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文豪,从知青回城开始 第15节
电报按字算钱,所以这个年代大家拍电报时惜字如金。
付完七分电报费,许跃新从街道电报房回家,开始畅想自己和身为文坛巨佬的王朦会面后,会具体跟他聊些什么。
……
很快,随谈的日子到了。
许跃新按照王潮垠在电报上提供的地址,前往王朦家中。
王朦的房子分配在西城,是市作协的干部楼,带小花园那种。
许跃新抵达时,王朦和王潮垠,还有人民日报的记者正在花园中围着摆有茶杯、水壶的小石桌闲聊,花园门敞开着。
“跃新,欢迎你过来,我们正聊着《高山》这部小说。”
王潮垠最先起身向许跃新走来,大声打招呼道。
他身后,两名中年人跟着走过来,其中戴有眼镜的一位朝许跃新露出和蔼的笑容:“春风同志,早听说过你的大名。”
“和潮垠说的一样,非常地年轻,很好。”
按照戴眼镜中年人先前的理解,王潮垠口中的年轻,应该是在30左右,年纪再小,想写出《高山》这样的作品难度很大。
现在一见面,他才发现许跃新看样子不过20岁左右。
当真是后生可畏。
戴眼镜中年人高兴地想道,为文坛又浮现一位青年才俊感到欣喜。
在许跃新走进来时,王潮垠向他介绍起戴眼镜的中年人:“这位是市作协副主席王朦同志。”
接着是另一位。
“这位是人民日报社记者李仁晨,他们都看过你的书了。”
得,这位记者也是未来的大佬,敢情今儿是全员大佬局?
许跃新听介绍时想道,和两人依次握手。
“王主席好,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高山下的花环》美名在外,谁不想见见作者。”
王朦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道,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记者好,辛苦你专程赶过来。”
“春风同志,你的书写得很好,读起来令人废寝忘食。”
李仁晨说话的语气很干练,握手时很有力,同样给许跃新印象深刻。
“二位过奖,我今天过来,是希望能从和你们的交流中获得进步。”
寒暄之际,许跃新和王潮垠、王朦、李仁晨三人坐到石桌边,步入今天的主题,“还望二位不吝赐教。”
“互相交流,共同进步。在有些方面,我们还得向你请教。比如关于《高山下的花环》这部小说,你是作者,有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你知道。”
王朦亲手给许跃新倒上茶,放下水壶时时摆手道,“比如我们刚才讨论你的书时,对于你的创作心态很感兴趣。请问你是出于怎样的心境,选择了军旅题材,以及目前我们所看到的这种歌颂英雄,不回避丑恶的文风?”
第18章 向前看,开创先河
“插队期间,我在广播报纸上听到前线将士浴血杀敌的故事,为此深受感动,激发了创作念头。”
“写作过程中,我围绕过去学习、插队和工作过程中经历过的人性美好与丑恶进行了许多思考。最终我认为,一部好的作品,就该是赞美阳光,不避讳阴暗的。”
“对阳光的向往和追求,是人类社会希望的源泉。不避阴暗,是为消灭壅塞希望之泉的沉渣烂泥,让向往良善与美好的泉水喷薄而出。”
许跃新侃侃而谈道,没有半点怯场的意思。
听到许跃新说的话,王潮垠立即用眼神为他叫好。
这一番话不仅有理有据,且文采斐然,表达效果非常地精彩。
王朦也微微颔首,神情中浮现对许跃新的欣赏。
眼前这位年轻人,不仅作得一手好文章,整体认知水平也很高,是棵难得的好苗子。
记者李仁晨则为许跃新的一席话感到兴奋:作为记者,他们最喜欢表达能力强,金句频出的访谈对象,这会形成出色的访谈效果。
“春风同志,我很认同你刚才的理念。现在我想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于目前‘向前看’还是‘向后看’的争论,你是怎么看的?”
王潮垠和王朦听到他的提问,一起将温和的目光看向许跃新。
关于“向前看”还是“向后看”,是目前文艺界正在进行的一场重大争论。
“向后看”,即为将创作聚焦于前些年社会上的风波,代表作是《伤痕》等一批作品。
“向前看”则主张把视线聚焦到去年大会以来人们焕然一新的面貌,当前社会不断进步的局面,特别是正在进行的改革上。
两者间争得不分高下火星四溅,部分讨论已经超出文学范畴,升格为重大社会命题。
王潮垠和王朦一致认为,那么多文学界旗帜人物争论不休,都得不出一致结论的问题,许跃新试着回应一下就可以,未必非得拿出一个令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
面对提问,许跃新淡淡一笑,反问回去:“李记者,请问你觉得《高山下的花环》一书,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
根据许跃新之前关于阳光浴阴暗的阐述,李仁晨直接给出回答:“我想,这应该是一部‘向前看’的作品。”
“我想再问一下各位,你们看完《高山》,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
许跃新不急于给出回答,继续追问道。
王潮垠、王朦和李仁晨三人想了想,先后有了答案。
“有一种被激发的感觉。文中梁三喜、靳开来等人的牺牲固然令人扼腕,可是在为英雄叹息之余,我感到胸中的英雄主义情怀在澎湃,更加坚信我们国家是战无不胜的,是充满希望和前景的。”
王潮垠一提起这,神情中就闪耀着熠熠光辉道,“英雄燃烧自己作火把,照亮了我们。”
许跃新对他的话表示认可。
“‘向前看’的文风,意义就在这里,大众的需求是什么?是向往光明,追求希望。而‘向前看’恰恰能为大家提供希望。”
“相反,‘向后看’中往往个人情绪表达过度,基调灰暗,读完使人灰心丧气。相应地,这样的文学很难获得长久生命力。”
许跃新作为曾经的码字工,多少懂一点读者心态。
大家闲着没事看书,图的是一乐呵。书让大伙看得爽,打赏、月票啥的自然就来了。
放到这个年代的实体作品,就是能叫读者们看完得到鼓舞,获得正面情绪。
做不到这一点的文学体裁,注定走不远。实际上伤痕文学在1981年后就步入式微阶段,90年代后更是无人问津。
许跃新这番话很超前,王潮垠、王朦和李仁晨在觉得他所言甚是,在肚子里消化起来。
“你讲得很正确,过度的个人表达,和阴暗的基调,组合起来只会害掉一部小说。”
沉吟良久,王朦神情中流露出高度赞许道,“这是个在后续工作中值得高度强调的问题,文学走向繁荣,离不开优秀的文风。”
“嗯,春风同志的《高山》一文,就是优秀文风的代表。”
经过这一番交谈,王朦越发觉得许跃新不简单,看待问题很有高度。
李仁晨在旁边记录着谈话,为圆满完成访谈使命感到分外愉悦。
受访者春风妙语连珠,认知深刻,对话精彩直触社会热点。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极为成功的访谈,整理完发出去的效果一定非常轰动。
……
当天傍晚,许跃新离开后,王朦仍和王潮垠在讨论这次令人难忘的交流,以及《高山》这一部作品的后续安排。
“据我判断,许跃新这个小伙子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应当予以重点培养。潮垠你怎么看?”
身为京城作协副主席,王朦仍沉浸在文学界又多出一位才俊的喜悦中,语气颇为赞赏道。
“我赞同你的意见。你所说的重点培养是?”
王潮垠好奇道。
按照传统思路,重点培养无非是送去进修,进文学研讨班,给作家一个科班经历,方便今后评选职称。
王潮垠认为老友所说的重点培养不外乎如是。
王朦轻轻地笑了,目光投向远方的夕阳,没有直接给出回答:“你我这一辈作者,青年时代是在公家的报纸、刊物上奋斗起来的。”
“小许他们不一样,未来他们很可能要面对商品经济的时代。身为作家,也要接受市场的检验。”
作为1957年就写出《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的作家,王朦早在青年时代就得到了高层一些领导重视。
他的消息,要比文学界其他人灵通得多。
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王朦认定商品经济的时代迟早要到来,以后作家们获取收入的方式,将不仅是给报刊投稿领取稿酬。
比如……出书领取版税?
王潮垠头一次没有领会到老友的意思。
他笑着用手拍了坐在对面的王朦膝盖一下:“好哇,当上领导,开始跟我打哑谜了。说呗,关于跃新你有什么打算?”
“把小许的《高山下的花环》一文单独出版,领取版税。”
王朦语气坚定道,目光后透出极大的决心。
王潮垠被他吓了一跳:“什么?版税不是在1960年就被废除了吗?”
“不是,老王你想干啥。”
王朦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王潮垠:“谁规定了,已经废除的不能再恢复?”
王朦话里的信息量太大,王潮垠一时有点接受不过来。
从1960年废除版税到现在,所有作者都是领取稿酬生活,中间有一段甚至连稿酬都废除了。
听到老朋友说想在版税方面作出尝试,王潮垠第一反应不是振奋,而是替他担心。
“这么做,不会有问题吗?”
王潮垠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这么做。实不相瞒,有领导给我透露消息,表示恢复版税已进入上级议事日程,大家都想看看实行后会是什么效果。”
王朦神情中充满信心道,“我看,从小许开始试行最合适,他的《高山》是最有可能在出版后获得成功的作品。”
第19章 亭亭玉立,娇俏动人
“既然上头有人支持,那我就放心了,可以大胆地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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