袁不文听后本想以袁夕月身份不显来做宽慰,可一想起岳家岳红果现下在五姥山的际遇,却又说不出口。
如今看来,涉及皇嗣这等事情哪是岳家一个边地良姓能得掺和的。岳家若不是早早地弃了两仪宗,投到云角州侯府上,也未必会有如今这样的惨淡际遇。
岳檩在左近几州亦也算得人物,哪里还需得袁不文来做宽慰?
他倒也果决,既然是见得重明宗已有了准备、难得赚了便宜,便也就未再多言,转身便走。
毕竟只是一袁不文在此便非是易于之辈,岳檩便算能胜,亦也要付出莫大代价。况乎若是二人相持到康大宝亲临过后,那他岳檩便就更无有半分胜算。
总不能尽指望着这位善欺妇人的康大掌门,会顾念着自己与黑履道人那点子香火情。
岳檩从前倒是未曾想到,才不到百年过去,一个四灵根的小派掌门,竟真能成长到自己都需得仰其鼻息的地步,也是唏嘘。
便是岳檩遁光消逝过后,袁不文亦未失了警惕。
毕竟平心而论,若不是袁家与重明宗这层关系在,听得别家筑基门户便就有金丹储物袋这类物什,他作为一经年假丹不心动才是怪事。
将心比心之下,便算如今的重明宗有些威名,但勾来一些亡命之徒铤而走险,却也再正常不过。
仅是现下看来,这消息散得确是要比袁不文从前料想的广上不少,也不晓得到底有多少同阶按捺不住?
袁不文这念头才将起来,便就已见得了数道强横气息从各方赶往虹山而去。于是也不敢怠慢半分,踩着灵器、提着法宝大戟便就疾奔过去。
待得袁不文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五名容貌不一、身材各异的丹主落在重明宗一方对面。袁不文交游广阔,在山南道中有些名声,对左近不少丹主却也熟悉。
待得他用一双锐目将众修一一扫过之后,才发觉适才岳檩所言确是不假,场中皆是些孑然一身的独行散人,自是敢冒这风险过来搏一搏。
当其时,重明宗一方是由蒋青一人横剑在前,他虽才刚刚晋为后期真修,但面对一众丹主却也未生惧色。
研读过由连雪浦带回的裂天剑派洪文上修所授剑理,蒋青的剑道造诣确又更上层楼,若说从前他那剑元掌握还难称熟稔。
但刚刚才丧于其剑下的那两名假丹丹主,却也已经印证了蒋三爷剑锋较之从前更加犀利,便算还不如袁不文这经年丹主,但倚仗着外丹之力,却也非是眼前这些寻常丹主能匹。
本来在场五名丹主人多势众,却还是被蒋青一身剑气刺得逡巡不前。过后又有袁不文这在同阶中素有名望的人物登场,便就更令得众修心头惴惴。
袁不文自是老练,见得此景迈步到蒋青身侧,与其汇做一路,朝着场中众修好言劝道:
“各位道友这又是何必?!我等都是道途断绝之人,诸位又何消冒着得罪武宁侯的风险来此一遭?要晓得上修之怒,尔等可能承受得起。”
这老修话音刚落,蒋青却也就默契十分的将才摘来的两个丹主脑袋掷向前方。
对面众修见得两个颇为面善的同阶首级骨碌碌滚到脚下,哪怕那蒋青由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却也能震得他们心头掀起来惊涛骇浪。
毕竟确是如袁不文所言,己方一应人等,到底是道途已然断绝的待死之人,确实不消冒这风险来抗衡已经严整以待的重明军阵。
毕竟轻而易举占得便宜与鏖战一场未必功成二者之间,可不能同日而语。
五名丹主之中,显是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美男威望最高,他又瞟了一眼脚下首级,环顾左右未见得同行人眼中有别样心思过后,便就挺身上前,揖首拜道:
“我等一时遭了恶人鼓动,这才铸成大错。还望袁道友念及我等过往情谊,在武宁侯面前多多美言,原谅我等冒犯之事。”
面前到底是五名出自各方的经年丹主,二三百年血雨腥风中活了下来,谁敢说哪个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
袁不文便算手段高超,但听得此言过后,亦也心喜,只是正待应声,却就见得那儒衫中年目中一丝厉色倏然闪出。
“尔母婢!袁小子,可以动了!这些婢养的,竟敢算计乃公,性命这便莫想要了!!”
袁不文暴喝声才将喷出,却见得对面那五名丹主已然动作,三样法宝数件极品灵器宝光大盛,扑杀过来时候煞气惊人,哪里还有最初时候仅是被康大掌门名号一出,就吓得畏缩不前的胆怯模样。
袁不文手中大戟蕴养将近百年,已然契合十分,《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其上造诣更是已经远超荆南袁家历代先辈。
是以莫看对面人多势众,但有剑法精进的蒋青奥援,又有重明盟各家结阵相待,实是想不出来对面那五名丹主是有什么胜算。
“除非是有.金丹!!袁小子小心!!”
袁不文见得主阵大纛附近又一道玄光飞速逼近,其上气势确要比自己还强出不少,当即发了狠,险些一戟将身前这儒衫丹主钉死当场。
不料纵是后者使尽浑身解数,才险险保得性命过后,却还是又不惜身,猛扑上来,且运起法宝时候,亦还大声鼓气:
“黄黎前辈已然莅临!重明宗康大宝这么么小丑正被另外一名上修前辈阻拦、定是自身难保!我等自在散人修行向来艰难、今日若随黄黎前辈开了此阵,将阳家所得之宝尽都.”
只是这儒衫丹主才将将言到一半,却又见得对面大纛周遭生出来了一青莲虚影,将做了十足准备的黄黎上修拦阻下来。
后者未想到竟被一群筑基、练气小辈轻易拦下,便算晓得袁晋编练的道兵有些名号,但也在面上生出些不豫之色。
重明盟上下都已不是头回斗得上修,饶是强敌在侧,却也是胆气不丧,直令得黄黎上修又急又气。
不过他这恼怒之色才未生得多久,便就见得远处又有一玄光疾奔过来,继而瞳孔一缩,暗呼不好。
黄黎上修这念头才起,正与蒋青、袁不文二人鏖战的五名丹主便就遭了殃。
儒衫丹主最先被一道凌厉的戟光削成烂泥,随之胆丧的无盐妇人又被蒋青飞剑切成了两截,袁不文甚至都还不及动手,便就见得眼前残敌尽被道道戟光收了性命。
“原来《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竟还有如此妙用!”这老修目中露出来一丝惊喜之色,几要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在战场之中。
黄黎上修同样见得了这等变故,想也不想,便就要遁走,只是才从青玦卫阵中抽出,却又遭了修明引着巧工堡诸般灵具牵扯,就这么慢了一瞬。
值此时候,康大掌门却也已踩着清风跃到黄黎上修身前。
但听得这武宁侯挥戟时候朗声笑道:“黄黎前辈久不见面,却是勾连了解意道友过来拦我,却也是太看晚辈不起了些!又图谋起了晚辈家中之物,想来定有非凡本事,好让晚辈认真讨教一通!”
黄黎上修只是瞬间,便就遭这笑声夺了心气,继而手中指决都是大乱,几险些遭巧工堡一些筑基手段脏了衣角,当真狼狈。
不过他本人狼狈与否,却也是都与战局无甚影响。
黄黎上修只拿磨山盾稍稍扛了康大掌门几道戟光,面上便就生出悔意:“错矣、错矣!留我性命!留我性命!!”
只是后者哪里肯干,戟光破盾,金光袭身,只不过盏茶工夫,重明盟众修便就见得了自家盟主轻描淡写地收了一位上修性命。
待得康大宝收了屠劋,才朝着虹山大阵看过一眼,那座大阵便就轰然大开,内中阳家人等亦也跟着高举着一物的阳家主阳珣,一路膝行出来。
第524章 我自会取
————虹山山外
刚刚经历过一场鏖战的屠劋上头满是燎痕,到底是才收了一条货真价实的金丹性命、便是康大掌门都觉握持手中的极品灵器烫手。
认真说来,这件曾经被康大宝视作珍宝的杀戮之器却也已经变得难称合用。费东古适才所赠的那张信符,康大掌门却也该寻个合适时候用一用才是。
他又捻了指决,直令得掌心冒起寒气过后,手上那灼热之感也才渐渐褪去。
过后康大宝只是低头稍稍瞥了一眼一路膝行过来的阳家老小,便就未有多顾,只是手头指决一勾,外头过来的一道恶风便就将一位高冠道人席卷过来。
“解道友不辞辛苦,纵是放着定州不管,也硬要来寻我重明宗麻烦,也是康某福气。”
这讥嘲语气自是令得被锁了丹田、紧缚其中的解意上修羞怒不已。认真说来,便是他有些被人生擒的经验,可到底也是位堂堂金丹,遭人这般折辱,心头骄矜自是难接受的。
不过但见得康大宝言过之后,竟根本不容解意上修再发讲话,便就又当着场中众修,手指虚抬、再招恶风。将这位闻名已久、始才见面的上修又拘到了偏僻地方,交由仔细人好生看管。
莫看解意这位弘益门的太上长老,平生最为出名的便就是被匡琉亭以筑基之身生擒的那一役。可他到底是位经年上修,便算被云角州庭迫出定州过后,照旧也与乌风上修斗得有来有回。
于外人看来,这解意便算真敌不得才成金丹的康大宝,大不了便就狼狈而走。再不济,他解意到底也有些正经传承、得授本命法宝、弘益门从前好歹也是独霸一州老牌金丹门户。
是以作为一门太上,解意上修纵是当真难敌康大掌门,也总能与后者周旋一二,好让黄黎一行尽得全功、再做计较。
只是事前他们一行哪里想过,这解意上修竟废物到了一个不查,真会被后者生擒的道理?!
说到底,也还是才成金丹的古成森、伤势严重的红骨上修这二人在外人眼中看来不够分量,这才令得刚刚才有了些显露锋芒念头的康大掌门,自身本事又遭了外人低估。
外头那些闲人可不晓得前者是有古魔箭簇傍身、后者也还有一身凌厉道法以为倚仗,寻常金丹中期修士碰上了也未必能得全胜。
认真说来,康大掌门收拾古、红二修,虽也谈不得是费了好大力气,却也远要比拾掇眼前这么两个废物上修吃力许多。
不过人不自知的黄黎、解意二位上修却也吃到了苦头,若是康大掌门适才所宰的是两位全盛的同阶,想来他们今番也不会这般铤而走险了。
说来也是他们精穷惯了,此番得知阳家存有金丹储物袋消息的上修不在少数,现下却也只有他们二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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