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30节
“公子你放心,小人会小心的!”那同宗笑道,便招呼了几个手下,上了小船往那处废弃渔村去了。曹操走到船舷边,紧张的看着小船距离求救者愈来愈近。幸运的是,预料中的圈套没有出现,去救人的汉子与求救者交谈了几句,便靠了案,让几个求救者上了船,朝曹操座船这边划来。
“公子!”小船还没靠上来,去救人的汉子便大声喊道:“汉寿县已经失陷了,在岸边求救的是武陵太守陆郎君!”
————————————
“您要不要再来一碗热汤?”曹操看着拿着汤碗,浑身颤抖,面色青白的陆举,眼中流露出鄙夷和怜悯。身为两千石的一方太守,丢掉自己的治所,逃了出来,这实际上已经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只怕新任车骑将军冯绲抵达江陵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这位武陵太守的脑袋祭旗,反正都是要死,为何不死在汉寿县城里呢?宁死于贼手,不死于国法的道理他不懂吗?
“罢了!”陆举摆了摆手,他现在已经好些了,不像刚上船时的狼狈模样,他抬头看了看曹操,问道:“多谢足下施救之恩,敢问足下何方人氏?”
“我家公子是沛国人,乃宫中大长秋曹季兴公之孙!”曹操身旁的伴当答道。
“宫中大长秋曹季兴公的孙子?”陆举身体一颤,赶忙起身拱手为礼:“原来是曹公子,您这是——”
“在下前来江陵访友,恰巧听闻荆州刺史刘使君出城迎敌,为贼人所破,形势危急,便带人运些粮米前来汉寿,想要为朝廷做点事情,想不到途中遇到了您!”
“这——”陆举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他叹了口气:“曹公子一片拳拳报国之心,着实令陆某惭愧不已!只是汉寿县已经陷落,公子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陆使君,据我所知,汉寿县乃是荆州刺史的驻节之地,城防坚固。武陵蛮虽然猖獗,但并不善于攻城。汉寿怎么会陷落呢?”
陆举惊讶的看了一眼曹操,心知眼前少年不凡,不可寻常少年视之,他点了点头:“曹公子,你可曾听说过精夫吗?”
“精夫?好像是南方蛮夷对其渠帅的尊称吧?”曹操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答道。
“不错,公子果然博闻强识!”陆举点了点头:“公子是北方人,不知过了大江之后,便为异国,遍地荆棘,去郡国不过四五里,便为夷狄之民。虽有太守县令,然自有渠帅为首领,不尊王命。过去虽然也有时有叛乱,但其大小不相属,又与汉民为仇。彼每起兵,汉民、山越宗帅便勒兵戒备,甚至响应州郡号令,出兵相助,是以不难制之。然而这次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曹操听出了陆举的言外之意:“府君的意思是,这次贼首已经能够号令群蛮了?”
“不错!”陆举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这贼首还下令严禁侵害归顺于他的汉人、山越村落,招揽降兵,赐予妻女牛马田土,立有法度,依照种落分部曲,是以此番大举,已经切断了从荆州通往交州的道路,观其志不在小呀!”
“竟然有这等事?那贼首叫什么名字?”曹操听到这里,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华夏民族对周边民族势力最大的优势不是技术,也并非人数(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南方民族在金属冶炼上是比华夏民族先进的,而且在南方,本地民族也比南下的汉族人口要多得多),而是早熟的政治体制和对应的一系列上层建筑。反观南方的少数民族势力,大多数还处于部落联盟到酋邦的阶段,用当时华夏民族的话说就是:“夷狄各分种落,大小不相属,急则互助,缓则自相攻”,无法形成强有力的专制国家,无法和强大的华夏大一统国家相对抗。而反过来说,一旦有少数民族跨过了这一阶段,形成专制国家,无一不会形成对华夏国家的巨大威胁,必须加以重视。
“现在还不知道!”陆举摇了摇头:“只知道那些蛮夷称之为精夫而不名,还有就是此人幼年时被卖到荆州为奴婢,会读会写,年近三十才逃回故乡,逐渐成为一方首领的!”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这贼首通晓我华夏情势,那可就麻烦了!”曹操神色愈发难看起来,谁都知道这种从汉地逃回去的夷狄逃奴最是麻烦,他们很清楚汉人的内部虚实,优劣,逃回夷狄之后,能够带来汉地先进的生产技术和政治组织形势,很容易能让母族在短时间内取得飞速的发展;最要紧的是,这种人绝对不会对汉人抱有幻想,意志坚定,手腕灵活,只要不死,很可能会成为东汉很长一段时间的外患。
“是呀!所以刘刺史才吃了他的大亏!”陆举叹了口气:“汉寿县陷落也是因为在逃进县城的汉人百姓中有他的细作内应,我这次见到冯车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冯车骑!”
“估计这也保不住你的性命!”曹操瞥了陆举一眼,心中暗想:“最多被送押送到雒阳,然后死的晚一点而已!”他此时已经没有兴趣再和陆举聊下去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回江陵吧!在下还有点事,先告退了!”说罢,他向陆举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第52章 利益
——————————————————————————————
江陵,太守府,内宅。
“属下拜见府君!”魏聪向上首的韩纯敛衽下拜。
“孟德请起!”韩纯肥厚的双颊堆满了笑容,他指了指右手边的几案:“来,来,坐下说话!张伯路横行江表几二十年,被你带着五十郡兵就荡平巢穴,满门诛灭,做得好呀!年底上计时,本官一定会让人记上一笔的!”
“喏!”魏聪小心的走到几案旁坐下,依照自己过去在职场剧中学到的说道:“其实这上仰仗郡守您的威名,下倚仗将士们用命,属下不敢贪天功为己有!”
“呵呵呵呵!孟德呀孟德,你这人真的是——”韩纯大笑起来,眼前的男人愈发让他觉得顺眼起来:能干、会说话、有后台还不贪功,最要紧的是还有眼色,捞了好处记得上司;这等下属为啥不早点让自己遇上?
“算了,不说这些了!”韩纯挥了挥手,示意堂上的婢女侍从退下,只剩自己与魏聪两人:“你出任贼曹掾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印绶你离开时自己去取。”
“多谢府君!”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毕竟只要印绶一日没到手,就一日心不能安,魏聪心中一定,赶忙又拜了拜,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帛纸来,双手呈上:“府君,这是属下在张家邬堡中所得,还请查看!”
“嗯!”韩纯随手接过帛纸,却没有看,随手放在一旁:“孟德呀!你与其他属吏不同,是外乡人。此番来南郡,是否打算长居呢?”
魏聪心中咯噔一响,这厮怎么问出这话来?莫不是猜出了我的打算?
“不错,属下确有长居的意思!”
“嗯!这样也好!”韩纯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南郡这边豪右强盛,我虽然身为太守,在很多事情上也不能尽如己意,孟德你愿意长居此地,我平添一臂助,着实让人甚喜呀!”
韩纯这番话意味深长,魏聪听了心中愈发戒备,小心答道:“在下乃是府君征辟之人,自然唯府君之命是从!”
“呵呵!”韩纯摆了摆手:“从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但你却有些不同,当初你来我这里,却是与宛城邓忠一同来的。他家是什么根底,你也知道,我又岂敢把你当寻常门下属吏相视?”
魏聪听韩纯这番话,似乎是在敲打自己,又好像是在责问,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低下头去,一言不发。韩纯像是根本没有在意魏聪的反应,问道:“孟德,你知道我方才为何根本就没看你给我的清单吗?”
“属下不知!”
“原因有二:首先,这等处置都是有规矩的,邓忠一份,给我一份,郡里一份,你作为经手之人,也可以拿一份,大概就是如此,多也多不到哪里去,少也少不到哪里去,我也就偷个懒,懒得看了。至于其二呢?张家的处置关键不在这些浮财上,铜钱布帛这些东西再多也都有使尽的一天,一家一户根基所在还是在田土之上,这才是关键。这桩事,还有别人的眼睛盯在上面!”
“府君的意思是,郡里的豪右也看上了?”魏聪小心问道。
“不错!”韩纯点了点头,对于魏聪的机敏他很满意,谁都喜欢和聪明人谈事情,省心也省力:“我这个郡守是不会在乎张家的田土的,毕竟韩家的根基不在南郡,多则五六年,少则三四年,我就要离开此地。但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世代根基,祖宗陵墓皆在这里,对张家这块田土对他们来说可是香得很呀!”
听韩纯说到这里,魏聪的心反倒是安下来了,韩纯刚刚绕了那么大圈子,指出郡里的大姓要和自己争夺张家的这份基业,肯定是有解决之道,无非是待价而沽罢了。说透了,正如韩纯方才说的,他自己要了张家这块基业也没用,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愿意给郡中大姓,但既然他找自己,那说明他也是对自己有所求。既然是这样,无非是讨价还价罢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郡守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还请直言!只要魏某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好,好!”韩纯抚须大笑起来:“本官就喜欢孟德你这个性子,爽直。好,既然孟德你这么爽直,那本官也不绕圈子了。本官只要你做一件事情,张家这份产业就是你孟德的,那就是如对张伯路一般,将本郡的盗贼尽数除去!”
“将本郡的盗贼尽数除去?”魏聪心中一动,他心中突然闪过当初王寿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盗贼不过是豪强大姓养的狗’,他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府君,您该不会是想对郡中大姓豪强下手吧?”
这一次轮到韩纯吃惊了,他惊讶的看着魏聪,半响无语。
“看来我猜对了!”魏聪笑了笑:“府君,我是该为您的勇气叫好呢?还是该为您的莽撞担心呢?”
韩纯叹了口气:“看来邓忠这次还真的找到了一个聪明人,我问你,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我本就是您门下的贼曹掾,擒拿盗贼本就是我的职责,若只是要清除本郡的盗贼,您根本无需专门提出来。既然专门提出来,那多半就不仅是擒拿盗贼,再说了,各地的盗贼说到底,不都是郡中豪强豢养的狗吗?您让我去杀狗,接下来自然是要对主人下手了?”
韩纯看着魏聪良久,叹道:“不错,我确有此意!不过听你的意思,多半是不想做了?”
“不!”魏聪摇了摇头。
“你知道那些盗贼后面是谁,还愿意?”韩纯惊讶的看着魏聪。
“当初我杀张伯路时,也未曾想过他背后有谁!”魏聪笑道:“再说我既然想要张家的家业,反正都要得罪一批人的,索性得罪个狠的!”
“这倒是!我忘记了你背后也是有人的!”韩纯点了点头:“那好,明日你送二十万钱去主薄那儿!”
“二十万钱?主薄那儿?这是为何?”
“依照朝廷法度,张家的田产是要没入官家的,要变成你的总要发卖一次,二十万钱便是田价,不多吧?”韩纯笑道。
“不多,不多!”魏聪被韩纯的大胆弄得有些无语了,七百多顷田地、还有邬堡,一共折价二十万钱,这太守就不怕有人告他贪赃枉法吗?
韩纯看出了魏聪的心思,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南郡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雒阳那边现在才懒得管这些小事,能尽快平定武陵蛮才是重中之重,你明白吗?”
“那平定武陵蛮之后呢?他已经卸任,用不着再担心这些事情了?那还留在南郡的我呢?与他何干?”魏聪心中暗想,不过他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
“郎君,事情怎么样了?”看到魏聪出来,在门外守候的赵延年赶忙迎了上去。
“你看看,刚刚换的!”魏聪从腰间革囊里取出刚刚换到手的贼曹掾印绶,在赵延年面前晃了一下。赵延年赶忙躬身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
“也没很么好恭喜的,还是铜印黄绶!无非绶带的色彩多了些!”魏聪上得马车,随口道。
“话不能这么说!”赵延年笑道:“贼曹掾虽然只有两百石,但却是太守门下心腹。再说您才出仕多久?以您的才学本事,六百石,千石也不过是三五年的功夫,郎君请耐心些!”
“千石吗?说到底也就是个大点的县令!”魏聪笑了笑,心中暗想:“一样要受人摆布,沦为别人的棋子。”他闭上双眼,心中暗自思忖。赵延年害怕打扰了魏聪的思绪,屏住呼吸,耐心等待。
“延年!”
“在!”赵延年赶忙应道。
“明日你挑选几个干练的人,送二十万钱来太守府,交给主薄!”
“喏!”赵延年应道。
“延年!”魏聪睁开双眼:“我问你一件事,假如有一条路摆在你面前,走下去要斩杀千万人性命,你还会走这条路吗?”
“呵呵!”赵延年笑了两声:“郎君,您忘记了我是什么出身吗?在下尚未加冠就已经从军,二十余年身历百战,哪天不是在杀人?哪里还有什么选择?”
“对,是我想的多了!”魏聪自嘲的笑了笑:“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选择,若是怯弱不前,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了?韩太守那边有什么事情吩咐?”赵延年敏感的问道。
“呵呵!”魏聪笑了笑,便将韩纯的话和盘托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赵延年是自己手下的第一干将,尤其是接下来剿灭郡中盗贼之事,更不可能瞒着对方,还不如早些说明白的好。
“太守这是要拿您当刀子使呀!”赵延年怒道:“他想对付郡中大姓,却又不想自己直接出手,却把您顶在前头!”
“这个我也知道!”魏聪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好比有十二个人在殿上吃酒,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这时殿下又上来一个人,也是要吃酒的,你说那些在殿上吃酒的人会怎么看后来这人?”
“估计会很讨厌后来那人!”赵延年道,他旋即反映过来:“你是说殿上吃酒那十二人是郡中大姓,我们是后来那人?”
“不错!”魏聪点了点头:“其实这一郡之地内部的好处是一定的,每家大姓豪强能分到多少在一定时间内也是个定数。咱们这一来,就要重新划出一份来,从哪家出,出多少,这可是件麻烦事。比起这个来,把我们赶出去,才是郡中大姓一开始想要做的!”
“可,可是郎君!我们最多也就打算吃下张家的基业,并没有打算碰别的呀!”赵延年问道。
“哈哈哈!”魏聪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们灭掉张家,他家的邬堡田地就应该是我们的。可在本郡大族眼里,我们不过是外来的野狗,咬死了张伯路一家,拿些浮财粮食去也还罢了,田地邬堡却不能拿走,由他们瓜分才对。再说人家又凭什么相信你我不会碰别的?就我们诛灭张家的做法来看,可不是好相与的呀!”
这一次赵延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诛灭张氏难道只是郎君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一种狂热的喜悦。君择士,士亦择君,身为士人,还有什么能比遇到一位胸有宏图的主上更幸运的事情呢?
“属下明白了!”赵延年沉声道:“请郎君放心,若您真的打算剿灭郡中盗贼,攻战之事请交予属下便是!”
“嗯!”魏聪点了点头:“我眼下已经是贼曹掾,下有贼曹史,贼曹从事。你就先做贼曹左史,替我清点一下南郡贼曹原本有多少人手,多少器械,若是有图册文书那就更好了,都清点好了,不要弄丢了。这贼曹里的都是当地人,肯定与本郡大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千万大意不得!”
“郎君请放心,一切都交给属下便是!”
——————————————————————
魏聪带着赵延年径直去了贼曹治所,召集所有在场的吏员。魏聪也不废话,取出印绶来展示给众人看,然后道:“在下魏聪,便是新任的贼曹掾,尔等都是本曹属员,今后便是本官下属,先一个个报上姓名,让本官知晓!”
正在曹中的随员有二十余人,虽然有些意外,但显然都早就听闻过魏聪的名声。他们驯服的一个个上前,向魏聪行礼,报上自己的姓名、籍贯和职务。魏聪一一记下,从这些人口中他得知贼曹一共有随员五十人上下,平日里早上来衙门点名,禀告和交待任务,然后就分散去四乡办差,今天是领酱菜钱的日子,所以来的人才多些,否则这个时候曹里平日也就五六人。
第53章 噩耗
“五十人上下?还没我现在手下的护卫和工匠多!就凭这么几个人,也能维护一郡的治安?”魏聪心中暗想,他目光扫过人群,向年纪最长的一名老吏问道:“刘公,贼曹才有这么点人?”
那老吏听出了魏聪的眼下之意,赶忙答道:“郎君,这是郡太守门下的贼曹,在各县还有各自的贼曹,他们处置各县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管太守治所的贼情了,对吗?”魏聪问道。
“郎君说的是!”那老吏答道:“当然,如果有贼人在各县之间流窜,郎君您也可以召集几个县联合缉拿,还有,若是贼人众多,禀告太守之后,可以征发郡兵和各乡游徼缉拿!”
“嗯!”魏聪点了点头,他此时对州郡贼曹的职权和权限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那我麾下有些部曲,在击斩张伯路之事中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可否在贼曹中挂个名,以后办差使也方便些!”
“这个倒也简单!”老吏笑道:“本曹名册上还有些空缺,郎君可以把名字列上,便成了。若是再多,可以列为杂役,就是没有俸禄!”
“原来如此!”魏聪又问了几个问题,那老吏对答如流,显然对公事颇为熟稔,魏聪暗自点头,问道:“你是叫刘安吧?敢问贵庚!”
“不敢当郎君询问!”刘安笑道:“老朽是元初六年生人(119年),今年已经四十有七了!”
“老丈身体健旺,倒是看不出已经有这个年纪了!”魏聪笑着恭维了几句,他走到台阶上,向在场的众人拱了拱手,做了个团揖:“诸位,从今往后,我与诸位便都是同僚了,魏某是个外乡人,对南郡的乡土人情并不熟悉,今后仰仗诸位之处还多得是!大伙儿待会若是没什么事情,就留下来一同喝上两杯,叙叙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