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27节
“该死,地上有竹签!”
“混账,我们中计了!”
“我的脚被扎穿了,帮帮我!”
随着声声惨叫,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大声哀嚎,没有猜中的盗贼们犹豫的停下脚步,黑夜遮挡了视线,没人知道自己身后有没有竹签(很可能自己已经站在竹签阵中,只不过前面运气好没踩中罢了,但后退时除非每次都踩在前面的脚印上,踩中竹签的概率是很大的)。正当盗贼们犹豫的时候,十几团火光升起,被丢了过来,落在盗贼们中间,火光腾的升起,将四周照的通亮。
“该死,地上有柴草,还有油!”
“他们想要烧死我们,快逃!”
“对,快逃!”
伴随着火光而来的还有箭矢,隐藏在暗处的弓弩手们轻而易举的将火光映照下的盗贼一一射倒,张平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最终他拔出刀来,向那投石机冲去,直到被一支弩矢贯穿胸口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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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冷,寒风凛冽,地上的枯草结了一层薄霜,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破裂声。
“郎君,这便是贼首张平的首级,他是张伯路的侄儿,张伯路死后,他就是贼人的首领!”赵延年恭敬的指着胡床上诸多龇牙咧嘴的首级中的一个说。
“嗯!”魏聪强迫自己不要立刻扭过头去,死人的脸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不要说是一群盗贼了。这个赵延年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也不会瞧人脸色,难道他没看出自己都快吐出来了吗?
“郎君,要不要把这些首级吊在树上,以威慑邬堡内的残党?”赵延年问道。
“算了,挖个坑埋了吧,邬堡里的贼人又不是傻子,他们现在早就知道昨晚夜袭的结果了!”魏聪摆了摆手,他已经受够了,斩杀盗贼是一回事,把人的首级挂在树上供乌鸦啃咬又是一回事,自己可不想出门散步迎面看到一个骷颅对着自己笑,晚上要做噩梦的。
“是,是!”赵延年应了一声:“可您回城向郡守报功的时候,总要首级作证吧?”
“那就留几个放在盒子里!”魏聪已经转过身去,胳膊随便划拉两下:“这里你清理一下,乱七八糟的!”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
“是,是!”赵延年赶忙行礼。
“嘿嘿!”旁边的王寿干笑了两声:“延年,你没发现刚刚郎君不高兴吗?”
“是有点!是我说错什么话吗?”迟钝如赵延年也察觉到魏聪有些不高兴,。
“哎!”王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延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一大清早谁看几十个龇牙咧嘴的脑袋对着自己会高兴?你以为郎君是咱们这种粗胚吗?也就是咱们郎君是个气度大的,只转身就走,换了个别的,让你吃十几鞭子也不奇怪!”
“哦,哦!”赵延年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这我倒是没想到,我看郎君过去也没这么讲究,所以就——!”
“那是过去!”王寿道:“谁没有落难的时候,当年高祖皇帝被项羽追在屁股后面的时候还把自己儿子女儿往马车下推呢!难道那是因为他不疼爱自己孩儿?你要记住,郎君和我们不一样,他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他现在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自己硬生生坳过来的,自然很不容易。你要是真的把这当成他心甘情愿,和咱们一样的,那倒霉的就是你了!”
赵延年听到这里,已经是满头是汗,他对王寿敛衽下拜道:“多谢王兄提点,此番恩情,赵某没齿难忘!”
王寿受了赵延年一拜,才伸手将其扶起:“老赵,我知道你有本事,可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有几个遇到愿意用你,愿意对你论功行赏的贵人主上?咱俩都是苦出身,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才遇到魏郎君,蒙他垂恩才有眼下的局面,这种机会咱们这辈子可不会有第二次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死也不撒手!”
“王兄金玉良言,赵某一定铭记在心!”赵延年用力点了点头,似乎是想把王寿的话铭刻在心:“那我马上叫人把这里清理一下,可我原本打算用这些首级恐吓一下邬堡的,现在怎么办?”
“郎君刚刚可是叫你挖个坑埋了,你就照着郎君说的做!”王寿道:“至于邬堡嘛,照我看现在他们也差不多了,夜袭失败,死了这么多人,连首领都没了,里面肯定是人心惶惶,随便派个人过去喊喊话,给点好处,估计就拿下来了。”
“可听郎君的意思,对于张家人应该是要斩草除根的,省的以后麻烦不绝!”赵延年低声道:“如果这样的话,怎么会开城?”
“哎,我说你是死脑筋吧!”王寿笑道:“邬堡里连个首领都没有,总有怕死的人吧?你随便撒个谎把城骗开不就得了?只要邬堡拿下来了,那些人是死是活,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别忘了,张家的粮仓,还有张伯路横行江表二十年的积蓄都在里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是有人想不开放一把火给少了,你怎么给郎君交代?”
“王兄说的是!”赵延年点了点头:“我立刻派人去城下喊话,只要开门投降,我就保他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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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寿的判断很准确,还没到午饭时分,邬堡的大门就打开了。还留在邬堡里的男人女人们跪了一地,他们个个身着麻衣,脸上满是绝望,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绝望的未来。
魏聪骑在一匹临时找来的青鬃马上,这匹马其实是一匹驮马,对于骑士的指挥反应很迟钝,唯一的优点就是脾气好,不会把魏聪摔在地上。他屏住呼吸,收紧腹部,挺起胸脯,竭力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看到前面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在尘土里,可能是因为马匹靠近的缘故,孩子突然大哭起来,那妇人惊恐的用胸口堵死孩子的嘴,连连叩首,口中喊着死罪。两个护卫赶忙上前,横刀挡在马前,其他兵士也张弓拔刀,架在跪在地上众人头上,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郎君,你没事吧!”赵延年一手抓住马匹的缰绳,向魏聪问道。
“没事,那孩子被马吓着了!”陡然的变故让魏聪的感觉很不好,他摇了摇头,跳下马来:“算了,把人都押出去,派几个人看管起来,城内好生搜索一下,粮仓和财库要看好了!”
“属下遵命!”赵延年挥了挥手,十几个兵士上前,把跪在邬堡大门旁的人们驱赶了出去。魏聪有点意兴阑珊的走进邬堡,应该来说当初张伯路还是在这邬堡上花了很大一番心思的,铁匠铺、木匠铺、粮仓、居民区等等错落有致,不少建筑物上都铺着瓦片,这在汉末可不是一笔小开销。不过不少建筑物都有破损,这都是自己那台投石机的功劳,要花费人力物力修补。
“王寿!”魏聪道。
“属下在!”
“你派几个人,去俘虏那边看看,把各色匠人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挑出来,另行看押!”魏聪道。
“是!”王寿应道,这个命令倒是在他意料之中,毕竟魏聪一直都很看重工匠,而且工匠多半是凭手艺吃饭的,与张家人的关系也不会那么紧密,没必要一起处理掉。
“还有,张家的粮仓,财库总有书册吧?在哪里?”魏聪问道。
“你,就是你,那个戴竹冠,快过来!”王寿指着一个跪在路旁酒肆门口的汉子喊道,那汉子赶忙起身,走到魏聪面前五六步,又跪了下来:“小人张任,拜见从事郎君!”
“你就是替张家守仓的?”魏聪问道。
“就是小人!”张任从袖中取出两本书册,双手呈上:“郎君,这里面就是张家公库里的粮食财物!”
王寿上前接过书册,递给魏聪。魏聪翻开看了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里面的记录杂乱不堪,各种稀奇古怪的术语到处都是,根本看不懂各自代表什么。
“我问你,公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多少铜钱?”魏聪问道。
那张任磕了个头,道:“回答问题之前,请郎君先饶了小人的性命!”
魏聪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我的人不是已经说了只要开城就饶了你们吗?”
“回禀郎君!”张任道:“小人知道张家罪大恶极,不过小人不过是庶出,也没有妻小父母,更没有胆子再来冒犯您的虎威,只要能保全性命,小人立刻远徙他乡,再也不会踏上荆州半步,还请郎君饶命!”
魏聪愣住了,他重新打量了下跪在地上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身着皂色深衣,头上戴着一顶竹冠,一个丢进人群里找不出来的普通男人:“你不信我手下的话,却为何要求我?我若食言杀你,你又能奈我何?”
张任磕了个头道:“小人看郎君手下皆虎狼之辈,杀人唯恐不尽,屠城唯恐不举,实不敢信;而郎君乃长者也,是以信之!”
魏聪看了看不远处的第五登、温升等人,暗想这张任说自己是长者只怕讨好居多,但说赵延年、第五登这帮子和羌人打了几十年仗的老革是虎狼之辈还真不算污蔑,自己在处置张家邬堡的事情上当甩手掌柜,很大程度上也是自己不想弄脏手,让赵延年他们去干脏活的缘故。
第47章 老人
说到底,当初那个从下水道里面爬进宅子的刺客把魏聪着实是吓着了,经由此事之后,他着实领教了汉代彪悍的民风,为了后半辈子不会笼罩在刺客的阴影下,还是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至于眼前这张任,还是先应允了他,至于最后饶还是不饶,就看自己心情吧!
“既然是这样,我就饶你一命!”魏聪冷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吧?”
“多谢郎君仁善!”张任磕了两个头,从袖中抽出一张帛纸来,双手呈上,魏聪接过一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张任在账薄中用了很多代指的隐语,比如“篙草”代指“豆类”,“竹柴”代指“麻布”等等。魏聪索性让人取来纸笔,将书册上的名目涂改了一下,然后粗粗算了下。张家邬堡内仓有粟米七千余斛(东汉时容积单位,十斗为一斛,大概20升左右,换算成粮食重量大概17-18公斤上下);麦四千余斛;豆九千余斛;稻一万余斛;其他杂碎粮食还有三千余斛;麻布六千余匹,绢帛九千余匹;此外还有铜钱八百七十万钱,金银饰品、各色杂货若干。
“这还真是打土豪了!”魏聪合上书册,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这么一大笔财货自己当然不可能一个人独吞,但作为直接经手人和实际军事指挥官,对于如何处置战利品还是有相当发言权的,再说自己也是属于“上头有人”那种,多吃多拿点,郡守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尤其是像粮食布帛这类“重货”,太守拿了去也要纳入私囊还得变卖,麻烦得很,不如将金银饰品、贵重货物多给他些更好。
“王寿!”
“属下在!”
“你待会和张任去一趟仓库,按照名册清点一下,然后把确认之后真实的数字,报给我!”
“喏!”
王寿应了一声,背脊又挺直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这差使是心腹中的心腹才能干的,郎君让自己而没让赵延年那伙人去,说明郎君心中还是更看重自己呀!
“张家有多少田亩,你知道吗?”魏聪问道。
“张家的田契都在内宅,小人不曾尽数知晓,只知道个大概!”张任知道自己的性命悬于人手,小心答道:“若是将宗谱上所有人的田产都算上,大概有七百余顷!”
“那行!”魏聪点了点头:“王寿,你去清点仓库前,先和张任去一趟内宅,把田契什么的先找出来,送到我这里来!”
“喏!”王寿应了一声,小心问道:“郎君,那我现在可以去了吗?”
“去吧!”魏聪点了点头:“小心点,不要把东西房舍弄坏了,接下来这地方多半就是我们的了,弄坏了岂不是折了自家本钱。还有,你让人把房屋都贴上封条,让人守住邬堡大门,不要让兵士随意进出。你告诉他们,我清点完财物后,必有赏赐,妄自乱取,小心军法无情!”
“属下记得了!”王寿应了一声,带着张任退下了。魏聪吐出一口长气,开始用一个主人的眼光打量起眼前的邬堡来。用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座邬堡还是有很多缺陷的,比如四角的角楼太过突出,会成为进攻方投石机等攻城机械的集火目标,应该修成半圆堡,以减少石弹的杀伤力,顶盖也要改成斜坡;要准备皮幔毡毯之类,防备被石弹打中后碎片四溅伤人;四壁是一条直线,攻城方打破角楼后,很容易被侧面的投射火力一打一条线,城墙上根本站不住人;邬堡内侧和房屋之间预留空隙太小,内部机动兵力,摆放投石机等都不方便,诸如此类的问题等等。
但考虑到天下还没有大乱,张伯和当初也就一个地方豪族,当时的攻城技术不要说和近代比,就连与唐宋比都相差甚远。这座邬堡的防御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魏聪看来只要对其做不大的改进,配上三四百守兵加上充足的器械粮食,顶住上万州郡兵个把月的围攻还是没问题的。
“总算有个立足之地了!”在邬堡内绕了一圈之后,魏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种安心的感觉是过往从来没有的。他推开大门,登上后堂,抖了抖衣衫,在当中的几案后面坐下,看了看足足有三四百平大小的正堂,脸上泛出幸福的笑容。
“郎君,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赵延年从堂下上来,神色匆匆。
“哦,我看看大伙的新家,确实不错!”魏聪笑嘻嘻的指了指右手边的几案:“延年,今后这就是你的位置,坐下看看舒服不!”
“多谢郎君!”赵延年笑了笑:“我刚刚去看了下马厩,该死的张平,本来张伯路有三十匹好马的,都是上等的凉州马,结果都让着狗贼糟蹋了,就剩下五匹。”
“糟蹋了,什么意思?”魏聪不解的问道:“我不记得张家人有骑兵出来呀?”
“是这么回事,张平昨晚夜袭之前,把邬堡里的牲畜都宰了,一来犒赏士卒激励士气,二来也有不留给我们的意思。结果那马夫舍不得,就偷偷藏起来五匹,其余的都让张平那厮给杀了,天杀的狗贼!”赵延年一边说话,一边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吧!”魏聪听到张平杀马的事情,也不禁有些无语了:“算了,反正原本就不是我们的东西,有五匹总比一匹没有的好,再说张平那厮要是一把火把邬堡烧了,那岂不是我们啥都弄不到?君子戒之在得,咱们已经得到很多了,别太贪心了,要知足!”
“郎君教训的是,属下知道了!”赵延年点了点头,他看看左右无人,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郎君,属下已经将邬堡内的张家族人和部曲宾客都看押起来了,一共有两百四十三人,应当如何处置,还请您示下!”
“两百四十三人?邬堡内呢?”
“也已经搜过了,一共搜出来十七人,这些肯定是顽冥不化之徒,想要躲在邬堡内乘人不备出来害人的,都当即处死了!”
魏聪没有说话,他知道赵延年的意思,也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但事到临头,要处死那些未曾加害于自己的人,他又觉得舌头似乎有千斤重,动弹不得。
赵延年见魏聪一直不作声,以为对方不想开口,便躬身道:“郎君,若您没有什么要示下的,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且慢!”魏聪喝住赵延年,他知道自己只要什么都不说,手下都会把这些麻烦处理掉,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双手依旧清白如纸。但自己既然要身居首领之位,那就要承担首领的责任,无论是善行还是恶行,自己都必须亲自面对,如果自己连这点脏污之事都不能承受,那他又能走多远呢?
“四乡的父老都还在吗?”
“还在!”赵延年不知道魏聪为何问这个,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这些父老们都盼着张家邬堡早日拿下来呢?不然他们那颗心就放不下来!”
“好!你把他们都招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
“是!”赵延年好奇的看了魏聪一眼,但还是服从了命令,过了不久,他便带着二十多个乡老上得堂来,齐刷刷向魏聪下拜行礼:“拜见从事郎君!”
“诸位免礼!”魏聪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在两厢坐下,众人从地上爬起来,屏住呼吸退到两厢坐下,敬畏的看着这个刚刚攻占这座坚固邬堡的男人。
“魏某今日斩杀江贼渠首,捣其巢穴,非一人之力,上乃是仰仗朝廷威灵,下乃是将士用命,诸位父老相助。兵法有云:赏罚乃军中二柄,无罚不能厉士,非赏无以酬功!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论功行赏,以酬诸位之功的!”
两厢的父老们听到这里,相互交换眼色,半响功夫之后一个黄发老者站起身来,对魏聪长揖为礼:“张伯路荼毒乡里,横行江表几二十年,多少州郡长吏不得制。然从事您驱兵数百,一战斩其贼首,再战破其步卒,三战捣其巢穴。神勇果毅,老朽今年七十有八,莫说见过,听都未曾听过。老儿听说古之项王八尺,才气过人,与从事仿佛,难道从事不是项王的转世?吾等不过因人成事,如何敢忝颜受赏!”
“这老头还真读过点书,这马屁拍的!”
虽然明知道这老头把自己比作项羽是拍马屁,但魏聪还是心中一阵暗爽,他咳嗽了两声,强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魏某不过一介匹夫,如何敢与项王相比?汝等有筑垒填壕之功,若不受赏,何以治军用众?只要来掘壕土功之人,皆赏粟两斛,布一匹;若为贼人所伤者,粟米布匹加倍,另外赏钱两百;若有死于贼手的,粟米二十斛,布十匹,钱千文以为抚恤,本官遣人前往祭拜。若有擒斩贼人的,另有赏赐!”
堂上众乡老闻言大喜,纷纷拜谢。这次前来掘壕挖土的临近乡民约有两千余人,即便只是来挖土的,也能得到三十多公斤粟米,一匹麻布,至于死在贼人之手的,少之又少,魏聪又给予非常优厚的赏赐,还要遣人前去祭拜,这等优厚的待遇简直是闻所未闻。
待众人拜谢完毕,魏聪沉声道:“诸位乡老,我拿下张家邬堡之后,发现邬堡内财货粮食布帛堆积如山,若说铜钱财货是打劫往来舟船而来,那粮米布帛从何而来呢?”
“回禀从事!”方才那黄发老者站起身来,沉声道:“张伯路得势后,常倚仗威势武断乡曲,相邻州县多不敢违,得利之人多有馈赠,其家中财物布帛想必多从此来!”
“原来如此!”魏聪点了点头。
“从事郎君!”那黄发老人道:“老朽有一桩事想要单独禀告您,不知可否?”
“有事单独向我禀告?”魏聪看了看这黄发老人,见其年老体衰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伤害自己的,便点了点头:“那请老丈随我来!”
两人来到后堂,分宾主坐下,老人姓黄名胜,乃是当地的三老(汉代掌管教化的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