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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15节

  “若非那厮不给豫章(南昌)来的六百募兵薪饷,怎么会激发兵变?这下好了,叛兵已经和武陵蛮合流,有了熟悉情况的叛军,这下整个南方的局势都糜烂了!”

  “好了,你不要说了!”刘度喝道:“苍梧太守的事情,我自然会向朝廷禀告,但陆太守你若是还这样说这些丧气话,那就别怪我弹劾你沮丧军气,有失大臣体了!”

  面对刘度的严词厉色,陆举嘟囔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了。其实按照大汉原有的制度,刺史不过是六百石,汉寿县这种人口众多,位置重要的县令已经是千石了,更不要说两千石的太守,为的就是以卑临尊,监察本州各郡太守,给皇帝打小报告。但到了东汉中后期,刺史也逐渐由监察官员变成了巡视地方,处理各种临时情况的灭火队长。

  而整个东汉时期,荆州刺史有两项主要任务,第一桩便是就是武陵蛮,基本每隔几年就来一次,而且战斗力极强,光是光武年间汉军武德最充沛的时候,就前有刘尚军没,后有马援裹尸。面对这等麻烦,荆州刺史干脆也就把治所放在武陵郡汉寿县了,这里正好位于从洞庭湖平原向湘西山地的过渡地带,湘西各大水系注入洞庭湖都要经过此地,在汉寿既可以通过水路获得荆州各地的援兵和粮食,大兵进剿;也可以阻止武陵蛮通过水路长驱直入,利用长江水系袭击荆州各郡县,扼守敌之咽喉。

  而荆州刺史的第二项任务就是维持从东汉中央通往岭南地区主要交通线的畅通。在京杭大运河还没有被开辟出来之前的秦汉时期,中原地区到岭南的主要交通线和后来是不一样的。

第26章 偶遇

  大概是雒阳——宛城——江陵——汉寿——益阳——临湘——泉陵(永州)——灵渠——始安(桂林)——广信(梧州)。也就是说从河南省进入湖北、湖南、广西,然后再进入广东。

  之所以这条交通线向西绕了一个大弯,是因为由于五岭山脉隔绝了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而古代大规模军队调动很难离开水运的支持。所以秦始皇在吞并了六国之后就修建了灵渠(今天广西省兴安县),将湘江水系和漓江水系沟通了起来。

  这样秦军的船只就可以从长江一路驶入漓江,然后顺流直下攻入广东,征服岭南地区,建立了南海、桂林、象郡三郡,也就是汉代的交广二州。

  而汉寿县就处于从宛城通往交州和广州的交通线分叉点上。在两汉乃至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汉人在广袤南方的存在还只是若干稀疏的点,被如大海一般的当地蛮夷包围着。只有确保中枢的大军可以随时通过这条道路进入南方平叛,这些点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

  看到陆举那副活死人的样子,刘度决定还是安慰几句,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真撕破脸了,陆举事事不配合,自己最后也没好果子吃。于是他咳嗽了一声,笑道:“陆府君,你也知道朝廷已经拜太常冯绲为车骑将军,领兵征讨武陵蛮。算上时日,最多明年开春便到了。你我只要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便成了,这其实也不难吧?”

  陆举面色微动,刘度看在眼里,心知有了效果,赶忙趁热打铁,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鼓舞了一番士气,方才把陆举送走。陆举前脚刚出门,刘度的面色便阴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事情没有自己说的这么简单。

  的确武陵蛮应该没力量攻陷自己脚下的汉寿县城,但自己如果就这么守在城里,坐视蛮夷和叛军截断交通线,四出攻杀,只怕冯绲到了后第一件事就是砍了自己的脑袋祭旗,毕竟太守们还可以说叛军势大,他们守土有责,自己一个刺史可没有要守的土,如果坐视贼寇肆虐,唯一的可能就是怯懦不前。

  “来人,检点兵马!本官要出城讨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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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蔡宅。

  他们之中最年长的已经成年,达到十七八岁,还有一个年过二十。但多数人都很年轻,在十六岁以下。

  曹操在露台上观看着他们挥舞木剑和去掉矛尖的长矛,气喘吁吁,闷哼和咒骂。木头敲击的喀啦声响彻校场,不时还传来挨揍时发出的惨叫。两个身着玄衣的高个子男人在男孩们中间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拉住一个,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教训。

  “看样子他们急得很!”曹操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起一只掰开的石榴。

  “嗯!”蔡瑁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听说训练好的人手都已经被带走了,连守卫宅邸的卫士都不够了,所以——”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曹操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没到这一步呢!”

  “到不到都和你我没有什么关系啦!”蔡瑁笑道:“明年冯车骑一到,还不是土崩瓦解了?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袁氏兄弟吧!他们这个冬天肯定会搞出什么新花样的!”

  “袁氏兄弟?”曹操笑了起来:“说实话,我都快忘记他们了!”

  “他们可不会忘记你!”蔡瑁冷哼了一声,这时一名行色匆匆的奴仆走到他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蔡瑁神色顿时大变。

  “出什么事了?”曹操问道。

  “荆州刺史刘度领兵出城击贼不胜,兵士溃散,本人生死不明!”蔡瑁的声音轻微的颤抖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该如何应付袁氏兄弟了!”曹操站起身来,眼睛闪着光:“我们现在募集勇士,去武陵汉寿县!”

  “武陵汉寿县?”蔡瑁愣住了:“我们去那里干嘛?那里可是要打仗呀!”

  “是呀,所以我们才要去呀!”曹操笑道:“你不是总说将来要去领兵打羌人,当征西将军吗?现在不正是上好的历练机会,刺史不见了,形势危急,我们从天而降,打败武陵贼,斩杀贼首。袁氏兄弟要是知道了,还不羡慕死!”

  蔡瑁被曹操的话语吓住了,他急道:“阿瞒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知道有多少将军、刺史、校尉死在那些蛮夷手上,我们才多大年纪呀!他们都不成,我们怎么可能打赢!”

  “年纪?”曹操笑了笑:“霍嫖姚第一次领兵入大漠击匈奴时多大年纪?建立功勋要的是志向、谋略和勇气,和年纪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武陵蛮一不会攻城,二不长于舟楫,我们从江陵乘船,就可以走水路直抵汉寿县,又有什么危险的?”

  蔡瑁犹豫了一会,还是苦笑道:“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你要是真的想从军,为什么不再等两三个月冯车骑到了之后呢?毕竟他与你爷爷是旧识,与他一同去岂不是就安全多了?”

  “阿瑁,你怎么不明白呢?现在我们去是临危赴难,和等到冯车骑来了之后再去一样吗?”曹操笑道:“你还没看明白当今的时势吗?袁氏兄弟为何与游侠同游,折节下交,你以为他们真喜欢那些粗鄙之辈吗?还不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声望?有了声望,你才能被举孝廉,才能成为三署郎,然后就是刺史、太守,九卿,三公。而只要我们这一趟去了——无论后果如何,一个临难不惧,勇毅过人的名声就跑不掉了!”

  这一次蔡瑁终于被说服了,或者说被诱惑了,他咬了咬牙:“行,阿瞒我这次就听你的,不过何时出发你要听我的,要等一切都准备停当才行!”

  “那是自然,你们蔡氏是荆州的地头蛇,我不听你的听谁的?我是想去博取声望,又不是去送死!”曹操笑道:“只要别拖到冯车骑到了就成!”

  “那是自然,我现在就去禀告父亲,你在这里自便吧!”说罢,蔡瑁就快步离开了。

  曹操向好友摆了摆手,就一边吃着石榴,一边懒洋洋的看着下面少年笨拙的挥舞着棍棒。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袁绍、袁术、张邈、许攸;他们这个时候想必都在家乡避风头吧?还真是有些想念雒阳的生活呀,比起雒阳来,这里还真是无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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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外的木制招牌随风摇摆,发出“卡卡哒哒”的撞击声。

  “我认得这家客栈!这里的桑葚酒最爽口了!”王寿对马背上的魏聪说,他正笨拙的学习用缰绳操纵着自己的坐骑:“咱们可以停下来喝一杯,解解渴!”

  “这个季节哪来的桑葚酒!”旁边的第五登冷笑道:“你自己想喝就说自己想喝,何必扯上别人!”

  “就不能有春天剩下的,味道还更厚一些?”王寿反驳道:“而且我才不信你就不想喝两口?”

  面对王寿的反驳,第五登哑然了,对于手下的拌嘴争执,魏聪不在意的笑了笑,旁边的赵延年问道:“这里距离襄阳还有多远,如果在这里休息一会,会不会耽搁咱们得行程?”

  “如果只休息半个时辰的话,天黑前可以赶到襄阳!”赵延年道。

  “行,那就在那儿休息一会,每个人都可以喝点什么,不过不能超过一杯!”魏聪大声道。两旁的随从听了,发出一片欢呼声。

  “郎君,您这样不成!”赵延年低声道:“军中无威信不立,您这样对他们太好了,时间一久,这些家伙就会散漫成性。平日里要严苛些,这样关键时候才能驱使的动!”

  “好了!”魏聪笑道:“我又不是将军校尉,你们也不是兵士,不用这么紧张!”

  “可是——”赵延年还想说些什么,魏聪脸上去现出一丝痛苦:“延年,过来帮个忙,我的大腿好像磨破了!”

  赵延年没奈何,只得上前帮魏聪下马:“郎君,骑马的事情也不是一两日,其实您已经学的很快了,这才几天,您就可以在马背上骑行了,换成其他人,哪有这个本事!”

  

  “那是因为这马镫和马鞍好!”魏聪道,他在赵延年的帮助下下了马:“那就依照规矩,一半人在马车旁警戒,一半人进食,轮流来!”

  “这就对了!”赵延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就喜欢魏聪这点,既仁厚豁达,又度量过人,听得进人言,自己辛苦跌宕了半辈子,眼看路越走越窄,都打算去投山越了,却没想到突然转了运,遇上了这样一位郎君。要说自己年纪已经大了,当初高皇帝拔三尺剑,斩白蛇起事的时候比自己现在还要大好几岁呢!谁又说赵延年命里一定贫贱呢?”

  赵延年推开大门,魏聪走进门,他皱起眉头,屋子里没有往来的商人、没有当地的富户、只有十多个头戴赤巾,身着绛袍的汉子,他们围坐在火炉旁,身旁放着刀剑,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还搂着一个女人,让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不是赵延年吗?”那个搂着女人的青年站起身来,魏聪看到他的右手从女人的胸衣里抽了出来:“要喝酒吗?”

  “路过,喝点东西!”赵延年解下腰间的皮囊,抖动了两下,提高嗓门:“店家,有什么喝的都拿上来,我们有现钱!”

  店家从侧屋走了进来,小心的看了一眼那为首的绛衣汉子,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方才说话的那青年笑了起来:“有现钱,想不到几日不见,赵兄发达了,这次是跟对了主人了,当了上好狗了!”

  “张伯世,我过去与令兄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各走各的路,并不是怕了令兄!”赵延年对那为首的绛衣汉子冷声道:“莫要自讨没趣!店家,快拿喝的来,我们有十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给她拿点热汤水就好!”

  那青年待要再出言嘲讽,那为首的绛衣汉子站起身来,警告性的将右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短促的摇了摇头,其中的意味连魏聪都明白。

  但那个青年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嘿,当初你不是说不欲为人驱使,所以拒绝了我家将军的招揽,现在却又跑去当了贵人的狗,嘿嘿,想必这家贵人给的肉骨头更大,更香吧?”他裂开嘴,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赵延年打量着这青年,一句话没有说。那为首的绛衣汉子抓住那青年的手臂,他身材并不高,但肌肉结实,下巴和两腮的胡须连成一片,又浓又黑,头顶却秃了半边:“这小子喝多了,别在意!”

  “管不住嘴巴就不该喝酒!”赵延年冷声道。

  “嘿——”那青年刚想说些什么,就变成了一阵惨叫,原来那为首汉子手上用力,将青年的手臂反扭到了背后。

  这时店家送酒水上来了,魏聪一行人坐在长案旁,开始吃喝。魏聪喝了一小口,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绛衣将军张伯路的手下,那个为首的是张伯路的堂弟,叫张伯世!”

  “张伯路?”魏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那个老是和你过不去的家伙呢?”

  “谁知道?”赵延年冷笑道:“这种活不长的家伙谁会花心思记名字?”

  王寿笑了起来:“郎君您忘记了吗?当初我们去蔡不疑家别业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小贼,他们就是冒充绛衣将军张伯路的手下呀!”

  “哦哦!”魏聪想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火炉旁的那几人:“确实,这些人明显比当初那几个家伙要像样多了!”

  “那是自然!”赵延年道:“张伯路横行江表也有些年头了,州郡官吏都奈何他不得,不但不能擒拿,还要派人与他交好,免得被其抢掠,自然有两下子。不过——”

第27章 道人

  “不过什么?”

  “彼未曾遇到真英雄罢了!”赵延年冷笑道:“若是让郎君为两千石,挑选三五百青壮依照您的法子操练两三个月,取张伯路首级如探囊取物!”

  “过了,过了!”魏聪没想到聊天吃瓜居然吃到自己头上来了,正想谦虚几句,客栈的大门被推开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是中等身材的男人,头戴斗笠,一身皂色单袍,手中拿着一支竹杖,他咳嗽了一声:“店家,送些吃食上来!”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十余枚五铢钱来,放在桌子上。

  店家应了一声,那男人坐下,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清隽贵气的脸来,右腮有一颗红痣,王寿压低声音道:“这厮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王寿你莫要多嘴了,这厮是个道人,免得惹来麻烦!”赵延年道。

  “道人?”魏聪看了那男人一眼:“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看他身上的衣衫倒也平常呀?”

  “您看他的竹杖,数数一共有几节?”

  “九节!”魏聪数了数:“这又有什么关系吗?”

  “这便是九节杖,是天师道中道行极高的少数道人才能用的,有莫大法力。据说这杖上竹节各自代表一星宿,以杖指天,天神设礼;以杖指地,地祇侍迎;指东北方,万鬼束形!”

  “万鬼束形?”魏聪笑了起来:“延年你亲眼见过?”

  “那自然是没有的!”赵延年道:“不过这些在四方游走的道人都有几分本事,若是可能的话,最好莫要惹上他们,省的麻烦!”

  这时那群绛袍汉子中传出一声尖叫,确实那女子不知道为何惹怒了那年青汉子,吃了一记耳光,逃了出来,躲到那持杖道人身后。那绛袍青年骂骂咧咧的追了过来,拔刀便劈头盖脑砍去:“别挡路,不然小心性命!”只见那道人手中竹杖似乎晃了晃,那绛袍青年便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那道人好快的手脚!魏聪脸色大变,只见那伙绛衣贼拔刀在手,将那道人和女子围在当中,张伯世喝道:“什么人,没听说江陵绛衣将军吗?”

  “将军者,统兵讨伐强梁不臣,致太平也!尔等聚众欺弱,扰乱世间,何谈将军?”那道人冷笑道:“吾只见绛衣贼,未见将军!”

  众绛衣贼大怒,张伯世满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他伸出右手伸到脑后去揉脖子,似乎坐久了有些发酸。随后一切便如同时发生,那道人站起身,张伯世右手突然一甩,仿佛模糊的形影,某件银光闪闪的的东西划破空气。假如那道人没动,匕首会正中喉结,然而现在只擦过肋骨,钉在他身后门边的墙上,微微颤抖。

  “呵呵!”那道人笑起来,冰冷空洞的笑声仿佛来自一口深井。“我正等着你们,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举起九节杖,挡住当面的第一下劈砍,然后从九节杖中抽出一柄细剑,割断进攻者的脖子。

  当战斗爆发,赵延年站起身来,将魏聪挡在身后,其余人也各自拔出武器,戒备可能得袭击。魏聪不得不从人缝中观察战斗的经过。张伯世是个精打细算、有条不紊的剑客,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伐都表明他受过全面、细致的训练,他稳定的向敌人施加压力,长剑在他手中更显得精准而又无情。

  而他的对手可能是魏聪见过的人当中动作最快的人,他的动作轻捷而又无声,仿佛草丛中的蛇,而手中细剑就好像毒牙,精准而又致命。不时有身着绛衣的人捂住自己的伤口,绝望的倒下,但很快下一个人又补了进去,维持着包围圈。

  但人数上的巨大优势还是让胜利的天平不断向张伯世一边倾斜,绛衣贼们将道人逼进了角落里,他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一道丑陋的血色裂痕,他靠在墙上,一边流血,一边大声喘气,看起来胜负已定了。

  “丢下家伙,我饶你一命!”张伯世冷笑道。

  “好让你们杀了我?”道人冷笑道。

  “你已经没气力了,还在流血!”张伯世指出:“再打下去,你很快就完蛋了!”

  “那就试试呀!”道人用九节杖支撑柱地面,横剑当胸。

  “你以为我们不行?你在流血!”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张伯世下意识的回过头,正好看到赵延年从一名同伴的后腰拔出剑来,正阴冷的看着自己,几乎是同时,魏聪的护卫们从背后发起了凶猛的突袭,毫不费力的杀掉了大部分绛衣贼。

  “赵延年,你——!”张伯世的眼眶都要撑破了。

  “郎君让我动手的!”赵延年笑了笑:“不过我家郎君的眼光向来很准,小心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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