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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274节

  左手边是做经gang的直肠癌局部切除,手术简单,操作少,出血量虽多但在可控范围内。塞迪约有信心做好它,但风险越小收益越小,经gang手术带来的“利益”难以让他心动。

  右手边是刚才提到的骶尾部入路,手术相比腹腔要简单,但还是要面对肠瘘的巨大风险。可这是世界上第一例尝试骶尾入路的直肠癌切除,只要做了,病人没死在手术台上就能为他赚取名声。【2】

  要是避开并发症,那他的名声还得往上走至少一个台阶。

  所以让卡维给自己当一助,他是有私心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去做骶尾部入路。

  现在这个辅助的外力突然消失,塞迪约突然又退回到了这条岔路口。

  心里已经有了成功后的预期,再更改手术方案就会变得非常困难。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住手术的压力,但不管怎么说,出于一位老绅士该有的品格,他没强行留下卡维,只是觉得可惜:

  “好吧,对外我会说是连做了两台手术,你累了。”

  “谢谢。”

  “不用,你已经为我们医院挡掉了两个大雷,要谢也得是我们感谢才对。”塞迪约起身戴上帽子,“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回去。”

  卡维见状也跟着站起身,递上了手里的手术记录【3】:“教授帮我转交吧,今天我想四处逛逛,就不回医院了。”

  “不回了?”塞迪约接过记录单,看了两眼,问道,“那之前的24床怎么处理,我可没见过这种病人。”

  卡维想起了之前宫外孕手术结束后阿尔巴兰给的病理结果【4】,就连他都没能想到会有人为了得到“享受”不惜花费时间精力去特意给食材做加工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只是一种癖好而已,还没有到外人无法容忍的地步:“还能怎么处理,切口做好消毒就行。”

  “我不是说这个。”塞迪约问道,“我意思是,他难道不应该送精神病院么?”

  卡维知道19世纪的精神病院意味着什么,基本没可能活着离开那里。但精神病并不在他的处理范围内,能做的也只有建议:“我对精神病人了解不多,但精神病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单从外科角度出发,我还是建议按正常人来处理。”

  “这是为什么?”

  “只是一种类似自残的行为,并没有伤及他人。”卡维说道,“再说,外科技术的发展和病人的数量息息相关”

  膀胱异物非常罕见,塞迪约也是心领神会:“为了能保持病源数量么.好,我会和居永说的。”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咖啡厅闲聊,卡维却能能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视线。

  他知道是米克在保护自己,任务很急,也很重,可能人都是临时找来的。他们经验有限,演技不足,时不时瞥来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当然,卡维没有质疑米克工作的意思,如果只是视线上的尴尬也就算了。

  可现在他的外套衣兜里却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时间和地点,并没有其他内容。

  时间很晚,地点也离住宿酒店和主宫医院很远,他无法做出判断,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倾向。巴黎人生地不熟,至少在对方真正露面之前,他绝对不会去冒险。

  等塞迪约走后,卡维又把那位服务员叫了过来:“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把这张纸条交给坐在靠门桌子边的那两位先生。”

  “靠门的桌子”服务员抬头望去,嘴里忍不住喃喃道,“哦,原来是他们,一坐两个多小时就点了一杯咖啡。”

  卡维在字条上写了一句话,随手就把字条和一张10法郎的小费一起塞进了他的手里:“麻烦了。”

  服务员立刻改变了之前的态度,脸上笑容真实了许多:“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其他的就.”卡维忽然改变了主意,又抽回字条,指着地名问道,“我想问问,这是个什么地方?”

  “额,应该是皮加勒区的一条小路,具体在哪儿我也不记得了。”服务员低头看了过去,忽然笑了起来,“其实以客人的身份,去皮加勒可太掉价了,还是得去剧院更好。”

  卡维没听懂他的意思,但笑容却能说明许多问题:“好,我知道了。”

  “那字条”

  “嗯,还是给他们吧。”

第303章 299第九区的美妙夜晚

  下午三点,巴黎突然变了天气,天空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小雨。

  一名穿着黑色长大衣的年轻人穿过雨伞攒动的街道,步履急促地弯进一条小巷。他用手压着帽檐,生怕自己飞快的速度掀开这顶不太合脑袋的帽子,直到冲进小巷深处的一家公馆,他才放慢了脚步。

  “我找老板。”

  “老板在忙。”门卫看了眼他的扮相,“等会儿吧。”

  “是大事!”年轻人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压着声音说道,“是圃鹀的大事!”

  暗号对了,门卫微微点头,让出了楼梯口:“在202。”

  听到门牌号和显露在眼前的楼梯,年轻人并没有多兴奋,反而因为黏糊糊的衣服冷得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便是一阵似有似无的恐惧感和寒战传遍全身。

  “好。”

  那位老板看上去三四十的年纪,干瘦身材,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有些微微驼背。他特意远离了没窗帘的花色玻璃窗,得以用那双神经兮兮的眼睛查看手里的小本子。

  现在是属于他的独处时间,需要思考一些问题,还需要为可能出现的变数设定解决办法。但在其他人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不舒服,如果时间待久了更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神经紧张。

  年轻人送来的东西看似很重要,但只要稍稍思考就能知道,整件事儿中最重要的并不是这张字条。

  出于原则,米克应该好好褒奖这位年轻人,尤其现在人手不多,能用顺手的就更少了。但基于现存的事实,米克又得罚他,包括整个监视小组都逃不掉。

  “幸好你第一时间把它送了过来,保住了继续为帝国工作的机会。”

  这句话显然和年轻人设想的结果不太一样,但在老板面前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傻愣愣地看着。

  米克见他如此,又仔细研究了下字条上的笔迹,顺便解释道:“字条确实很重要,但需要配合塞字条的人一起才会变得重要。现在只有字条,信息只有时间和地点,你觉得能有多少价值?”

  “.”

  “孩子,东西的价值是会变的。”

  在米克的眼里,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字条上的字,也不是卡维被人塞了字条,而是他们压根没发现塞字条的这个人是谁。

  到底是他们能力不行,还是对方太过老道,亦或者是压根就没有塞字条的人?

  “所以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他一直在和主宫医院的塞迪约教授聊天,喝了2杯咖啡、一个卷饼和一块蛋糕,叫了服务员四次,前三次都是要纸笔。”

  年轻人知道米克不简单,来这儿也是准备充足,像报菜单一样说着刚才两个多小时的故事:“他本来位子就靠里,没几个人能经过他身边。”

  “那伱觉得字条是他自己准备好的?”

  “这可能吧。”

  “呵呵。”

  米克咧开嘴笑了两声,用舌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还是没说话,把字条塞进了自己的小本子里,说道:“离纸上的时间还有7个小时,让二组换班,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好。”

  “对了,这条路在哪儿?”

  “德鲁奥街.就在皮加勒区,其实就是第九区边上的一个广场延伸出来的地方。”

  “第九区?”

  “算是新建的商业区吧,还有些小剧院之类的娱乐设施。”年轻人在巴黎待了小半年时间,对街区非常熟悉,“不过这个时间点,那儿可‘不太平’。”

  当时的米克还不是很能理解他嘴里说的“不太平”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晚上10点走上德鲁奥街头才切实感受到巴黎的风貌。

  两旁的煤气路灯透过朦胧细雨,将没多少行人的人行道照得片片闪亮。其实就和维也纳的雨夜没多少区别,当然,要是没有那些拎起裙子,露出大腿和过膝白袜子的姑娘们的话,就更像了。

  米克错误预判了这儿的服务水平,第一次犯下了巨大失误。

  他一路不停被那些女孩儿们招呼着,拉着袖子骚扰着,有时还会大胆地快步走过来,凑到他耳边抛来几个隐讳的字眼,试图激发这个极度冷淡之人的兴趣。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撩拨,米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气吞声向目的地走去。

  然而就在离目的地不到百米距离的时候,不远处好几个姑娘忽然从暗巷窜出,像发了疯似地四处狂奔。这对其他女孩儿而言是非常严峻的信号,顿时整条街都成了她们肆意逃窜的地方。

  有些人为了能跑得快点,不止要提起裙子,还得把碍事的鞋子脱掉。

  在米克眼里,她们的行为毫无美感可言,就像是长时间藏在暗处忽然见了光的蟑螂一样。他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蟑螂本身,而是谁让这些蟑螂见了光。

  “看上去像大搜捕。”那位送字条的年轻人说道,“我也就见过一次,还是上个月。”

  “每个月都会有?”

  “不,应该不常有,除非这片地方出了大事。我当时遇见的时候就是因为一个高官的儿子死在了德鲁奥街,所以警察搜捕她们问话。”

  米克的手指挠了挠下巴,快速理清了各种可能性,马上下了判断:“走,回去吧。”

  比起初来乍到对巴黎不熟悉的米克,乘同班列车来这儿的阿尔方斯算得上如鱼得水。

  这位醉心厨艺的法国名厨并不是那种喜欢流连皮加勒的lsp,至少比肆意挥霍自己钱财的酒色之徒要收敛得多。单身了那么多年肯定有需求,但他很懂得克制,如今在尝试写小说后更是有了一个分散精力的好办法。

  就在米克下了放弃计划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的一家酒馆和一位风情万种的姑娘相谈甚欢。

  “你是叫,劳拉.emmm,劳拉·帕蒂?”阿尔方斯小心翼翼地用标准书写方式写下了这个名字,“来,说说你的故事。”

  劳拉本来要在这儿见昨晚的客人,希望再轻松地赚上一笔,没想到正巧避开大搜捕的同时还遇见了这么个怪人。不过对她来说,干什么都行,只要能赚钱:“你确定只要说出故事就能赚上20法郎?”

  “对,没错。”阿尔方斯怕她不信,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钱摆在桌上,“前提是得让我满意。”

  “其实只要再多付一些.”劳拉上前搂住了他粗壮的胳膊,用略带凄惨的笑容推销着自己,“隔壁的一家旅店就是我的住处,随时都能去。”

  阿尔方斯前两本小说出了点小问题,现在满脑子都是故事,根本没功夫去和陌生女人厮混:“不说就走吧,我还要写我自己的东西。”

  “还真有你这样的人,算是开眼界了。”

  劳拉叹了口气,对吧台酒保打了个响指,讨来了半截点上了的卷烟,抽了两口后问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说。只不过这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会勾起我一些回忆。”

  阿尔方斯又抽了一张10法郎的钞票:“够么?”

  劳拉点点头,先把钱收进了口袋,又点了杯葡萄酒,总算说了起来:“一切还是得从17岁那年说起,当时我并不住巴黎,而是鲁昂的一家钟表店。没父母的女孩子能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还得应付那个老头的目光。”

  “欺负你了?”阿尔方斯顺着其他姑娘的遭遇猜道。

  “其实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欺负。”劳拉被自己当时的纯真气笑了,“无非就是些手上功夫,说实话没什么感觉,然后就.反正当时我吓傻了,直接逃到了街上。”

  阿尔方斯连连点头:“然后呢?”

  “我记得当时街上没什么人。”劳拉看向窗外,“我边跑边穿好衣服,然后就走上来巴黎的大路,以为只要来到巴黎就能躲起来。”

  “逃了一晚上?”

  “对,我就这么向巴黎的方向跑着。尽管时刻想着宪兵会来抓我,但我还是能感到饥饿,并且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没带钱。”劳拉喝了两口葡萄酒,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抽了口卷烟,“我就这么跑了一整天。”

  阿尔方斯听到这儿停了笔:“不行,这故事不行,你要是这样的话.”

  “别急啊,主厨先生。”劳拉又挽上了他的膀子,“我的故事才要开始呢。”

  阿尔方斯也不是第一次和她们打交道,几乎人人都能猜出自己的职业。他凑上前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我都两天没碰灶台了,衣服也换了新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厨师?”

  劳拉噗嗤笑出了声:“刚才说故事那姑娘说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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