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文豪，从知青回城开始 第25节

　　“挺有文艺氛围的。”

　　许跃新在一处靠内的位置坐下后，把放稿子的文件袋搁在旁边座位上，简要评价道。

　　“这是我们杂志社的三产，用于安置家属子女。”

　　王潮垠向他解释道，接着冲柜台吆喝一声，“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把菜单送上来，两人各点了一个菜。

　　趁着上菜间隙，王潮垠向许跃新要来稿子，捧在手中仔细阅读。

　　“《牧马人》……”

　　“他是一个被富人遗弃的儿子……——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

　　王潮垠入神地念叨道，很快就被开头富有画面感的描写吸引住了。

　　一名从小未得到父母关爱的弃儿，被下放到位于黄土高原的牧场劳动。

　　在这里，他由起初的万念俱灰，再到被一匹马抚慰，直至失声痛哭……

　　王潮垠静静地往下看着，思绪被许跃新的文字带到了遥远的黄土地，脑海中尽是那个叫许灵均的青年。

　　被他视为最爱的啤酒，此刻也遭到了遗忘，被静静放在桌上无人问津。

　　优美的文字，可比酒醉人多了。

　　王潮垠沉浸地看着，从许灵均劳教结束成为一名牧民，和农场里的其他人形成友谊，再到被任命为教师，重新走上讲台……

　　乃至收获爱情。

　　“喂，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你要老婆，只要你开金口，晚上就给你送来。”

　　看到这里，王潮垠不禁会心一笑。

　　王潮垠已经把自己代入成许灵均，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郭蹁子会给他介绍一个怎样的对象。

　　直到他自己点的豆干烧肉被端上桌，王潮垠仍没有任何反应，还在认真看许跃新写的稿子。

　　“菜上来了。”

　　许跃新提醒道，“再不吃凉了。”

　　“哦哦，好。”

　　王潮垠完全入了神，随口答应两声后伸手去摸筷子，目光始终聚焦在《牧马人》上。

　　好容易把筷子摸到手，他眼睛仍没有离开许跃新的《牧马人》，筷子在桌上夹两下，只夹到了空气。

　　许跃新忍不住笑了。

　　“咱要不吃完饭再看？”

　　许跃新提议道。

　　“不不，我看完再说，快了快了。”

　　王潮垠摇摇头道，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

　　这部小说，集中展现了一位知识分子的三十年，从新生到坠落，再从黄土高原上爬起来，成为一个大写的人……

　　最后看完《牧马人》时，王潮垠小心地把稿子放到桌椅上，又怕被风吹走，想了想后把外套脱了下来压在稿纸上，就像对待一位新生的婴儿那样周到。

　　“王组长，吃菜。”

　　许跃新把豆干烧肉往他跟前推了推道。

　　“哎哎，好。”

　　王潮垠思绪仍停留在小说中，吃菜时也是食不知味，脑海里在不断回味《牧马人》中的情节。

　　“王组长，您给我挑挑毛病？”

　　等王潮垠吃了几口菜，许跃新谦逊地表示道。

　　王潮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要求。

　　挑毛病？开什么玩笑。

　　他笔下这片名叫《牧马人》的小说，无论是文学性，还是思想性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真要是挑起来，那就成了鸡蛋里头挑骨头。

　　“你的这部《牧马人》，立意非常新颖，情节非常动人，思想非常深刻。”

　　王潮垠一连用了三个非常，表达自己读完后的感受，“可以一字不易地予以刊登。”

　　许跃新听罢拿起桌上的扳手，打开啤酒给自己和王潮垠各倒上一杯：“感谢您这么高度评价。”

　　“这一杯是我敬您的。”

　　王潮垠也举起酒杯，笑着摆摆手：“应该是我感谢你，接连给我们杂志提供优秀作品。”

　　清脆的干杯声中，两人将啤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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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审三校，还差主编李纪这一关。

　　王潮垠和许跃新在小饭庄道别后，马不停蹄地赶回编辑室，给正在外地开会的李纪发电报。

　　主编，有佳文，请回。

　　电报时代就是这么地惜字如金，多发一个字都算浪费。

　　根据王潮垠了解的时间表，李纪的会议日程已经只剩下两天，这时候一般是领导们聚在一起休闲放松，四处转转玩玩。

　　许跃新的《牧马人》，值得自己要求主编放弃休假，回杂志社审稿。

　　辽阔的大草原上，李纪本来正喝着牧民们制作的奶茶，和文学界的几位老友畅叙旧情，讨论接下来两天的游玩计划。

　　这时来自杂志社的电文被送到他手中。

　　看完电文，李纪笑了。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王潮垠发的，全杂志社只有他敢要求自己中断行程。

　　放下电文，李纪向老友们表示杂志社有事，自己需要先走一程。

　　当天下午，李纪坐上火车，踏上了回京的旅途。

　　他倒想亲眼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小说，会让王潮垠如此急切地呼唤自己回去。

第29章 《牧马人》，理想主义的伟大赞歌！

　　夜色已深，火车窗外盖着黑色的天幕。

　　李纪躺在卧铺上，临睡前脑子里还在想，究竟是哪位作家的投稿，又惊艳了王潮垠。

　　老王，小陈，还是小刘？

　　李纪把自己脑海中熟知的作家名字数了一遍，唯独漏掉了许跃新。

　　他很相信许跃新的实力，只是作家进行构思、产出终究需要时间。

　　许跃新前不久才写下《高山下的花环》这样的现象级作品。按照一般创作规律，他需要沉淀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拿出足以惊艳编辑的新作。

　　是故，李纪自动将许跃新排除在了可能名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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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京城火车站月台。

　　王潮垠接到连夜赶回的李纪，一见面就兴奋地和他分享起许跃新的新作。

　　“催您回来审的那篇文章，是一部小说，名字叫《牧马人》，还是许跃新写的。”

　　“小说立意和内容都非常地精彩，您回去一看就知道了。”

　　王潮垠接过李纪手中行李，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道。

　　又是许跃新写的？

　　这中间才隔了多长时间啊。

　　李纪深感震惊，苍白的眉头抬了一下，目光看向王潮垠：“他又出新作品了？”

　　“没错，我本来只是想跟他聊一下创意灵感，没想到他直接把一部成稿带过来了。”

　　王潮垠提及此处，仍赞叹不已道。

　　“好啊，高产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天赋。”

　　李纪高兴地感叹道，“咱们走快点。”

　　王潮垠用电报催他回来审稿时很急，而李纪现在比王潮垠当时还要急。

　　他想以最快速度看到许跃新这回写的小说。

　　两人走出火车站，前往最近的建国门地铁站，坐一站后下车转公交返回朝内166号。

　　回到杂志社后，王潮垠和李纪一块走进主编室，给他把行李放好，接着回自己位置上拿来许跃新的《牧马人》，呈到他面前：“这就是他新写的小说，总共18000字。”

　　李纪接过稿子，戴上老花镜认真看了起来，王潮垠坐在他办公桌面前等候。

　　桌上放有一杯李纪自己泡上的清茶。在淡淡的茶香中，李纪全神贯注看着稿件，目光时不时停顿在某处，稍作沉吟。

　　主角许灵均，自幼被父亲抛弃，接着失去母亲，刚步入青年，又从大城市被下放至位于西北的牧场。明明是在大城市商业世家的长房长孙，却经历了最为悲苦的人生开局。

　　而他早年凄凉人生的转折点，是从一匹马开始的……

　　随着剧情展开，李纪的情绪逐渐无法平静下来。

　　对于被下放过来的许灵均，淳朴的牧场职工们非但没有任何歧视，反而在想尽办法帮助他，帮他脱离麻烦，助他成家立业。

　　而在大城市未能得到父母之爱的许灵均，在牧场收获了真挚的爱，在劳动中过上了充实的生活，为牧场教育事业倾情奉献自己的才华……

　　李纪一页又一页地往下翻阅稿件，神情的变化被王潮垠全部看在眼里。

　　王潮垠清楚地看到，李纪此刻脸上充满了对许跃新《牧马人》一文的肯定，眼中跳动着欣赏的、感动的光。

　　很明显，稿件得到了主编高度认可。

　　“这是一部难得的作品，比一般描述下放劳动生活的书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