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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芳华 第45节

王令君用复杂的眼睛看着秦亮:“夫君的话常有些奇怪,不过说得好像挺有道理耶。”

她做事总是不慌不忙,秦亮又看了一眼太阳,上前牵住她的马缰绳,轻轻抚摸马儿,让它稳住。王令君也配合地踩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十分娴熟雅致,看起来很轻松,不愧是王家之女。

“驾!”秦亮吆喝了一声,几个人便骑马离开了此地,从原路返回。

乘马应是这个时代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一行人回到建春门时,城门还不到关闭的时候。

秦亮原本以为可以放松一下自己,没想到今天跑了不少路。隐慈兄妹把秦亮送到家里,才揖拜告辞。秦亮回到自己住的上房,便叫董氏舀了些茶汤过来。

没一会儿,王令君也重新进了这间古朴简陋的上房。她会儿的情绪,好像还有点没平息。

王令君先进里屋,把缠绕固定在里衬的绫布取了,重新出来时,明显松了口气。秦亮看了一眼,其实王令君的身段婀娜,算是挺苗条的身材,可有些地方却并不瘦。

两人默默地呆在床上,隔着一张几案。王令君依旧端庄地跪坐着,双手捧着茶碗、垂着眼睛,动作好像与平时有点不一样。

夕阳最后的余晖从门外洒进来,隐约如同那日在校事府署房内的颜色。秦亮便慢慢说起了尹模干过的事,以及那天伏击尹模时的情形。

那些意象,声音,以及颜色饱和度很高的、斑驳的如血溅满屋的余晖。

王令君认真地听完了,心情起伏不定,良久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她毫无征兆地开口道:“不知为何,我忽然又想起了阿父讲过的一个古代的事。大概是说有个妇人摔倒了,被男子扶起来,她回家就把自己的手臂砍了……血流得满屋都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秦亮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不禁看着王令君的脸。她的皮肤正映着余晖的光,青春秀丽的瓜子脸上多了几分艳丽的红,单眼皮下亮晶晶的眼睛里却有一些惶恐,秦亮忽然觉得、她此刻的样子有一种凄美的错觉。

“既然已经擦不干净了,为什么要擦呢,对于没有办法的事、就不能接受吗?”秦亮沉声问道。

王令君愣了一下,夫妇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

秦亮觉得她已经明白、话里抽象的意思了,有些东西很抽象,本来就无法用语言说清楚,说多了也没用。他便不再多言。

在家里呆了一夜,次日一早秦亮继续去上值。最近两天他都比较闲散,暂时不打算做任何正事,来校事府呆一阵、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俸禄。

但今天不断有人来烦他。这时隐慈在秦亮耳边悄悄说,尹模的家眷被廷尉府抓了,要诛三族!

秦亮听到这里也是一惊,但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毕竟这是在古代、可不给你讲那么多道理,尹模应该不可避免地得罪了一些大人物,一旦落罪、被清|算是很合理的结果。不过这种凶狠之徒的家眷,说不定平时也是其受害者,不过就是跟着男人享受了些物质好处,这会儿却要拿命还回去了。

没有什么完全正义的东西,秦亮不能不调整自己的观念。这方面他倒是颇有经验,毕竟前世一直都是一种完全无法改变环境的状态、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

而校事府许多人、也是真的被吓到了。这情况,已经不是树倒猢狲散那么简单,以前追随尹模的那些人,估计觉得自己也要被清|算。

他们陆续进前厅来说话,说得很客气、姿态简直可以称为低三下四。他们并不是一起来的,估计是不约而同想到的法子。

于是临近中午时,秦亮便叫人去、把二十来个校事官都叫进前厅一起用膳。没有特意准备酒肉,连酒也没有一杯,只是校事府的厨房平时做的那种简单饭食。

秦亮喝了一口菜羹,便直接说道:“校事府再怎么沦落,名义上也是直属于陛下的官府,除了皇帝、上面没有上级了。谁要动我们的人,起码先给我打声招呼罢?别的不说,我们自己主动抓捕尹模之前,那些咬牙切齿恨他的人、动他了吗?诸位不要过于担心,我有办法护住大家的身家。”

众人急忙说道:“府君仁义。”“府君英明。”“愿为府君前驱……”

“坏事全是尹模一个人干的,你们必定都是受他胁迫,实属无奈。罪首已除,余者既往不咎。”秦亮道,“吃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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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八十七章 太学故人

一如昨日,午膳过后秦亮在校事府各处溜达一圈,暂时并不想管校事府。回到前厅,秦亮见了隐慈吴心、给他们派了一个差事,自己便径直回家了。

快到傍晚时,家里来了个客人。秦亮走出上房,见到是个女扮男装的女郎,他看着有点眼熟,等拿到女郎送的一片竹简时、立刻想起来了……女子是卢氏身边的人。

秦亮拿起竹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赠君薄礼太学故人。

没错就是卢氏的笔迹。卢氏自从两年前约见一面后,便没再联系过秦亮,应该是秦亮当时的表现、让她试探出了想要的结果,彻底放心了。时隔这么久,忽然派人送礼,什么意思?

送信的女郎拿着一只木盒子,说道:“秦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亮便把女郎叫到了一间背僻的厢房里。

他在一张绳床上坐下,接过木盒,打开瞧了一会儿:“这是什么东西,首饰?”他把东西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又觉得不像是首饰,前端从大到小有几颗玉石圆球穿在一起,大小不等的玉石之间紧贴不能活动,尾端又连接着一串稀疏的沉香木珠。看这材料做工,价格不菲也。

女郎道:“夫人说,与君相识时,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不然便能少吃些苦头。”

此事秦亮可没对第三人提过,卢氏竟然自己告诉了别人。不过这女郎应该是她从娘家陪嫁过去的、是她信任的人,不然卢氏不会说。

“哦。”秦亮恍然道,“但又有何用?”女郎目光闪躲、好像不好意思,小声道:“乡间之农户,耕作前不得翻地?”秦亮点了点头,又好奇道:“农户为何非得耕作、那块地?”女郎悄悄道:“先翻着,最后时刻再耕那块地,这样彼此都好。夫人现在很恨那个人,但也不想对他太过分。”

秦亮终于明白了,“意思是夫人派汝来,要约时间地点?”

女郎尴尬地点了点头。

秦亮沉住气,想了想又问:“她被打了?”

女郎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君怎么知道的?”

秦亮道:“我猜的。”他从齿间吸了一口气,犹自摇头道,“但也不对阿,卢夫人想报复何公子?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好像不是那种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郎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回想,终于开口道:“夫人是这么说的……他在钟家庄园上讲了些什么,不是答应过我、不说出去的吗?还说什么、自己不是那种人,只是诋毁何公子算是什么报复?啧,说得多好听,我都真的相信了。他不就是想威胁我,让我陪他做那种事吗……”

“等等。”秦亮道,“别急,我在钟士季庄园上讲了什么?那天是八月十四,这才没过多久,我可记得很清楚。”

女郎道:“君不是悄悄对人言,当初在太学时与夫人有隐情?”

秦亮顿时脱口道:“卢夫人被何骏诈了!”

接着秦亮又皱眉道:“她是怎么回答的,承认了?”

女郎道:“夫人只说没有什么隐情,然后还是被打了一顿,脸上都是伤。”

秦亮顿时松了一口气,缓口气道:“还好,我正寻思,卢夫人应该不是那么愚钝的人,无凭无据的,她认什么?”

毕竟现在大家都已分别成婚,秦亮不想再把旧事拿出来计较,最好只当没发生过。

女郎的声音道:“君的意思,没说过那些话?”

秦亮道:“我为什么要说?卢夫人竟然相信何骏的话。”

女郎抿了抿薄嘴唇,“夫人怎么知道、君说没说?”

秦亮懒得反驳,大概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光景,便道:“当时我与何公子话不投机,但谈的是校事令的官位问题,根本没提到卢夫人。有个姓柳的竖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那里挑拨,言称何公子总与我过不去、是不是当初与卢夫人有什么隐情。何公子当即就恼了,若非许多人在劝,怕得打起来。”

他顿了顿道,“姓柳的叫什么来着,反正才十几岁大。几年前太学的事,那时他恐怕还在家里读论语,知道个什么,就是为了挑事在那里乱说。我当时还说了一句话……”

因为才过去几天时间,秦亮略微一想便记起了原话,“时卢夫人之父在太学任官,与卢夫人相识的人、不止一两个,何必捕风捉影?”

女郎问道:“君真的替夫人说了话?”

秦亮道:“庄园上不止一两个宾客,夫人找人打听一下,不就知道?才过去几天时间,大伙必定都还记得。”

女郎道:“这等事怎么好意思开口,不管夫人还是妾、去问人都很奇怪,不心虚问什么?”

秦亮立刻道:“她就是太心虚,问一下怎么了?”

女郎道:“何公子咬定是君说的,夫人遭打了一顿,便也认为君可能悄悄对别人说过什么、想敲打她。”

秦亮道:“汝回去告诉卢夫人,以前那点事没什么大不了,忘了罢。还有那句什么隐情的话、也不是我说的。”

女郎想了想道:“君是不是曾经提及过,别人才会多想?”

秦亮愕然。

女郎看了他一眼,估计怕他发火,终于不再纠缠,只是轻声问道:“君不约时间了吗?地方我们都找好啦。”

秦亮摇头叹道:“现在没必要冒那个险。夫人早已为人妇,她家的事,我也管不了,但绝不会出卖她。汝转告她,我真的不怨恨她、也不会要挟她,怎么就不信我?”

一时间秦亮甚至猜测,何骏好像很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是不是这种事干多了,让卢氏觉得男人都是那个样子?

不过秦亮看了一眼案上的盒子,觉得此物挺有意思,这种东西在此时很稀罕,花钱也不好找到,而且从穿的绳子便能看出来,崭新没有使用过。卢氏说了是送给自己的礼物,秦亮便伸手默默地拿在手里看。

女郎见状,便道:“夫人送给君,君便收着罢。”

秦亮笑了一下。

女郎又低声道:“夫人时常会去东阳门那边的大市,最大的一间锦缎商铺。君若有事相见、便等夫人去大市的时候,勿要把书信示于外人。”

秦亮恍然道:“记得,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拿着别人的贵重礼物,这才随口问了一句,“卢夫人的伤,不要紧罢?”

女郎道:“只是皮肉伤,应无大碍。”

秦亮点头道:“那就好。”

女郎揖拜道:“妾会如实回禀夫人,请告辞。”

秦亮起身把她送出厢房,唤跟着一起回家的饶大山送客。他拿着手里的盒子,重新走回厢房,四处看了看,又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来到了上房旁边放简牍的屋子,把木盒子放到一只装案牍的麻布袋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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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八十八章 节又将至

或因晚膳有一份炖肉的关系,火候时间较长,今晚用膳的时间稍迟。等菜肴摆到上房的几案时,太阳早已下山,天色已渐渐黯淡。

不过在朦胧的黄昏,点上一盏青瓷油灯,两个人对坐一起用晚餐,感觉气氛还不错。环境也挺安静,这个季节没有虫子的干扰,淡淡的惬意,就好似秋意的空气、在周围静静地流淌。

只是这间房屋与院子,稍微简陋粗糙了点。院子里连棵树也没有,实在无甚么风景可看,幸得有对面的人儿。

自从曹爽把这座院子送给了秦亮,秦亮已经在这里吃过无数顿饭,以前大多时候是独自用膳。现在他才知道,两个人一起吃饭和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用膳,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有王令君在这里,哪怕吃饭的时候经常并未说话,或是时不时说两句无关痛痒的闲话,但有个人在身边,简单的动作、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感觉就不一样了。

其实两个人吃饭,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谁一起吃。

几案上放了一只装有胡麻香油的陶瓷瓶,秦亮看了一眼,发现放在前面的炖肉碗里挺多油,便觉得用不上胡麻油。他便伸手去挪了一下后面的菜碗,把住碗边缘往怀边一拉,不慎把拇指先抠到了菜碗里。

王令君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泛着青瓷油灯照射的光,但她没有说话,当然也不懂秦亮在想什么、如此疏忽。秦亮吃饭前习惯洗手,便十分干脆地把拇指放到了嘴里,王令君肯定不会在餐桌上有这样失仪的动作,但秦亮有时候做事还是比较随意放松。

这时候的蔬菜,常被做成菜羹糊糊或者菜丸子。秦亮拿筷子夹起了一枚菜丸,颜色看起来就像沉香木似的,便将菜丸径直放进了前面的炖肉油碗里搅了一下,然后才放回后面的蔬菜碗里。

待他尝到后面碗里的菜丸时,果然觉得菜丸捏得很紧实、沾上炖肉汤后油腻而滑,口感相当不错。蘸了前面那碗炖肉汤的油汁、便根本不用放胡麻香油了,家里的妇人们在晚膳上特意准备了胡麻油瓶,简直是多余的摆设。

两人继续用膳,王令君跪坐着、姿态很端庄,餐桌仪表不错。秦亮却随便了很多,他有时候在几案前甚至会盘腿坐着。

这时王令君开口轻声问道:“以前都是董氏服侍夫君起居吗?”

秦亮道:“刚来洛阳时条件不太好,身边没有别的妇人,她就是做些洗衣、煮饭、打扫的事。”

王令君轻轻“嗯”了一声。

秦亮笑道:“完全没有别的事,卿看我们这院子,一目了然,真有点什么事、能瞒住谁?”

王令君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只是问问、又没说有什么事,也好心里有数,明白身边人都是什么情状。”

秦亮道:“与我亲近过的女子,一共就两个,没别人了。”

他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说出卢氏。毕竟曾经与她的旧情,并不是现在的秦亮所为。

王令君温柔地小声提醒道:“如此甚好,夫君还是要慎重一些,没必要去便宜那些不相干的人。况且让她们一沾上,君即便厌倦了也不容易摆脱,徒增烦恼。”

秦亮不禁又笑了一声:“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有卿说得那么夸张?”

这时莫邪端着汤走到上房门口,夫妇二人便暂且停止了交谈私事。

刚才想到了卢氏的事,秦亮一时间又想起了卢氏送的首饰,便是放在隔壁屋的简牍麻袋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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