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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第198节

  苏银铮道:“我见姐夫回来,身上挨了一刀,可把姐姐急的,埋怨了他一顿。你没受伤吧?”她说着就去挽李景风手臂,李景风吃痛,缩了缩手,苏银铮问道:“你受伤了?”

  李景风道:“只是跌打伤,不严重。”

  苏银铮道:“我去找大夫!”

  李景风道:“真不用,我身上就有伤药,是位神医留给我的,过两天就没事了。”

  苏银铮见他答得心不在焉,问道:“你有心事?”

  李景风摇摇头,问道:“萧公子去哪了?”

  苏银铮道:“他去问爹怎么处置副掌门了。”

  李景风道:“那我等他回来。”

  过了会,萧情故低着头回来,神色甚是颓唐。李景风问道:“副掌门处决了吗?”

  萧情故摇头道:“没。他是泰山掌门的亲弟,爹说,革职送回,软禁在家。”

  李景风吃了一惊,道:“就这样?”

  萧情故点点头。

  李景风怒道:“他害死这么多人,就只是软禁?我要见掌门!”他怒气冲冲,就要往议事堂走去,苏银铮忙拉住他道:“爹的安排自有道理,你这样莽撞,他会生气的!”

  萧情故也道:“掌门也不愿意这样处置,只是以他身份,牵连甚广,若是杀他,就算泰山派不追究,他门下弟子也难安抚,这些人若是加入嵩高盟,只会加剧嵩山内乱。”

  苏银铮道:“他还是娘的师兄,也算是我舅舅,娘也不会答应处决他。”

  她本想替姐夫开脱,却不想这话更加激怒李景风。李景风忍不住道:“难道皇亲国戚就能杀人放火,就能逍遥法外?!”

  萧情故沉默半晌,缓缓道:“是。”

  苏银铮没想姐夫竟然这么回答,忙解释道:“姐夫不是这个意思!”

  萧情故大声道:“就这个意思!就算是刑堂堂主也办不了皇亲国戚!可你要我怎么处置?杀了他?不当刑堂堂主,我行!娘恨我,也行!就算要我抛妻弃子,我都从了你又怎样?可引动嵩山内乱,又要害死许多无辜,这就算公理正义?你想讲理,可没人想跟你讲理!”

  李景风怒道:“天下就没人能管了吗?!”

  萧情故大声道:“今天就算把我换成齐三爷,也动不了秦昆阳!我不但不能杀,还得派人保护他,否则让觉空动了手,让秦昆阳死得不明不白,这锅他娘的还得嵩山来背!要讨一个公道,害死许多人,你说,这就是你要的?”

  李景风道:“那些枉死的人又怎么办?!”

  萧情故反问道:“那以后枉死的人又该怎么办?又要算谁头上?”

  李景风懊恼丧气,坐倒在太师椅上,双手抱头。苏银铮见他难过,抚着他背安慰,又转头埋怨萧情故道:“姐夫!”

  萧情故叹了口气,道:“李兄弟,我也想讨回公道,但牵连太广……我……对不住……”

  李景风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尽力了。”过了会又问,“我几时能离开嵩山?”

  苏银铮吃了一惊,忙道:“你别急着走啊!”

  李景风摇摇头。此时他怒气填膺,只是知道苏银铮无辜,勉力压抑情绪罢了。苏银铮坐在椅子上,看着李景风,轻轻皱起眉头。

  晚上,苏亦霖拿了酒来。自苏氏成婚后,非有要事苏亦霖从不来访,说是避嫌。此刻见大哥来到,苏氏知道他心结已解,她向觉亏欠兄长,自是喜不自胜。

  苏亦霖道:“我带了酒来,陪妹夫喝两杯。”

  苏氏叹道:“他回来后就关在房里,看来晚饭也不想吃。我……我也不能陪你喝。”说着两颊晕红。

  苏亦霖又问道:“李兄弟呢?”

  苏银铮正坐在椅上,双手支颐,也愁着脸道:“我看他也不打算吃饭。我陪你喝吧,喝到醉都行。”

  苏亦霖道:“跟你喝酒没劲,两杯就倒了。”

  苏银铮扭头道:“你喝酒,我喝水,不就得了?”

  苏亦霖道:“跟你们男人说,这时候喝醉最好。”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我来干嘛呢?”

  苏亦霖亲自去请,李景风与萧情故不好推却,这才出来。晚膳时,萧情故还应付几句,李景风只顾埋头喝酒。萧情故见他喝得猛,问道:“还怪我呢?”

  李景风摇摇头,道:“你是对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人交代。”说着又喝了一杯。

  李景风直喝到大醉,这才让萧情故拎回房去,苏亦霖则领着苏银铮回去。李景风直睡到辰末才起身,全身酸疼,脱了衣服,手臂大腿全是淤青,那是昨天摔的。

  他第一次宿醉,只觉头痛欲裂,心想:“人说一醉解千愁,可醒来后还不是要发愁?”他胸中块垒难平,像被个大石头压着般,郁郁喘不过气来。

  到了客厅,苏银铮迎了上来,问道:“又要练功?”李景风摇摇头,道:“今天有事,下午再回来陪你,可能会晚些。”

  苏银铮低头道:“你真这么不喜欢我?”

  “喜欢。”李景风笑着摸摸苏银铮的头,道,“不过是像妹妹一样的喜欢。”

  “像大哥喜欢姐姐那样的喜欢?”

  李景风苦笑道:“是像苏大哥喜欢你那样的喜欢。”

  苏银铮又眯起眼睛,双手拇指按在耳上,道:“让我看仔细点。”

  李景风笑道:“你是该看仔细点,弄错颜色误终身啊。”

  苏银铮噘起嘴,在李景风腰上拍了一下,道:“你去吧,天冷,别太晚回来,少了时间要补的。”

  天果然冷了,一阵朔风吹来,把白灯笼吹得摇曳不定,李景风站在奚家大门口,紧了紧衣领,犹豫半晌,这才敲门。

  门依旧没锁,奚老头正烧着纸钱,见李景风来,招了招手。李景风走了过去,就着火取暖。

  “凶手几时死?”奚老头红着眼眶问,“在哪处斩?我要去看。”

  李景风默不作声,奚老头又问了几句,李景风被催得狠了,深深吸了口气,嗫嚅道:“大狗的仇人被关起来了,得关一辈子。我…我觉得……这比死还惨……”他不善說謊,後面一句聲音細微。顯的心虛。

  奚老头望着李景风,李景风偏过头去,不敢接触他目光,过了会又道:“害死奚兄弟的是现今嵩山派的副掌门,泰山派掌门的弟弟,他们说……说不能杀……”

  奚老头点点头,平静地道:“原来是这样……你说得对,关比死还惨,把他关一辈子就是了。”

  李景风听他语气平缓,深感訝異,这才回头去看,只见奚老头神色平和,似乎觉得甘心了。他问道:“老先生……你没事吧?”

  奚老头道:“这种事我懂,多了去。哪个名门贵族杀个把人会出事?发仇名状灭全家的都常见。掌门把他终身监禁,也算告慰大狗在天之灵了。”

  李景风低头道:“老先生……对不住……”

  奚老头连连摇手道:“道歉干嘛?你又没对不住我。我们才认识几天,你这样帮我,我很感激。那天在戏台上还是你救了大狗一命呢。”

  李景风见他理解,愧疚之余又松了口气。奚老头又道:“我这金纸烧完了,你帮我去福寿金铺买些。出门左拐,过三条巷子右拐,找不着问人就是。回来帮我带些菜,这几天都没吃好睡好。”说完又笑道,“你煮的粥可好吃了,怎么不开店当厨子?”

  李景风忙道:“我这就去!”

  他照着吩咐买了金纸,又带了一斤牛肉、白菜、萝卜跟几颗鸡蛋回到奚家,才刚推开大门,就看见吊在大厅中迎风飘荡的奚老头。

  他看得真切,那张脸上红肿的双眼满布血丝,脸上却没有怨恨,只有不甘与无奈的认命,像是理解了这世间所有的不公,只是不想再承受般,轻飘飘的身子悬挂着,不住摇曳……摇曳……

  一阵大风吹来,刮飞了门口的白灯笼。灯笼被风卷进庭院,在地上不住翻滚,又飘进了大厅。李景风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双膝发软,不自禁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天空中落下了片片白羽,济南城十月的初雪冷得像是冷龙岭上腊月的霜风。

  就在这瞬间,李景风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想不通的某样东西。

  ※ ※ ※

  李景风没回到松云居。他先是收拾了奚老头的尸体,又打听了秦昆阳的住处,再去巷子口买了副棺材,留下银两吩咐收尸。他想起这两次被短弩逼得窘迫,但铁铺不卖这个,说是管制,他改挑了一把狩猎用的短弓跟几支箭。

  他想了许久,又买了几颗铁蒺藜,之后回奚家煮饭炒菜,吃了饱足,再将几块硬木刨出弧度,在前臂小腿上试试,确认贴合,又拾了四颗鸡蛋大的石头,绳索留了约一尺长,两端系上石头,便是个飞石索——他幼时家贫,母亲便做了这玩具让他对着树干丢,每每能缠上树干。他磨了剑,最后走进奚大狗房间,取了棉被,好好睡上一觉。

  他睡到酉时方醒,伸展完筋骨,晚餐只吃到三分饱。他将刨好的硬木贴在上臂小腿,用铁丝绑住,又不敢完全紧贴,怕影响灵活,只遮掩了大概。他将一匹布紧紧绕在腰腹之间,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右腰挂着飞石索,左边口袋装上铁蒺藜,这才穿上外衣棉袄,捆紧绑腿,背上短弓与箭袋,手提初衷,开门上街。

  此时已入宵禁,街上无人,只有惯常的巡逻守卫,李景风避开不难。秦昆阳的住所是间五进院落,李景风蹑手蹑脚爬上附近屋顶,举目望去,院子里灯笼油灯俱足,夜晚中也是明亮,巡逻守卫一目了然。他见大厅灯火通明,里里外外站了许多人,料是该处,认清了路径,从僻静处翻入大院。

  他一路潜行,遇着守卫便避开,又遇着许多妇女男丁,有些衣着华贵,料是秦昆阳的家人。他靠着目力躲躲藏藏,潜行到大厅前院的照壁后。

  只听秦昆阳不住咒骂:“要不是苏亦霖那条狗,老子早杀了萧情故!操!那狗日的苏长宁,连杀我都不敢,嵩山倒霉了才让他当掌门!”

  他自壁后望去,见秦昆阳正与一名少妇说话,也不知是女儿还是妾室,脸上犹有忿忿不平之色。此外内外约守着二十余人,不知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侍卫。

  出了照壁便无藏身之处,从照壁至大厅估摸有二十丈距离,李景风取出短弓,搭上箭,在脑海里计划周全,反复确认后,闭上眼,调匀呼吸,待心情平复,这才猛吸一口气,转身射箭,同时快步冲出。

  那箭正中前头一名侍卫大腿,疼得他不住惨叫。守卫见有人闯入,大声呼喊,纷纷拔出兵器围上前来。李景风再抽箭,他在崆峒学过步射,此时距离近,只求快,不考虑准头力度,觑着便射。“唰”的一声,又有一人上臂中箭,另有一箭落空。

  秦昆阳见李景风向自己奔来,只是冷笑。

  李景风只射了三箭,便有两名侍卫抢至他面前,两把刀一左一右向他劈来。李景风觑得准确,弯腰避开,同时侧身拉弓放箭,射中一人小腹,虽然力道不足,只是轻伤,也缓了对手动作。

  他脚步不停,将短弓抛去,右手取出飞石索,沿地掷出。他本拟这飞石索能绊倒一两人,这念想仍是乐观,对方见他掷出东西,一跃避开,却不料打中后头人的胫骨,疼的那人跪地惨叫。第二条倒是绊倒了一个不长眼的。

  然而距离大厅仍是好远,此刻他已被包围,眼前刀光剑影,招招往他要害招呼。李景风左闪右躲,侍卫们只觉眼前一花,人已溜了过去,连忙追上。

  李景风左手掏出铁蒺藜向身后撒下,只听“唉呀”几声惨叫,都是中了招的。他最怕背后偷袭,这下再无后顾之忧,抽出初衷,后脚一掂,剑挽长花,正是龙城九令的第三招——“一骑跃长风”。这招与前两招变化繁巧不同,身随剑进,剑光只笼罩身周,剑法越精,罩住的范围越广,单打独斗时用以逼退敌人,若被包围也能趁势冲出。

  然而剑势走尽,他也不过才前进了短短一丈,距离大厅仍是好远。接下来的攻势已非他能承受,他避开一记长枪,又躲开一朵剑花,第三把刀他必须伸手格挡。手腕上的铁丝与硬木救了他,他感觉小腿中了一记,不知道是什么兵器。

  他仍在冲,一招“碧血祭黄沙”好似砍倒了两名用短鞭跟鬼头刀的侍卫。秦昆阳见着他的模样,他认得李景风,知道以李景风的武功,即便让他走到自己面前也奈何不了自己。但他忽地想起一事,高声道:“留活口!”

  李景风腰上被开了个口子,幸好绑缚的布匹不仅止住了血,也压抑了疼痛。但他背上这刀却着实热辣辣地痛,就这样,他又往前推进了两丈。

  大厅……还好远……

  李景风大腿一痛,估计是被人从背后用棍子一类的钝器打中。他想忍痛前进,但腿脚已经无力,“啪”的一声,又一击打在他膝弯处,打得他摔倒在地。不待起身,他又猛地向前一扑,同时挺剑直刺,前方那人连忙闪开。这一扑又让他前进了几尺。

  还是好远……

  他还没起身,一只短戟已插入他左边大腿,剧痛之下他不由得哀嚎出声,回身想砍那人,却挥了个空。那人脚踩短戟,狠狠一拧,强烈的痛楚从大腿传到周身,让全身肌肉僵直起来,李景风忍不住惨叫。与此同时,他左手掌也被人踩住,一把剑刺穿他右手上臂,将他钉在地面。

  就这样,李景风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他抬头望去,距离大厅还有三丈。他想方设法,竭尽全力,不算短兵相接前奔跑的十丈,只前进了七丈而已。

  连大厅前的台阶都没摸着……

  他从没这么痛恨自己武功低微,比当初帮不了沈未辰时更加痛恨,不由得厉声大喊:“秦昆阳!你出来!”

  秦昆阳走出大厅,往庭院中望去,挑了挑眉,道:“飞索、铁疾黎、弓箭,你靠着这些玩意跟破烂武功就想来行刺我?”他忍不住哈哈笑道,“真花了不少心思!”

  李景风仍是厉声大喊:“秦昆阳,你出来!让我看看你!你出来!”

  秦昆阳笑吟吟地走到院前阶梯上,他心情大好,虽不知自己跟这小子结了什么仇——或许是某场刺杀里死了他的亲眷,管他的,总之苏二小姐的心上人自投罗网,或许能换自己自由,当真是喜从天降。

  不如先砍断他一只手,吓吓苏二姑娘?秦昆阳想着,开口道:“斩了他一只手吧。”

  “左手还是右手?”守卫问。

  “左……右手……左手吧。”秦昆阳眼珠子转了转,指着李景风左手道。

  踩着他左手掌的那只脚举起,又狠狠踩在他手腕处。这一脚用力沉重,若不是李景风手腕绑着硬木与铁丝,势必要骨折。

  “秦昆阳,你过来!……”李景风缓缓抬起右手。他上臂被剑贯穿,只能抬起前臂,像是在唤秦昆阳似的,食指还轻轻勾了勾,声音却小了许多——狂躁之后,失血与疼痛显然已让他失了力气。

  秦昆阳笑道:“你真是执拗。”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

  他瞧不起李景风,觉得就算他无伤在身也奈何不了自己,何况他现在左腿与右手还被兵器叉着,连动一下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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