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老物件成精了 第701节
但是那有什么办法,自己修好的靴子缠着你让穿,哭着也要穿穿看——大概率,它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一定要告诉我……
沈乐唉声叹气,抬了左脚抬右脚,让靴子努力套到他脚上。刚刚穿完,头盔快速飞过来,“啪嗒”往他脑门上一扣;
停一停,铁甲也跟着过来,咔咔往他身上套。
只一小会儿,沈乐身上就扛了二三十斤的重量,如果不是他的身体被铜片加强过,面对这个架势,还真要腿软一软。
“好吧,我准备好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就来吧……”
沈乐喃喃。而铁甲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很快,眼前一黑,再次把他拉进记忆当中:
这一次,黄沙漫漫。
沈乐手扶城头,举目望去,瞬间就是一惊。和田河,这还是和田河么?
这条收集了昆仑山融雪、在于阗城外奔流而过,又穿越沙漠,直到龟兹的和田河,记忆中,在于阗城下的时候,一直是滔滔碧波,河面宽阔。
然而这时候,整条和田河的河面宽度,已经缩小到原来的不足三分之一,露出了大片大片干涸的河床;
而于阗城外,曾经是一望无际,几乎可以延伸到天尽头的良田,此时,也只剩下了有气无力的一小片……
这么点水量,这么点田地,养得活多少农人?又养得活多少牧民?
吃不饱,要饿死的人,他们会怎么样?
要出事!!!
脑海里反射性地窜起这个念头。还没想明白,背后脚步声急,肩膀让人重重一拍:
“阿李!将军叫你!”
“啊,我立刻就去。”沈乐收回视线,匆匆转身。下城头之前最后一瞥,远处烟尘大起,似有队伍迤逦而来……
那是什么队伍?
牧民?
沙匪?
还是——援军?
于阗城并不算大,沈乐从城墙到将军的营帐,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一脚踏进大帐,触目就是将军一头雪也似的白发,和依然宽厚,却已经有些伛偻的脊背:
“阿李,”将军并未转身,依然负手面对屏风,和屏风上悬挂的地图:
“你随我多少年了?”
沈乐飞快地整理记忆。今年是哪一年?今年到底是什么年号?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几十年了。将军。”他含糊回答。将军也不在意,缓声道:
“是啊,这么多年了。阿李,我有个重责大任,要交给你,你敢接么?”
第601章 穿越大漠我的选择错了吗?什么,我还要继续走?
任务?
什么样的任务?
只有我才能完成么?
沈乐拼命转动脑筋,努力梳理这个身体的记忆。从那次吐蕃入寇,侵犯烽燧,掠夺人口,已经过去了……
五年?
十年?
啊,已经十年了啊。十年坚守大漠,十年音信难通,十年时间,昔日英姿勃发的少年,已经满面风霜。
十年时间,眼看着吐蕃,回纥的势力越来越大,唐军从中原得到的支援越来越少,渐至于无。
到现在,只能安西、北庭,两个都护府互为犄角,互相支援,才能勉强支撑住,在群狼环伺的西域,保住大唐一脉……
他双臂一抱拳,大声道:
“将军!标下宁死,也不负将军所托!”
“好——”
那位将军豁然转身,一掌拍在面前几案上,整个条案轰然震了一震:
“我命你带一什人马,北上龟兹,面见大都护。然后,与大都护派遣的人马合兵一处,去——长安!”
沈乐轻轻一震。或者说,沉睡在这个身体里的,属于阿李的灵魂,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自从永泰元年,他们这群人随大都护巡抚河西、安西,被迫滞留安西开始,都护府几乎每一年,都设法向长安派出使者。
然而,凉州陷落,武威陷落,整个河西走廊,全都被吐蕃人攻陷——
所有的使者,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到达长安,只知道,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一个人回来。
沈乐一时屏息。将军已经盯住了他,锋锐的双眼,目光几乎要射到他心底:
“阿李,我知道去长安很艰苦,很危险,甚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活着回来。但是,向长安报信,一则是人臣本分,再则……”
他长叹一声:
“安西军难啊……太难了……如果能得到长安的支援,哪怕是只言片语,我们,也能聚拢人心,多撑一段时间……”
沈乐默默低下头去。他深深吸了口气,胸膛隆起,平伏,轻声道:
“标下愿往。”
希望这次能顺利出发,顺利回来……记得安西派过去的使者,似乎有一支,是顺利到达了长安的……
十个人。
十人一队,以沈乐为首,踏上漫漫征途。一头扎进沙漠,唯有流量越来越小、接近干涸的和田河,一路陪伴着他们:
“队正!这里没水了!”
大家顺着河流奋力赶路。从于阗到龟兹,八百里大漠,他们不说闭着眼睛都能走通,却也已经走了十来次:
哪里有水源,哪里有绿洲,哪里可以扎营,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然而,这一回北上,河流却是越来越窄,到了今天的宿营地,干脆已经没水了!
“挖!”
沈乐只看了一眼,就斩钉截铁下了命令。
他从骆驼背上解下一把铲子,绕着宿营地缓步走了一圈,又在干涸的河床里走了一圈,在一丛红柳树扎根的沙丘边缘,直接一铲子挖下去:
“挖井,取水!”
三把铲子一起围了上来。沈乐一声不吭,埋头干活,一边干,一边暗暗感谢之前在考古工地积累的经验:
没这些经验的话,只怕他挖沙土的姿势都不对,到时候干不了多少活,却又累得半死。
然而,身边两个士兵,却是一边埋头苦挖,一边嘀嘀咕咕:
“怎么才走进去两天就没水了……”
“这个季节,总要走到第六、第七天的时候,才会没水的啊……”
“这次真能走得出去吗……”
“肯定能的。”沈乐头也不抬,坚定地回答:
“我们一人双驼,带足口粮,至少能坚持一个月。之前走过好几次,只要半个月就能走出大漠……
就算要掘井,最多也就多花五六天,肯定能出去的!”
他一铲一铲,重重插入沙土。铲到一尺左右,沙土开始有点沉重;
铲到两尺,沙土颜色,和旁边的沙丘表面,肉眼能看见不同;
铲出三尺深井,底部的沙土,捏上去已经湿漉漉的,眼看就要出水!
“谢天谢地!”两个埋头铲沙的士兵惊喜出声:
“出水了!出水了!”
能挖出水,就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众人耐心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可以轮流喝水、轮流装满水囊,再把骆驼牵过来饮水。
往后几天,水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难挖。第十天,夜色下努力挖两个时辰,挖出的井足足有一人深,也都挖不出水:
“怎么办?”
九道目光落在沈乐身上,眼巴巴地盯着他,期盼他能拿个主意,下个决断。要换个地方挖吗?
要连夜赶路吗?
要宰骆驼吗?
沈乐闭上双眼,努力调动体内的热流,努力想要拓展自己的精神力。一遍,两遍,并无所获:
这个铜片,虽然能让他拥有比较强的体力和耐力,力量更大,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却不足以让他在沙漠里施法聚水。
甚至,他的精神力都无法扩展出体外,感受不到半点水汽的方向……
“再坚持一下。”他声音低沉嘶哑,尽量保住一点口腔当中的水分,不让口水蒸发出去:
“我们还有一半路要走,现在就宰骆驼,我们撑不了那么久,或者,就得抛弃我们携带的东西——”
他目光缓缓移动,从二十头蜷曲四肢,卧在沙丘下面的骆驼,和骆驼身边卸下的行李身上掠过:
穿越沙漠,哪怕一人双驼,行囊都已经尽可能地精简。在沈乐看来,真的找不到多少可以去掉的东西:
一人一身铠甲,一张弓,一壶箭,一把横刀,一把短刀。一包肉干,一包馕饼,两个水囊——
还有,一人一大包,要送去长安的信件。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而安西四镇的士卒,和家乡隔绝,已经至少十年。
每次派使者去长安,几乎所有的士卒,都自己或者托人撰写家书,送到使者手中,切切托付他们寄给家人——哪怕,等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这样吧。”沈乐吸气,吐气,长长一叹:
“把盔甲留下吧。盔甲都留下,弓箭留下一半——旱成这样,周围估计也养不了太多马匪,我们冲到龟兹就赢了……”
他们找到了一丛红柳树,把盔甲打成一个包,埋在下面,做了记号。衣服摊开,包裹解开,包裹皮铺在沙坑顶上,好容易收集了一点点水,只够每个人润润嗓子。
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还是挖不出水。一行人靠着杀骆驼,喝骆驼瘤胃里的水,喝骆驼血,勉强又撑了两天。
上一篇:混在1980
下一篇:都重生了就别结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