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第390节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书?”玛蒂尔德穿着睡衣就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封皮上的名字,“《巴黎的味道》?你竟然会看这种东西?”
罗切斯特压根就没看书名,只是挑了本封皮颜色看着舒服,厚度又适中容易拿捏的书,随手揣进怀里。然后又是随手翻了一页摆在身前,装作一副看书的样子。
见是玛蒂尔德,他的目光快速扫了一遍书页,找了还算不错的句子,满怀深情地朗读道:“.这是一座没有过去的城市,充斥着没有记忆的精神、没有眼泪的心跳、没有爱的灵魂!城市中只留下一群再无根基的人!”
作者是在声讨奥斯曼的巴黎改建计划,到了他的嘴里就夹杂了一种外乡人对巴黎无情一面的控诉。
再到玛蒂尔德的耳朵里,话的意思又有了些变化,更像是罗切斯特在借着这本书,抒发自己无法真正融入巴黎上层社交圈的种种苦恼、担忧和无奈。
想到最近他的床上表现以及卡维所说的心理问题,公主心里一酸,上去狠狠抱住了他的脑袋:“没事的没事的,亲爱的罗切斯特,有我在呢。”
罗切斯特:???
刹那间的懵圈过后,他忽然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把所有事儿都说出来,玛蒂尔德公主或许会看在这些日子共处的份上拉自己一把。
可刚要开口,对方抢先一步说道:“别急,先听我说完。你遇到的这些困难都不是问题,真的!相信我,我有办法帮你!!!”
“啊?你有办法?”
罗切斯特心里一惊,差点以为自己的事儿已经暴露了,但看对方情绪平稳的样子,又觉得不像。他马上预想了好几种可能性,心里越想越激动,最后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了,“什,什么办法?!”
玛蒂尔德松开双手,端庄地坐在他身边:“我已经和卡维医生讨论过你的问题了。”
“卡维.医生?我这事儿和医生有什么关系?”
“有,当然有关系!”
玛蒂尔德也觉得直接决定一个男人的长短并不自由,但又必须要这么做,于是想到了个温柔的切入点:“对了,上次去赛马场的时候,你似乎和汉斯先生的学生很熟?”
“盖泽?”罗切斯特眼前一亮,心里直骂自己为什么把他给忘了,“你说让盖泽帮我”
“你别急啊,让我先说完。”玛蒂尔德又拦住了他的嘴,“你最近身体不好,我呢也不太满意,就去找了卡维和那个叫盖泽的年轻人。你也知道你本来就小嘛,我就拜托卡维医生做一个很常见的手术,把它变得长一些,就和盖泽那个一样。”
罗切斯特仿佛一块烧红了的石头,被人无情地丢进了冰水里:“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是啊,亲爱的。”玛蒂尔德笑着拍拍他的腿,眼神不停看着那个地方,“卡维医生说了,最近世博会刚开,晚上宴会之类的应酬太多,手术等两周后在做。”
罗切斯特:.
“为了保证手术质量和术后恢复,你需要静养。”玛蒂尔德看了看他手里的书,继续说道,“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庄园里好好待着吧,我会多带些书给你看的。”
被两个男人心心念念的女人阿耶莎也不算好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是在做女仆之后,还是来维也纳之后,应该不是,记忆里的时间要再往前一些,她也记不清了。
不过今天阿耶莎没有失眠,晚上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饭,躺上床褥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难道是因为小施密特先生的承诺?
还是因为那个吃软饭的俊俏男人终于答应了计划?
阿耶莎也不知道,总之她今天睡得很快也很沉,都没听到其他女仆进来时发出的声音。朦胧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工作过的马提亚斯教堂,还有一直帮助指导自己的克里斯塔修女。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里的砖墙、钟声、200多级的台阶和塔顶,以及和克里斯塔一起外出工作的日子。
阿耶莎又看到了她们在外租的房子,看到了不得不把请求塞进门缝里的各种女人。
有的是被骗了,有的是被胁迫的,有的则是自愿拿来换钱时出了点小问题。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躺在床上,忍受一些金属器具带来的疼痛,这些小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她也相信克里斯塔修女曾经说的,这是在给予无助女人们帮助,是善行。直到某些人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把老修女的话完全冲垮。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些从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红的白的,软的硬的。他们原本可以活下来,可以长大成人,可以享受这个世界带给他们的快乐、痛苦和别的东西。可现在一切都没了,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直接消失了。
阿耶莎知道这是违背教义的恶行,是和登上塔顶完全相反的通往地狱的阶梯。她不禁又问向自己,这到底是谁的问题?
是女人们的问题?
是不承担责任的男人们的问题?
还是帮忙解决这些问题的自己有问题?
亦或者,这就是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问题!?
“啊!!!”
阿耶莎惊叫着从一群婴儿稚嫩的小手和叫喊中挣脱了出来。看着面前正抱着儿子的诺拉,她咽了口口水,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后起身上了个厕所。
正如她对小施密特说的那样,确实干不下去了。
毁灭吧.
此时一位来巴黎大学医学院留学的美国学生,正和几名同学一起待在主宫医院的产科病房里等候助产士玛莉·拉夏贝尔夫人前来教授私人接生课。
他们需要用手指检查孕妇的子宫,对产前阵痛和分娩有清晰的认识和了解,同时还要学习分娩后如何处理刚出生的婴儿。
这原本是只有四节课时的选修课,但今天他和选了这套课的同学们“撞了大运”。
因为拉夏贝尔夫人没有出现,但卡维医生带着一位即将临盆的产妇来了。
第430章 426意外之外的意外
霍姆斯早在去年夏天就修完了哈佛大学所有医学课程,完成了毕业论文顺利毕业。
按照纽约当地医院的要求,只要是医学院毕业的医学生就有资格成为医生。可惜纽约爱心医院的工作环境一直不能让他满意,如同复印机一般的重复作业,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医术却丝毫不见提升。
为了治疗一个病人,他跑遍了纽约好几家大学图书馆,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今年年初,当霍姆斯看到世界医科大学和医院的实力对比后,彻底崩溃了。
巴黎总共有15家医院,每年为超过十万人提供医疗服务,而纽约零星的几家医院,收治总人数还不到5000人。相应的,巴黎大学医学院藏书超过了3万册,纽约总共三家医学院的总藏书量也不过区区4000册。
他辞去了爱心医院的高薪工作,趁着巴黎世博会引发的新一轮留学风潮,毅然决然地登上了横跨大西洋的邮轮。
今年2月,霍姆斯用一半积蓄交了学费,成为了巴黎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但和那些同样来巴黎留学的人不同,霍姆斯计划先复读一年本科,然后再继续深造。
除了语言上需要习惯外,更重要的还是课程上的差异。
多读一年就要多花一年的学费,为了挣学费,霍姆斯无时无刻不在忙碌。
然而工作越忙,他的机会也越多。随着法语的进步,他发现有太多领域等着去学习去研究。去xing病医院打杂工顺便看看简易手术;去收治儿童的医院边做护士边听关于百日咳、麻疹和水痘的讲座;抽空跑在索邦学院偷偷听化学课;去圣路易医院观察皮肤病的诊疗.
至于主宫医院,那当然是妇产科和外科了。
拉夏贝尔夫人的助产接生课属于医学院的选修课,同时也是她个人的私教课。课时短,报名却很难,因为有成百上千的人挤破头都想去主宫医院的产科病房看看。
霍姆斯也是其中之一。
在古老的主宫医院,每个病房都像城堡的大厅,地上打蜡的橡木地板擦得锃亮,两侧一排排的病床足有上百张之多。
这里每张床都有单独的白布帘从高处的墙上垂下,窗户大小合适,透光通风良好。即便医院有1000多名病人,也不显得拥挤,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每天早上当胡吉尔主任巡查病房时会有至少20人跟着,兰德雷斯所在的外科这个人数会直接翻倍。对于每个第一次看到的人来说,如此查房都是一种奇观。
这里千般好,唯有一点让霍姆斯觉得遗憾,那就是没赶上去年年末卡维的巴黎之行。
连那些见惯大场面的巴黎人在听到卡维的名字时,都忍不住津津乐道一番。他太想看看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奥地利医生长什么样,到底有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神。
现在机会来了。
“拉夏贝尔夫人今天无法授课了。”一位护士跑进病房,从储藏箱里搬出了一套病号服和病历登记本,“她被卡维医生叫去了手术剧场,有位女士即将接受剖宫产手术,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凭拉夏贝尔夫人的授课邀请函进去去看看。”
卡维的剖宫产绝对是上帝赐下的礼物,比助产接生私教课要好得多。这可不是霍姆斯说的,而是拉夏贝尔夫人自己亲口说的。
他们一行五人跟着护士来到了手术剧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踏足这里,但中央手术区域的紧张程度却远远超过了以往。
和美国的手术完全不同,这里术前的准备工作多到需要5个人来负责。不仅仅是水,还有非常多的药品、注射器和输液瓶,手术器械的清洗工作还要分好几个步骤来进行.
护士和实习医生们忙得焦头烂额,医生也没闲着。
平日里一切尽在掌握的拉夏贝尔夫人正坐在手术台旁,看着手里那份手抄病历,不停和身边的胡吉尔主任交换意见,俨然一副大战来临前的样子。
十分钟后,随着笑声骂声由远及近,大门打开,待产的孕妇被送了进来。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情况?”
“感觉是个疯子啊,精神病人怎么会被送来这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寻常孕妇不同,身材瘦弱,精神却极度亢奋。
她被绑在了推椅上,四肢用力地挣扎着,手腕上能隐约看到几条血痕。但是这种疼痛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根本没办法阻止她的嘴巴:
“你们这群爱看别人屁股的家伙,连男人屁股都不放过,爽吗?哈哈,要不要去塞纳河里用大便洗洗脸?哦,还是算了,饶了粪坑吧,粪坑看到你们都要吐了,闻起来比上帝都恶心!!!”
霍姆斯能勉强听出是夹杂了些许爱尔兰语和英语的法语,眼睛却注视着站在她身后慢慢入场的年轻医生:“他就是卡维?”
不需要画像,也不需要提前认识那张脸,单单入场时放松的神态和走路姿势就已经足够显露身份了。在主宫医院的外科和妇产科主任面前,依然能抬头自然说话,甚至下达指令的人,自然不是他们这种学生能比拟的。
“真的是卡维,今天赚翻了!!!”
“要是在维也纳,这台手术最便宜的门票也得50美元!”
“不止啊,今天可是特殊产妇!”旁边的同学们也附和道,“精神失常加上待产,也就只有在巴黎这样医疗发达的地方才能见到了。”
“感觉看完这台手术比在哈佛浑浑噩噩待上三年都有用!”
“手术都还没开始呢,你们能不能别那么激动。”
“这能不激动吗?这可是卡维医生的手术!谁看完不赞叹?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连美国那几家大报纸都在刊登他手术的报道。”
霍姆斯几人嘴里说着这些话,双手已经熟练地拿出本子和钢笔,时刻准备记录下手术开场。
他们没有产妇的病历,也没见过剖宫产手术,接下去任何出自手术区域的公开讲话都将是一条不得了的知识点和足以让人回味好几个月的工作经验。错过哪怕一个字,都将是对自己出钱留学巴黎的不负责,极有可能后悔一辈子。
只是有了这样的觉悟,一开场的病历报告依然说得他们头皮发麻。
“现在是晚上8点.8点42分,手术来得有点突然,诸位运气不错。”兰德雷斯看了眼挂钟,负责开场,“产妇来自郊外,有严重的精神失常,严重肺炎,蛔虫病引起的肠梗阻,严重营养不良还有什么来着?”
卡维从护士拿来的器具里挑选自己用得惯的,指了指耳朵和嘴巴。
“哦对了,还有体表蛆虫和中度脱水和全身中毒症状。”
兰德雷斯终于说完了诊断,还没等台上那些同僚开始议论,又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怀孕月份,只是测了孩子的双顶径有7.8cm,比普通胎儿要小一些。考虑到产妇严重营养不良,这样的数值也属正常。
产妇于两个小时前出现有节律的强烈宫缩,因为皮下脂肪非常少,坐得靠前的应该也能勉强看到这种夸张的收缩。”
此话一出,人群纷纷起身向前靠。
即使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有幸来观看手术的观众不多,也有三四十位医生。主宫医院手术区域本来就不大,他们便想着突破围栏再往前靠一靠。
“都注意手术规矩!”兰德雷斯连忙喝止道,“不想被赶出去就给我乖乖地待在围栏后面,戴好口罩和帽子,别让我发火!”
霍姆斯很守规矩,在众人竞相上前的时候便在后面找了个不错的位子。待人潮退了回来,他这儿就是绝佳的观察位置,能清晰地看到手术台的斜上方。但很快一个四十来岁法国医生光溜溜的脑袋便挤近了他和同学之间的缝隙,随口就吐出了一句早就准备好的“先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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