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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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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舟比赛已经结束了,最后一条龙舟也冲过了终点,岸上的人们或失望,或满意的转身离去。与往年五月初五的龙舟赛不同的是,这次的龙舟赛结束之后并没有隆重的祭拜屈大夫的仪式,而且获得头名的也不是江陵周边的子弟,出于简单的排外心理,围观的本地人也懒得像平时那样对赢得头名的小伙子们叫好了。

  而在领赏钱的地方就又是一番景象了,刚刚冲过终点线的龙舟健儿们站在竹棚外,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着自己的命运。那条怪船在比赛中一骑绝尘的表现大大的挫伤了他们的自尊心,虽然说人家说了那条怪船不参与奖金的争夺,但所有人都长着眼睛,谁才是真正的第一名,只要不是瞎子都心里明白,这赏钱拿的烧心的很。

  “诸位都是来取赏钱的吧!”一个绛袍汉子对众人笑道。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站起身来,得了头名(其实是第二名)的舵手杨征拱手拜了拜:“不错,我等都是来领赏钱的!”

  “那便好,每条船派一人出来,按照名次先后排好队,然后随我来!”那汉子招了招手,众人赶忙听命行事,忙乱起来。那绛袍汉子也不催促,只是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着,不时还和几个身材魁梧有气力的青年汉子搭上几句闲话;

  “看你这双胳膊满是气力,这次应该赚了不少赏钱吧?”

  “还成,大伙儿齐心协力,拿了个第三,摊下来每个人也有好几百文现钱,至少家里今年的算赋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能再添点,就能家里多两头猪仔了!”

  “不敢想,不敢想,不过划几下桨,就能多头猪仔,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不要把话说死了,有时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的!”

  “大冬天的能赚到赏钱就已经是运气了!这年头哪里还敢多想!”

  说话间,众人已经排好了队,那绛袍汉子便领了众人进了竹棚,先报上所在船只名次,确认无误后发放赏钱。正待离去,从竹棚后走出一人来,正是赵延年,一旁的王寿高声道:“管事到!”众青年赶忙不明所以,赶忙俯身下拜。

  “诸位请起!”赵延年拱了拱手,做了个团揖:“此番龙舟赛,诸位能名列前茅,着实了不起,在下略备水酒,还请诸位能拔冗共饮一番。”

  众人虽然不通文墨,但赵延年的意思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每个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谁都知道这场龙舟赛真正的冠军是那条怪船,自己等人最多也就能争第二名,那船的形制虽然有些古怪,但自古以来龙舟竞速也没人限制船只的形制和桨手的多少,既然规则没有限制那就是允许。

第31章 训练

  刚刚江面上一骑绝尘的景象众人都是看到了的,就算是最快的那条船,也追不上那怪船的尾浪,这个差距放在那儿,这酒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郎君!”杨征咳嗽了一声:“今日龙舟竞速,大伙儿都是看到了的,头名其实并非我等,这酒水我等实在是受之有愧!”

  “你是说输给余皇号(春秋时吴国船名,后来成为船只的代称)是吧?”赵延年笑了起来:“那也没什么丢脸的,待会你们看看船就明白了,输给他不是你们人的问题,都来吧,我已经令人备足了酒菜,若是人来的少了,岂不是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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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聪没有撒谎,酒菜的确准备的十分充足,菜色有拌好的腌韭、蒜、藕,荤菜是大盘大盘烤好的猪肉片子,萝卜和猪内脏的乱炖,满的要溢出的鱼羹,酒水就是当年下地的春酒,至于粟米饭竹棚后面有几个木桶,里面堆满了米饭,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对于这些参赛桨手们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伙食了。食物的香气和酒精的诱惑很快就驱散了比赛中被人击败的沮丧,人们席地坐在地上,举杯痛饮,大声说笑,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真好呀!”杨征抹了把眼角:“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吃喝了!”

  “你不用想了!”旁边的汉子口中咬着一只猪前腿,牙齿摩擦着猪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只靠种地,一年到头下来,像这样痛快吃喝,你一次都遇不上。百亩之田,五口之家,二十种桑,八十种粟,养几只鸡,一口猪,一年下来,口赋算赋,田租劳役,水旱虫灾,能将将持平就是好年景了!还想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是呀!”另一个已经喝的两眼有点发红的汉子接口道:“我听说蜀中有信五斗米道的,只要每年进献给道人五斗米,然后别的什么的就都没了,没有田租,没有口赋算赋,没有兵役劳役,过得别提有多快活了!”

  “蜀中有多远呀?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我听说那些道人都是拜鬼的,谁知道会不会去投他们的人当祭品献给他们拜的鬼!”旁人嗤之以鼻:“要说吃肉喝酒,眼前就有一条路,去投绛衣将军,只要你身手好,立刻就有酒肉吃,有绸缎穿,什么兵役劳役租税口赋都和你无关了!”

  “绛衣将军?你不要命了,那可是贼人!”

  “贼人怎么了?当贼人就会死?那张伯路当贼人十几年了吧?怎么活的好好的?”

  “你能和他比?他当贼人能活,你当贼人就也能活?”

  “就算死也是先过了几年有酒有肉的快活日子,没白活!”

  在场的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喝到现在都有几分醉意,言语稍有冲突,便卷袖攘臂,即将厮打起来。旁人正要劝说,却听到有人高声道:“主人到!”正在殴斗的人顿时僵住了,他们放下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魏聪走进竹棚,他敏锐的目光立刻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一只酒杯,让王寿替自己斟满,对众人道:“方才有些琐事缠身,来迟了,诸位酒菜可还满意?”

  “满意!”

  “多谢贵主人款待!”

  “多谢款待!”

  桨手们三三两两的向魏聪行礼,从外表上看,魏聪毫无疑问是一个上等人——高大匀称的身材,白皙光滑的皮肤,挺直的背脊,这让桨手们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注视着这个男人。

  “诸位满意就好!”魏聪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拿起酒杯,穿过人群,不时停下脚步,在王寿的提醒下,向某个舵手或者桨手举起酒杯,说两句褒奖的话,被叫到的人无不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举杯应和。就这般,魏聪只用了大概五分钟就在竹棚里溜了一圈,重新离开了。

  “你确定这样就足够了?”魏聪对王寿问道。

  “足够了!”王寿笑道:“以郎君您此时的身份,能亲身走进那个竹棚子,就已经是足够礼贤下士了。剩下招揽桨手舵手的事情就交给小人我吧!”

  “赵延年,你觉得呢!”魏聪还是有点不放心,目光转向赵延年:“桨手和舵手对我们接下来讨伐张伯路可是至关重要,到时候我总不能让你们都去划桨吧?”

  “郎君请放心!”赵延年这次倒是与王寿看法一致:“您做的已经足够了,再说,如果对一群桨手都要您亲自下场招揽,那其他人会怎么想呢?这会引起轻慢之心的!”

  “好吧!”魏聪点了点头:“那就交给王寿你了,记住了,余皇两层桨座上需要九十个桨手,舵手一个,鼓手一人,你招揽的人手绝对不能少于这个数字,不然你就给我滚去划桨!”

  “郎君您放心,一切都包在小人身上了!”王寿拍了拍自己胸脯,自信满满的答道。

  送走了魏聪,王寿长出了口气,有些不情愿的对赵延年唱了个肥喏:“延年,方才多谢你替我说话了!”

  “你是说让郎君不要在竹棚里招揽桨手的事情吗?”赵延年笑了笑:“你不必谢我,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若是连这等小事都要郎君亲力亲为,那还要你我作甚?你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也不必在郎君身边呆着了!”

  “你——”王寿被赵延年一句话噎了个半死,半响之后才怒道:“你得意个什么,要论认得郎君,我王寿可比你早多了!”

  “不错,可汉初三杰中,韩信、张良认识高祖可比丰沛诸位要晚多了,可论功行赏的时候,丰沛诸公除了萧相之外,皆为功狗,张良韩信可都是功人!”说完后,赵延年哈哈一笑,转身离去。只留下王寿一个人站在当地,半响之后方才顿足骂道:“好,我倒要看看弄到最后,我和你哪个是狗,哪个是人!”

  王寿气哼哼冲进竹棚,他先在脸上挤出一团笑容,径直走到左近一群人旁,大声道:“起开些,起开些,给某家腾出个位置来!”

  众桨手回头一看,认出是方才带他们去领赏钱的绛袍汉子,赶忙左右挪开一个位置,王寿大咧咧坐下,径直抓起半个蹄髈,塞进嘴里便大口啃了起来。两旁的桨手们看他的吃相,纷纷哄笑起来。有个胆大的笑道:“您老人家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与我们抢肉吃?”

  “你这说的什么话!”王寿一边咀嚼,一边道:“你们都已经酒足饭饱了,我可还是腹中空空呀!再说,这酒席本就是某家奉郎君的命准备的,难道我自己还不能吃一口?还不快给我把酒倒满?”

  众人见王寿言语可喜,坐下与他们同席而坐,并肩而食,纷纷生出亲近之意,方才那汉子赶忙拿自己的碗斟满酒,送了过来,笑道:“您老别嫌弃,请慢用!”

  “又不是娘们儿,哪里来那么多讲究的!”王寿接过碗,将酒一饮而尽,喊了声痛快:“再给我倒一碗,可把我渴死了!”

  早有旁人伸手接过空碗,倒满酒又递了过来,王寿喝了一大口,三口两口将那半个蹄膀啃干净了,又吃了两大碗粟米饭,方才松开腰带,扯开前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脯来叹道:“好生畅快,你们可都吃喝好了?”

  “吃喝好了!”旁边众人齐声应道。一个促狭汉子尖声道:“可惜不能日日如此痛快!”引起一阵讥讽声,多半是嘲笑他贪得无厌,想要日日有酒肉吃。

  王寿闻言,心中暗喜,他咳嗽了一声:“方才那位想要日日这般杀猪宰羊大吃大喝,那便是我家郎君也没过上这种日子。但若是一日两餐皆可饱暖,三日有小荤,五日一大荤,倒也不难!”

  旁人听了纷纷询问什么是小荤,什么是大荤,王寿便耐心的解释道:“小荤就是鸡鸭鱼,大荤就是猪狗羊!”众人听了纷纷艳羡不已。王寿见时机已到,便抬高嗓门道:“其实眼下就有个机会,你们要是愿意,我不敢说多,一日两餐,三日一小荤,五日一大荤,到了月底,还有个百十文赏钱让你拿回去买两尺布给婆娘缠头!”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有人小心问道:“我等都是良民,可不打算卖身为奴!”

  “哪个要你们卖身!”王寿笑道:“你看乃公我是奴婢吗?”

  “那要做些什么?可是要背井离乡?”

  “就是划桨,不会出南郡地界!”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动了心思,上前打听起来,眼下正是冬天,农活早就干完了,呆在家里也是闲得蛋疼。哪怕就冲着这饭食,来这里打上半个月一个月短工,工钱尚且不论,吃进肚里的粮食终归是省下来了。

  “不要挤,不要挤啦!”王寿站起身来:“你们现在这样拥挤过来,我哪里记得住?这样吧,明早天一亮,还是这个竹棚子,想要这份差使的,便来这里,工钱什么的当面一五一十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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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后。

  大江让曹操反胃,他不止害怕被淹死,更厌恶船只的晃动,厌恶甲板在脚下起伏不定。

  “我早餐吃的有点不对,肚子有点不舒服!”曹操向魏聪解释道。

  “是吗?”魏聪同情的看了曹操一眼:“那你要不要先上岸歇息一下?”

  曹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坚持一下,毕竟自己还要倚仗脚下的玩意去弄到张伯路的脑袋。他不由自主的握紧缆绳,眼睛死盯着船桨划动——至少它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有一种美,好歹比看着水面强,看着水面只能让他想到被淹死,北方也有河流,但绝对没有这么长,这么宽、这么深的河流。自己如果掉进去,估计肯定会像铅块一样一沉到底。这时一个浪头打过,他的胃部一阵翻涌,他赶忙用手捂住嘴,以免早饭从里面喷射而出。

  “阿瞒,你没事吗?”魏聪有些担忧的看着曹操,少年脸色有些发绿,看样子胆汁都快颠出来了。

  “没事!”曹操艰难的挺直身体,用手扶正自己的皮冠:“岸上看风浪也不大,想不到船上颠簸的这么厉害!”

  “其实也还好,主要是你太菜了,难怪后来赤壁输的那么惨!”魏聪心中暗想,口中却说:“都是熟手,这几天下来,舵手和桨手配合的就很熟练了,无论是前进后退还是转向都可以了,接下来就是模拟实战!”

  “模拟实战?”曹操的劲头一下子被提起来了:“怎么模拟?”

  “看清楚前头那两个木筏子没有?”魏聪向右前方指了指:“待会只要让船首横向撞到木筏就行了!”

  “这样就行?”曹操看了看远处的木筏,惊讶的问道。

  “当然不够,速度还要足够快,方向也要对,到时候看有几根木头被截断,就可以知道能不能撞沉敌船了!”魏聪得意洋洋的解释道。

  曹操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决定还是先观看结果为妙,几分钟后,余皇号的船首撞中了第一个靶子,木筏被船首压入水中,片刻后当重新浮起时,已经少了一大块,至少有三四根小腿粗细的木桩被折断了。

  “干的不错!就是这个样子!”魏聪兴奋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对站在船首的赵延年喊道:“下一个,让桨手加把劲,把速度提上来!”

  曹操看着余皇号调整航向,向第二个靶子冲去,心中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和他想象中的缉拿盗贼相差甚远,他稍一犹豫:“孟德,你觉得这样能行?”

  “为什么不行?”魏聪反问道:“我已经派人在张伯路的庄园边上盯着了,只要他一走水路出行,就会派人来禀告我。我这条船的速度比他的快多了,只要在江面上截住了,将其撞沉,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32章 江上

  “话不是这么说的!”曹操苦笑道:“打仗又不是在这里闹着玩,下面的那些桨手应该还不知道你要带他们去干什么吧?只怕到时候他们看到对面是绛衣将军张伯路,会手软脚软,会拖累你我!”

  “你放心,不会的!”魏聪笑道:“阿瞒你应该没有下去过桨手待的地方吧?为了避免被箭矢所伤,那里面四边都是封闭的,只有供长桨伸出去的口子。桨手呆在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靠舵手和鼓手的号令来划桨。他们看都看不见,又怎么会害怕?”

  “真的假的?”曹操吃了一惊:“我嫌下面味道不好,就没有下去看过,也不知道这些!”

  “阿瞒你还是下去看看的好!毕竟兵家之事,轻乎不得!”

  “嗯!”曹操应了一声,面色微红,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理亏,踉踉跄跄的走到通往下面船舱的梯口,刚刚走进去,一股令人混杂着浓烈汗臭、尿液和各种怪异气味扑面而来,他赶忙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屏住呼吸,用袖子掩盖住鼻息,走下扶梯。目光所及之处,是摆放整齐的长凳,每条长凳上坐着两个桨手,伴随着有节奏的鼓声摇动着长桨,虽然是隆冬季节,但不少人都只穿着短衣,肌肉累累的胳膊、蓬头乱发的脑袋,沉重的呼吸声、沉闷的锣鼓声,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感觉自己似乎处于另外一个世界。

  “让开些,让开些!”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曹操赶忙侧过身体,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背着一只大桶,穿过长凳旁的狭窄通道,不时停下脚步,似乎倒了些什么,又往继续向前走去。曹操想要再往前面看看,但实在是忍不住下面的气味,只得转身重新爬了上去。

  重新回到甲板上,曹操吐出一口长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回到人间,他走到魏聪身旁,苦笑道:“这下面昏暗嘈杂,气味让人作呕,就和矿坑一般,的确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了,刚刚我看到一个男人背着木桶穿行于其间,到底是在干什么?”

  “哦!那是加水的!”魏聪笑道:“阿瞒你刚刚在下面也看到了,船舱里面比外头要热得多,划桨又是重体力活,若是不及时补充水分,很快桨手就会脱力了。所以要专门派人给桨手们加水!”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可惜这里糖太贵了,所以只能在水里掺一点盐和酒,只能补充盐分,不能补充体力!”

  “糖?糖是什么?”曹操不解的问道。

  “哦,就是石蜜!”

  “孟德你打算给他们吃石蜜?”曹操吓了一跳:“那的确是贵的很!”

  “制作不得法罢了!”魏聪笑道:“这石蜜是用甘蔗所制,若是制作的法,产的多了,自然就便宜了!”

  说话间,已经是正午时分,魏聪下令船只靠岸,让桨手们上岸歇息进食。曹操刚走下跳板,就觉得脚下一软,若非旁人伸手扶了一下,就屁股着地了。

  “要不下午阿瞒你就在岸上看着,别上船了?”魏聪笑道。

  “不!”看到魏聪含笑的面容,曹操咬紧牙关:“下午我偏要在船上!”

  看到眼前少年曹操倔强的样子,魏聪哈哈大笑起来,初次见面以来留下的那种“腹黑”的历史人物印象烟消云散,就算再怎么聪颖早慧,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距离历史上那个“治世能臣,乱世奸雄”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郎君,郎君!”一声急切的喊叫传来。魏聪转过头,第五登急切的下马,坐骑口吐白沫,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他在魏聪面前单膝下跪:“张贼离开巢穴了!”

  “你确定?”魏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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