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384节
“警局派了马车过来,全押回去了。”马森叹了口气,“估计世博会结束前是出不来了,可能要等年底闭会才会把他们遣送回去。”
“有什么新发现么?”巴恩斯问道。
“他们和罗切斯特,还有那个女仆打扮的姑娘都没什么关系,都说不认识。”
“起因呢?”
“冲突起因就是因为口角,奥地利和匈牙利一直关系不太好,最近又曝出了奥匈合并的消息。两拨人谁都不服谁,也都觉得合并对自己国家不好,然后聊着聊着就像干柴遇到烈火,腾地一下.”
说到这儿,两人互看了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烧了一半的咖啡馆,仿佛脑海里的那场大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马森站在一旁嘴里暗骂了两句:“打架就打架,拆了油灯烧店算什么?!旁边都是居民区,要是一路烧起来怎么办?”
“待会儿回警局把事儿说重点,多关些日子就老实了。”
“嗯。”
大火没有熄灭,只是留在了他们的心里。
就像罗切斯特说的那样,阿耶莎急匆匆离开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管家确实盯得严。如果被意外事件拖住了,回去实在不好交代。
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阿耶莎回酒店的时间也有点晚了。两个半小时看似过得很快,却远远超过了外出购买一小块匈牙利火腿和随处可见的奶酪所应消耗掉的时间。
“阿耶莎,你不是第一次了。”
诺拉要比她矮半个脑袋,身上是一套干练的黑色女管家服装。不知是之前干掉过自己的丈夫,还是她本来就生性如此,她的脸上总透露着一丝阴狠,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实在对不起,诺拉小姐,我对巴黎的街道不太熟悉。”阿耶莎听着钥匙串所发出的哐啷哐啷的响声,心里有些发毛,“我会尽快熟悉周围环境的,没有下次了。”
“东西呢?”
“给厨房了。”阿耶莎挤出了些笑容,“明天将军和夫人就会有一顿不错的匈牙利式早餐。”
诺拉走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这才说道:“早点休息吧,五点还要起来干活。”
“好的诺拉小姐。”
当然莫拉索家里怪的远不止诺拉,还有那只成天无所事事的黑猫。
每次阿耶莎出门它总要趴在门口等着,其他人都说黑猫喜欢她,可只有阿耶莎把这种“喜欢”看成“监视”。因为黑猫从来不会多看她们女仆一眼,即使负责它日常吃喝的仆人也是如此。
“喵~喵~~~”
黑猫巴斯特甩了几下尾巴,在阿耶莎身边嗅了嗅,然后带着低沉的怪腔躺在睡垫上,舔起自己的脚丫子,把她当成空气。
这两个家伙确实烦人,但并不会影响阿耶莎的身份地位和任务。真正让诺拉急着离开咖啡馆的主因还是米克,一旦被牵连进警局,米克必然会调查,也必然会查到些东西。
阿耶莎换上睡衣,慢慢把快要散架的身体放上硬板床上,心里想的却是“任务”,以及完成“任务”后如何跑路。
她虽然非常向往自由,也希望洗脱身上的罪孽,但依然不会无脑相信别人。就算那个叫卡尔曼的人写信时说过有人会接应,阿耶莎还是想把希望捏在自己手里。
“找谁帮忙呢”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某个年轻人的样子,“明天正巧要去珠宝店,是个好时机。”
第423章 419特殊展会
不管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有多少波云诡谲,巴黎仍然是一座伟大的光明之城,至少表面上如此,6月9日开始的为期一周的珠宝展便是其缩影。
珠宝的价值远高于其他被列入IV组的展品,就连之前风头无两的皮草行业也不得不在珠宝璀璨的奢华外表面前俯首臣称。其高昂的价格中有物以稀为贵的一部分价值,同样还有名人带货的另一部分因素,有时候后者反而更为重要。
在1867年的巴黎,珠宝业带货领头羊并不是皇后欧欧仁妮,也不是在艺术界叱咤风云的玛蒂尔德公主,而是某个意大利贵族夫人,维吉尼亚。
她还有另一个称呼,拿破仑三世的情妇。
当然,拿三向来风流,能管住他的从来不是欧仁妮,而是他自己的身体。他的身边有数不清的情妇,私生子女的数量就算用上一双手都不一定能算清。但无可否认,这位已经三十岁的意大利女人无疑是最漂亮的。
她的美貌赢得了见猎心喜的拿三的青睐,马上就把她死死抓在手里,一口吞吃入腹。与此同时,拿三的权力也成为了维吉尼亚的利用工具,不仅成为巴黎社交圈的顶流,也为意大利完成统一扫清了拿三这个障碍。
不过因为普奥战争出现了意外,而意大利却又毫无意外地失败了,奥地利并没有让出意大利威尼西亚,甚至于有意要把59年丢失的伦巴第再次纳入版图。
意大利的统一步伐可能需要稍稍停一会儿了。
卡维看着面前的石膏雕像,不得不赞叹于维吉尼亚的美貌,但更赞叹于卡瑞尔-贝尔鲁斯的惊人雕塑功底:“确实很漂亮。”
“这是卡瑞尔-贝尔鲁斯大师非常得意的作品——《穿着伊特鲁里亚王后服饰的卡斯蒂利欧伯爵夫人》。”
一旁的年轻人用非常标准的法语介绍道:“我记得是3年前,刚来巴黎没多久伯爵夫人为了参加梅拉妮小姐主持的舞会,特地找了尚美珠宝店,打造了一套伊特鲁里亚风格的黄金珠宝。”
“伊特.?”
“是意大利中部挖掘出来的伊特鲁里亚遗迹,那儿出土了许多珠宝。它们的古典风格非常特别,很受人们的喜爱,所以就有了伊特鲁里亚风。”
“你懂的可真多。”
“雕塑也算这里的镇店之宝,我虽然不是法国人,但也是珠宝行业的,这些都不是秘密,自然知道一些。”年轻人笑着说道,“待会儿伯爵夫人就会出席展览,今年最热销的珠宝款式也将出炉。”
卡维对珠宝和美女都没兴趣,来这儿为的还是和实验相关的公事。
他看向年轻人,很快就把聊天的主题拉回了自己的专业:“对了,你父亲身体如何了?自从那次手术出院后,我都没什么时间去看他。”
“挺好的。”小施密特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右下腹,“当时把那条虫子拿给他看的时候,他还在那儿忍着疼大喊‘撒旦滚出去’呢。后来还找了伊格纳茨医生好几次,希望把那条虫子拿回来,丢炉子里烧掉埋了。”
“这确实很有他的风范。”
“不过这台手术还是帮他戒了很多坏习惯,吃东西也变得非常小心,现在很健康。”小施密特说道,“多亏了卡维医生坚持做那台手术,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您。”
“身体健康就好。”。
小施密特和卡维年龄相仿,是之前施密特神父手术时认识的,但也只是认识而已。小伙子身体健康,卡维又对身外之物没什么需求,所以两人毫无交集。
但这次不同了。
卡维需要来这儿认识些人物,需要打听一下喜好。而小施密特需要卡维帮忙出出主意,帮忙解决手里的难题。
只不过两人都显得很含蓄,不知道怎么开口。聊了半天最后还是卡维先打破沉默,或者说把话题从珠宝引向自己的专业,进而再生硬地引向目标:“听说奥斯曼高官也会来这儿吧。”
“他是这儿的贵客,肯定会出席的。”小施密特人内向,反应却不慢,“卡维医生想见他?”
“嗯,我想和他聊些城建方面的事。”卡维也没瞒着,直接就问道,“听说他年初在这儿做的珠宝设计,一直是你在从中联系,帮忙沟通调整细节。你应该对他很熟悉吧?”
小施密特明白了卡维的意思,知道他在和这位高官沟通时遇到了麻烦:“奥斯曼男爵先生确实挺死板的额,也不能说是死板吧,反正挺严肃的,做事情一板一眼,认定的事儿除非必要,一般都不能更改。
我记得之前设计过一款项链,刚开始选定了一款,预计是两个月交付。谁知一周后就出了新款,我们都建议他做更改。因为他是第一批新款,肯定更有面子。但他就是不肯,要让我们说出理由。”
卡维基本清楚了他的秉性:“这种东西真要说个理由还挺难的。”
“是啊,我们说过的比如价格、造型、色泽搭配各种各样的理由,在他眼里都算不上真正的理由。”小施密特耸耸肩,一脸无法沟通的表情。
“那后来呢?”卡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怎么说服他的?还是说”
“后来自然说服了,不过不是我的功劳。”小施密特指着议论纷纷的门口,“后来还是让咱们的带货女王出马,只花了半小时的功夫就把他说通了。”
卡维看向了门口,对这位号称全意大利最美的女人有了些兴趣。然而这时他没注意到的是,小施密特手捏着衣角,嘴里喃喃着:“.有时候女人的魅力就是如此强大,再坚定再冷静的男人都会沉沦进去”
他站在一旁,视线不断闪动,手也闲不下来。头发、口子、衣角、裤缝,还包括帽檐、慢慢长出来的短胡、鼻子、嘴角.身上几乎能碰的他都碰了一遍。
即使卡维对心理学没多少研究,也能看出他有心事:“你怎么了?”
“额,没,没什么。”
“有事儿就直说。”卡维向门口张望了两眼,看到了好几张老面孔,“要是现在不方便的话,等这里的展会结束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我晚上有点时间,你看怎么样?”
恰当的时间缓冲能稳定情绪,小施密特一扫刚才的阴霾,连连点头:“我就在展厅等你。”
“那好,不见不散。”
卡维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因为实验出了纰漏,主动去见一位巴黎政府要员。乍一看,这就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却因为巴黎大刀阔斧般的基础设施改动而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只是简单的要求,卡维可以去找外科协会会长霍特,去找银行行长斯朗,或者去找警局代局长亨利。再不济,他也可以等拿三闲下来的时候,写信去找这位法兰西的主人。
以卡维如今的人际关系网,只要不在巴黎和维也纳犯罪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费拉拉采石场的水权证明就是个不错的例子。
这座小城位于威尼斯以南,佛罗伦萨以北,正巧卡在了撒丁王国和奥地利所占威尼西亚的交界地带。再加上法国一直向这里伸手,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但古斯塔夫只是亮明了卡维的荣誉军团勋章证书,法国方面的水权证就乖乖进了他的口袋。维也纳就更简单了,管理官员上午收到他的电报,下午就给开了绿灯。
6月3日得知的消息,6月5日就拿齐了水权证所需的所有文件。
没有杜南所说的繁复过程,根本不需要撒丁王国的开采证明,也不需要专家去现场逐一勘察,更不需要交付一大笔工本费和下发时间。
然而同样是用水难的问题,此刻正落在他的头上。
珠宝展只是个开胃菜,是将各方人员聚集在一起的平台和契机。大家欢聚一堂,在维吉尼亚的怂恿下,有说有笑地买走尚美珠宝店的新款珠宝首饰。然后跟随服务员纷纷上楼,开会解决真正需要解决的大事。
最后一批私人自来水特许经营权的回收工作。
在奥斯曼真正成为塞纳省高官之前,巴黎自来水由一堆私人企业经营。水流量小,污染严重,甚至还会有垃圾混入其中。因为要靠蒸汽泵压入管道,所以夏天的自来水非常热。同时,这种蒸汽泵和承受巨大压力的管道也很容易损坏,影响整座城市的用水。
相比工业化程度远不及法国的奥地利,已经筹划用引水渠将阿尔卑斯山纯净水源引入维也纳。
奥斯曼在得到拿三信任升任塞纳省高官后,充分认识到了这点。他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拆除了将近60%的老建筑,扩张巴黎城市区域,稀释了中心高密度住宅区,彻底重建供水系统。
重建供水系统肯定损害了私人自来水企业的经营特权。
毕竟引水渠动辄一百多公里,成本高昂,一旦改变引水方式,本就利润不高的自来水业务必然亏损。
特权私企不同意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奥斯曼很快就以公共道路不能作业为由,阻止那些私人特权企业在公共道路上的维修作业,迫使他们进行谈判。谈判后奥斯曼便开始大发公债筹集资金,以当初订购公共供水服务相同的价格,买下了这些私人企业的自来水特许经营权。
从他上任第二年开始,特许经营权就陆续回到了自来水部门手中,直到今年只剩下了最后两家。
一家是瓦萨勒供水公司,另一家则是大名鼎鼎的佩里耶兄弟自来水公司。
前者是常见的意大利人名,老板自然是意大利人。后者公司名看似是法国本地人,但其实早在半个世纪前就被英国人买下,是名副其实的英国公司。
能推迟那么久不接受回购,想法和钉子户差不多,无非就是想多要点好处。两家都派出了不少谈判人物,加上高官奥斯曼和自来水部门负责人贝尔格朗,总共11人挤在一间会议室里。
“我怎么觉得这里貌似多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对于整场回购会议来说,卡维确实是多余的,但奥斯曼并不理会这些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卡维·海因斯医生,法兰西荣誉军团勋章获得者,奥地利伯爵,更是拿三皇帝的座上宾。他的身份地位和受两国人民的爱戴程度,都比你们高得多。”
卡维也不想拐弯抹角的,直接递上自己的申请,表明来意:“奥斯曼男爵先生,恕我冒昧,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决巴黎大学医学院的供水问题。”
奥斯曼低头看着供水申请,说道:“我并非真正的男爵,只是因为是参议院成员才被冠以这个头衔。虽然本人外祖父也是男爵,但这个称号世袭给了我舅舅,所以不正式,平时还是直接称呼我先生吧。”
“奥斯曼先生”
“我知道了你的要求,但恕我无能为力。”奥斯曼说道,“原先杜依山谷水源的引入工作已经完成,蒙苏利水库输水工作今年才刚开始,实在无法做出改变。”
卡维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主宫医院的水源不是成功接入了么?”
“那是因为水管正巧经过医院旁的街道,只需要医院肯花钱增添泵水机和过滤网就能将清洁的水流引进院区。”奥斯曼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原来主宫医院的供水申请也是你送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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