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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第154节

  玉成子见俞继恩下车,忙拱手行礼道:“贫道玉成子,见过俞帮主,失敬!”钱广与霍伟也连忙行礼。

  俞继恩道:“杨兄弟力战河匪,智勇双全,是少见的英雄俊杰,我正要在掌门面前好好夸奖他。道兄还请代为传达,说是襄阳帮俞继恩求见掌门。”

  玉成子道:“当然,贫道即刻前往玄武真殿转告华阳师伯!”

  华阳子是掌门玄虚师弟,现今的武当知客道长,名为“知客”,实则由他处理武当一切对外事务,是个八面玲珑的道士。

  玉成子说完就走,钱广与霍伟见俞继恩在,没再来找杨衍麻烦,搬了礼物入库,再也不出。杨衍知道俞继恩听到方才发生的争执,他也不觉尴尬。他早已习惯了,只是心中冷笑:“你现在知道我在武当的地位,还想着招揽我不?”

  又等了好一会才见玉成子快步跑来,说道:“华阳师伯请俞帮主在迎客厅稍等。”又转头对杨衍道,“没你的事了,回房歇息去。”

  俞继恩道:“有些事还需要杨兄弟交代。”他对杨衍道,“你若没其他事,跟我一起去如何?”杨衍点点头。假若俞继恩要说服师父昆仑共议的事,自己也好说些华山的恶形恶状,但凡任何能让严非锡不痛快的事于他而言都是痛快的。

  两人来到迎客厅,华阳子早在等待,俞继恩忙道:“仙长久等了。”寒暄片刻,华阳子问道:“俞帮主,我听说这趟船又被劫了?”

  俞继恩点点头,杨衍道:“是华山派人劫的!”

  华阳子讶异问道:“你怎知道?”

  杨衍道:“不是他们主使,哪有河匪劫了船不下货,又赶着去劫另一艘?还坏人姑娘清白,这是天下共诛的大罪!让齐盟主知道了,还不勒令华山剿匪?”

  华阳子想了想,道:“掌门正在炼丹,明日才有空,俞帮主你且歇下,等明日向掌门禀告。”

  又是炼丹!杨衍心想,活人的事都管不好,真当了神仙,也是糊涂神仙!

  俞继恩道:“明日也好,我还有几位朋友过两天会到,先知会仙长一声,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华阳子问道:“是什么朋友?”

  俞继恩道:“是青城世子沈玉倾跟他的堂妹沈姑娘。”

  华阳子讶异道:“青城世子?”

  俞继恩道:“是。俞某这次前来也是受了沈公子所托,代为引荐掌门呢。”

  华阳子点头道:“有劳俞帮主了。”

  杨衍道:“既然师父明天才会出关,那先与帮主别过。”

  俞继恩点点头道:“杨少侠早些歇息。”

  ※ ※ ※

  武当的弟子房间是四人一间,即便掌门弟子也与其他人无异。他回到住处,推开房门,只见自己的衣柜已被掀翻在地,遍地衣衫凌乱,床上的棉被也被掀翻,堆在床角一头,衣服上积了不少灰尘。看来是一出门就被人破坏了,杨衍问道:“杜师弟,你知道是谁弄的?”

  那杜师弟单名一个直,才十二岁,昨夜吃了冷粥闹肚子,没参与操课,正坐在床头,听杨衍问起,慌张道:“我……我不知道……”

  与他同住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打小进武当学艺,杨衍知道与他无关,也不追问,先去床头掀起棉被。

  杜直喊道:“小心!”

  杨衍心中警惕,轻轻掀了开来,只见棉被上沾着一坨黄色粉末,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他心中不解,转头望向杜直。

  “他们…在你床上……拉了屎,我们不敢擦…就……你去了一个多月……”

  杨衍道:“难为你们了,那几天熏坏了吧?”

  杜直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衍是玄虚最后一个弟子。早些年玄虚收过不少弟子,后来他平步青云,便开始少收徒弟,毕竟身份渐渐不同,上一个弟子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了。

  杨衍入武当时闹过些纠纷,看守弟子没听说过仙霞派,想骗他的纯金令牌,幸好一位耆老记得往事,帮杨衍引见了玄虚。由于曾祖父杨景耀的关系,玄虚对杨衍另眼看待,破格收他为徒,这让他更遭人嫉恨。众人一开始只是联手排挤欺负,杨衍告知师父,师父只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杨衍是个性烈如火的人,为了学艺,终究忍了一阵,却是越忍越烈。若有口角,对方欺他武功低,不时动手动脚,有次他被同房的三名弟子围攻,他武功低微,被打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

  他再问师父,师父又说:“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理他,再过三年,看他如何。”

  三年后如何不知道,当天晚上他就走到那带头的弟子床前,拾起木棍,照着头就是一阵狂捣,旁人拦都拦不住,直把那弟子打得头破血流,险些给活活打死了。

  另两名弟子见他狂性,都生了惧意,连夜搬离房间,可杨衍并未忘记。一个月后,他趁着练武之际,提起木棍打断了另一名弟子的腿。他打得又快又狠,对着胫骨就是一棒子,打骨折了还不干休,要不是那人抱着腿滚来滚去不好下手,另一条腿就不会只是淤血这么简单。

  玄虚知道此事,把他叫来喝叱,问他怎能如此伤害同门,下手如此不知轻重?须知万事和为贵,身带戾气,如何修仙?

  杨衍回说知道了。

  最后一名弟子搬到离他最远的房间,从此避开他,杨衍也不再过问,好像真放下这件事般。一年后,他们在玄武真观门口巧遇,一阵搏斗,他打断了对方四根肋骨,那人养了两个月的伤。

  那一年多来,他没少被欺负,也没少报复。杨衍武功不行,却有一股狠劲,一种下死手的狠劲,别人对他是欺凌,他动起手来却像杀人似的狠,大家都相信如果没人拦着,他真会杀人。但没人知道他这狠劲是从哪来的,到后来,没人敢正面欺负他,却背地里使着各种小手段,弄到最后也没人敢跟他同住,被迫与他住在一起的都是些新进弟子。

  至于师父,却是对他说:“你戾气太重,要修身养性。你与严家的仇恨早已化消,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何不好好学武,寻个地方安身立命?”

  又说:“你用功虽勤,但居心不正,现在学上乘武功,反而妨碍你。先从些粗浅的学起,把性子养缓了再作打算。”

  他入门四年,竟没学到一门高深功夫,连比他晚入门的弟子都学得比他多些。他一有空闲,反反复复练的仍是彭老丐教他的那招“纵横天下”。

  杨衍脱去被套,又去外面打了桶水,将被套放入水中,这一泡,顿时涌出一片黄,本已散去的臭味又浮了出来。他再回头收拾房间,只见自己的衣服被剪破了好几个洞,他拿起缝衣针,一针一线补上,线头歪七扭八,惨不忍睹。

  他想起杨珊珊坐在桌前,哼着歌,用脚推着摇篮缝衣服的模样,那时怎么就没想要多问问姐姐该怎么缝衣服呢?

  怎么就没问呢……

  ※ ※ ※

  第二天一早,杨衍照惯例练功,打扫,没听着什么消息。过了中午,有人传话说是掌门出关,请他过去。

  杨衍到了掌门书房,敲门请安,听玄虚“嗯”了一声,这才进去。

  “听说船又被劫了?”玄虚问,“怎么回事?”

  “是华山派……”杨衍刚说了这几个字,玄虚立即挥手打断他:“我是问你怎么回事,不是问你谁干的。”他看着杨衍,面孔依然温和慈祥,“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杨衍把船上故事一一说清,提到明不详时,玄虚道:“这名字倒是耳熟,喔……”他恍然道,“两年前我去见少林方丈觉见,听他提起过,果然是个聪明孩儿。他还有持斋念经否?”

  杨衍道:“每日早晚持斋念经。”

  玄虚点点头,道:“佛门修佛,我们道家修仙,其实都是一个道理,要抛掉这臭皮囊。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又道,“我特别派你去华山是为什么,知道吗?”

  “知道。”杨衍答道,“磨练我心性。”

  玄虚点点头,道:“那里离你仇家最近,等到了那你却会发现,山川依然是山川,人依然是人,不因名而改,不因情而改。华山不过就是个地方,跟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杨衍点点头,他开始回想起师父对他的种种好处。确实,师父收留他,照顾他,虽然这几年忙于炼丹,但总不会忘记他,每回出关闭关,有要事远行,师父未必会见其他弟子,却一定会召见他,他知道师父是关心他

  这是他忍耐师父的唯一方式。

  “师父,事情还没说完。”杨衍道,“还有后续。”

  “你接着说。”玄虚道。

  杨衍接着把三人逃离船上,救出民女的事也说完。他故意提起救民女的事,是要引得玄虚注意,奸淫妇女是昆仑共议的大罪,寻常盗匪根本不敢犯这大罪。

  玄虚却道:“那个叫李景风的少年,人溺己溺,现在有这慈悲心肠的不多了。道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行善道随之,行恶害随之,你得多学学他,多想些好事,多做些好事。”

  多想些师父的好处,杨衍提醒自己,同时点头说道:“多谢师父教诲。”

  “你这次救人救船,功劳苦劳都有。积了善报是好事,多想想那些被你救起的人,这就是‘不谓小善不足为也而舍之,不谓小不善为无伤也而为之’的道理。”

  “是,师父。”杨衍想起他进武当的第二年,师父还特地替他留了年糕……

  “只是少了药材……我这太上回天七重丹可怎么办?眼前就差这一分火候,要是炼丹失败,不白花了这么多年功夫……”玄虚皱起眉头,显得苦恼。杨衍听他换了话头,忙问道:“师父,这太上回天七重丹真有妙用?”

  玄虚呵呵笑道:“丹汞之秘我已尽得,炼丹需要福人、福地、福气,武当集天地之灵,是福地,你说这福人福气,我可有吗?”

  杨衍忙道:“师父自然有。”只要能让师父不再说那些话,他愿意用任何方法哄师父开心。

  玄虚道:“这颗丹药我炼制十四年,两年一重,反复淬炼,每次都是我亲自掌控火候,每每怕有错漏,多年心血便付之一炬。”说着,他又皱起眉头,“好不容易煎熬至今,就怕药材不够,耽误了吉时,功亏一篑。”

  “这太上回天七重丹有什么好处?”杨衍问。

  “当然是得道飞升了!”玄虚乐呵呵地回答,“最差也能锻炼凡胎,延年益寿,增强功力。”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师父白日飞升,我们做徒弟的也能鸡犬升天。”杨衍心想:“要是整个武当都升天,还不白便宜了其他门派?”

  玄虚笑道:“你这趟回来大有长进,下去吧。”

  杨衍问道:“师父既然升仙有望,能否先传授弟子一些功夫?不然等师父成仙之后,怕没办法得到您的教诲呢。”

  玄虚笑道:“又想骗我功夫,我都说了你心性……”杨衍闻言心中一沉,又听玄虚道,“也罢,你也磨练了好些日子,是有长进,我稍后便传你一套八卦游身剑。”

  杨衍忙问:“能传刀法吗?”

  “刀杀气太重,不适合你。”玄虚道,“剑是君子之器,适合你修身养性。”

  “是,师父。”杨衍无奈,他想多学些刀法补佐他的纵横天下,可……也罢,剑法就剑法,聊胜于无。

  “禀掌门,青城使者谢孤白谢先生来访。”一名弟子前来禀告。

  “青城使者?不是青城世子?”看着玄虚讶异的模样,杨衍也大感纳闷,他们是昨日中午抵达武当,沈玉倾晚了一天出发,可车队规模比襄阳帮还大些,怎样也该晚两天到,怎么只晚了一天就到?又怎会是谢孤白,沈玉倾去哪了?

  他不知源由,但这也不是他能过问的事,只听师父说:“既然是青城使者,那且让他等等,待我打坐练气。他们若回房了,就明天再见吧。”

  杨衍见师父要练功,告退离去。

  ※ ※ ※

  谢孤白递了名帖,与朱门殇一起被带至迎宾厅等候。

  “还没见过武当掌门呢。”朱门殇道,“不知道杨兄弟的师父是怎样的性格?听他说,是个好人?”

  “是不错。”谢孤白道,“他有桩逸事。少林武当一向交好,两派常有往来,少林寺的正定堂住持觉广最喜挖苦人,有‘拔舌菩萨’的称号,十年前,那时觉生方丈还在世,觉广住持跟着觉闻住持来访,听说两人聊了一个时辰。”

  “他们聊了什么?”朱门殇问。

  “不知道。”谢孤白道,“只知道觉广住持之后立下毒誓,玄虚掌门不死,他终身不踏入武当。”

  朱门殇歪着头,觉得有趣。过了会,华阳子来到,双方寒暄了几句,华阳子问道:“听俞帮主说青城世子来到武当,怎么不提早告知?这岂不显得武当招待不周?”

  谢孤白知道他这话是刺探,于是道:“且等俞帮主来了再说。”

  不一会,俞继恩也闻讯赶来,问道:“怎么只有谢先生您?沈公子呢?”

  谢孤白道:“沈公子染了风寒,沈姑娘留下照顾,等身体稍可便上山拜访掌门。”

  俞继恩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会染上风寒?”

  朱门殇挑了挑眉毛道:“谁染上风寒之前不是好端端的?难道是坏端端的才能生病?你倒说说生病前应该是什么模样?”

  俞继恩嘴角微微抽搐,却也觉得朱门殇说得有理,于是转头问华阳子:“敢问掌门几时来?”

  华阳子道:“我已派人去请,稍后便至。”

  俞继恩又问道:“景风兄弟呢?没跟你们一起上山?他不是你们朋友吗?”

  朱门殇甚是讶异,问道:“你竟然还记挂着景风兄弟?”

  俞继恩道:“他与杨兄弟、明兄弟救了我一艘船,大恩大德,当然记得。”

  谢孤白眯着一双眼看着俞继恩,过了会,一名弟子走上道:“掌门正在练气,说要迟些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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