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 第40节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又算得什么?”卢萍笑道:“五百匹绢帛如何?只要放了我,就是你的!”
“五百匹绢帛?”
“嫌少?”卢萍眼珠一转:“那就一千匹,这可不少了,别太贪心了!”
几百年后宇文泰给东魏大将高敖曹脑袋开出的赏金也就绢万匹,结果由于当时西魏太穷,府库空虚,没法一次性支付一万匹绢的赏格,砍掉高敖曹的那位西魏士卒只能每年领一部分,结果北周灭亡了他都没领完。卢萍给自己开出了十分之一个高敖曹的赏金,着实不少了。
旁边的第五登见魏聪不说话,冷笑道:“你这妖女可知,拿你回去,不要说聂家的家业,就连女主人也都是我家郎君的。你就安心等死吧!”
“女主人?你是说聂整的遗孀周氏吗?”卢萍笑道:“嗯,我是曾听说过她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又能好看到哪里去?难道还能比得上我不成?”说到这里,她目光迷离,声音柔媚。第五登眼神一阵迷茫,下意识的应道:“两个孩子的妈妈,自然是不如你了!”
“既然她不如我,那又何必杀我讨好她呢?只要你解开绳索,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了?岂不远胜那个寡妇?”
“是呀!只要放开,你就是我的人了!”第五登下意识的要去解绳索,旁边的魏聪发现不对,立刻踢了他一脚:“蠢货,你昏头了吗?干嘛解绳子?”
第五登这才如梦初醒,脸色涨的通红,骂道:“臭婊子,你刚刚对大爷耍了什么花样?信不信大爷宰了你!”
卢萍见自己的法术没生效,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却不理会。魏聪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你刚刚用的是催眠术吧?我劝你别再耍花样,不然的话,我就让人把你丢进粪坑,浸上三天三夜!”
“你,你竟敢如此!”
听到魏聪的威胁,卢萍顿时脸色大变,她知道魏聪在将自己送回聂家前不可能杀自己,以自己掌握的各种秘术,在回去的路上有很大把握逃走,但丢进粪坑对生性爱洁的她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
“我为什么不敢?”魏聪冷笑一声:“粪坑这里一时间找不到,但我们这里有几十号大男人,把你身上涂满屎尿还是没问题的!怎么样?你想不想尝一下这等滋味!”
“别!”卢萍脸色惨白,低声道:“千万不要,你对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别拿那些东西沾污我!”
“那好!阿登!”魏聪道。
“属下在!”
“你现在把这女子的嘴巴堵上,眼睛蒙上,省的她再使法术害人!”
“喏!”早就摩拳擦掌的第五登应了一声,立刻去找布条,卢萍赶忙道:“郎君,我有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如果你不把我交给周氏,我告诉你!”
“郎君,不要听这妖女的,她分明是又耍弄鬼把戏!”第五登刚刚吃了这女人的亏,已经恨到了极处,哪里还肯听她的什么秘密。
“你现在人都在我手里,秘密自然也是我的!我把你丢到粪坑里,你还能熬得住不成?”魏聪笑道。
“小女子的确熬不住,不过一死还是可以的!”卢萍脸色惨白,眼睛里闪着决绝的光:“人一死,粪坑里也好,大卸八块也罢,都是不会说话的!”
魏聪静静的看着卢萍的眼睛,良久之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如果你的秘密真的那么重要,我可以不把你交给周氏,但我也不会放你走,你还是我的囚徒,明白吗?”
“明白!”卢萍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她看了第五登一眼:“你走开些!”
“我走开?”第五登怒道:“你皮痒了吗?对我发号施令?”
“我的秘密只能让你一人知道!”卢萍对魏聪道:“若是其他人知道了,就会惹来弥天大祸!”
“好!”魏聪点了点头,对第五登道:“你让开些!”
“郎君,这女子有邪术呀!”第五登急道。
“无妨,她的法术应该只能对付没有准备的人,还有,待会如果我下令放了她,那就是中了她的法术,你就把她丢进粪坑去!”
“嘿嘿,属下明白!”第五登看了卢萍一眼,满脸狞笑,这才转身走开。
“你现在可以开始了!”魏聪做了个手势,在身后的石头上坐下。
“你知道我为何要刺杀聂整吗?”卢萍问道,她不待魏聪回答,就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受到一个人的指派,是他让我杀聂整的!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尊贵,你绝对猜不到他是谁!”
“尊贵?难道还能是天子不成?”魏聪随口笑道。
“什么?”卢萍神色大变:“你怎么猜到的?”
“不可能吧?”魏聪笑了起来:“像聂整这等小人物,天子要杀他还需要这么麻烦?你若是要编谎话,还是多花点气力,编个像样的好,不然的话,我这些手下可不答应!”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第五登。
“哪个撒谎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卢萍顿时急了,她顿了顿足:“别人说真话也不相信!”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魏聪笑道:“你是一个杀人凶手,生性狡猾、凶残,还怀有各种害人的邪术,还说出这等话来,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什么叫害人邪术!”卢萍怒道:“这多半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秘术,让你说的这么难听!”她咬了咬牙:“你总该听说过清河王刘蒜吧?”
“没!”
“连他你也没听说过?”女道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天子宗祧茂盛,子嗣众多,我哪里可能尽数知道?这么说来指使你下手刺杀聂整的就是他?”
“不错!”卢萍点了点头:“就是此人,他可以说是天下距离天子之位最近的人,曾经两次差点就登上大位,只差一点点!”
“哦?有这等事?”魏聪的兴趣终于被勾了起来:“说详细点,这个人怎么这么倒霉,居然有两次差点登上大位?”
“那可否把绳索松开些?”卢萍笑道:“缚太紧,说话都不方便!”
“那就不必说了,反正也就是个故事,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魏聪笑道:“阿登,把这小娘子的嘴巴堵住,我们回去!”
“且慢,且慢,我继续说就是了!”卢萍气急败坏,她瞪了魏聪一眼:“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今天的招待我都要一一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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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内情
“那就等你拿住我再说吧!”魏聪笑道:“还要讲吗?”
卢萍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讲述起来:原来汉顺帝刘保去世后,立其长子,刚刚两岁的太子刘炳为帝,即为汉冲帝,然而汉冲帝在次年即公元145年二月也去世了。这位自然不可能有儿子,于是选拔继任者的问题就摆在了当时人的面前。依照东汉的惯例,选拔新帝将由梁太后、大将军梁冀以及代表外朝的三公共同商议之后决定。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代表外戚的大将军梁冀和代表外朝执行机关的太尉李固产生了分歧,李固认为时下天下不稳,应当选拔一个年龄较大,有德行的贤德之君,就好像周勃立文帝,霍光立宣帝一般,而不可贪恋权势,故意立一个幼年为君。所以他举荐清河王刘蒜。而大将军梁冀和太后还是选择了乐安王之子,时年八岁的刘缵(汉质帝)。
不过这并没有损害李固和梁家的关系,毕竟李固当初接受过大将军梁商(梁冀和梁太后之父)的举荐,算是梁家的故吏。可汉质帝也没有在位多久,登基不久后就被梁冀毒死。于是梁冀就再次召集三公、二千石官员和列侯,共同讨论继承帝位的人选。李固、胡广、赵戒(三公)及大鸿胪杜乔都建议立清河王刘蒜。但梁冀想立蠡吾侯刘志为帝,众人不同意,梁冀愤愤不乐,可又没有别的理由可以改变众人的主意。
中常侍曹腾因为之前拜访刘蒜时,刘蒜没有向他行贿,听说此事后,便在夜里到梁冀那里,劝说其立刘志为帝。第二天再次商议时,梁冀意气汹汹,而言辞激动,外间过道上藏有兵士。自胡广、赵戒以下的官吏,没有不害怕的。都说:“只有大将军发令就是。”可是李固与杜乔仍坚持原来的意见。梁冀大声宣布“罢会”。可是,李固仍认为刘蒜是众望所归,于是再次写信劝说梁冀,梁冀更加愤怒。便劝说太后,先将李固免职。最后立刘志为帝(即汉桓帝)。
“这么说来,这清河王刘蒜还真是没有帝王之命呀!”听到这里,魏聪笑了起来:“不过他两次争位失败,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运气不错。我若是他,只怕早就把王位传给儿子,找个地方隐居避祸。他居然还敢这般跳腾,当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卢萍听魏聪这番话,神色微变,叹道:“你这人虽然孤陋寡闻,人倒是极聪明。不错,那梁冀拥立刘志登基之后不久,便使人搞出了一桩冤案:说妖人刘文、刘鲔欲立清河王刘蒜为天子。最后虽然没有查出刘蒜与这两人有切实关系来,还是将其贬爵为尉氏侯,流放桂阳!”
“自古以来争夺大位本就如此,胜者上天,败者入地。这清河王刘蒜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反过来也是一样。不过他竟然没有在途中病死?看来当今天子还真是仁厚之人呀!”
“不!”卢萍摇了摇头:“那刘蒜得知自己被治罪之后,立刻就服毒假死脱身了!”
“这还差不多嘛!”魏聪笑道:“不过这刘蒜还真有一套,被卷进这种大事两次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这又算的什么!”卢萍撇了撇嘴:“他本就是道家不世出的天才,这假死脱身,金蝉脱壳本就是道家根子里的本事,他这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照我看,他当初争夺帝位前就早已做好了失败后脱身的准备了!”
魏聪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这女道虽然嘴上说的难听,但还真是切中了道家的要害,这门学说从老子到庄子,再到张良一脉相承下来,其学说一言而蔽之就是“苟”。老子说舌头软而牙齿硬,但牙齿掉光了舌头却还在;庄子说神龟宁可活着拖着尾巴在泥沼里打滚,也不想死了遗骨被供奉在庙堂里当宝贝;张良作为汉初三杰,帮助刘邦取得天下后,就拒绝赏赐,深居简出,明哲保身,尽可能从权力漩涡中脱身,甚至辟谷修行,修道养精,静居行气,不久后就病死了。有人说他其实并没有真的病死,而是假死脱身,与赤松子同游成仙了。
道家之人可从来不讲什么直道而取,什么舍生取义,他们信奉的是无可无不可,无为无所不为,存在就是一切,一切为了存在,荣誉、礼义、孝悌这些世人看的至高无上的东西,在道家人眼里根本无所谓。所以道家自古盛产阴谋家,谋士,《阴符经》这种道家经典也被视为兵法治国之策。换了旁人在刘蒜这个位置,有胆气的自裁,没胆气的被赐死,却不会舍弃与生而来的荣华富贵,隐姓埋名遁入草莽之中逃生。毕竟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比死还要痛苦的多。
“照我看,这刘蒜输的倒也不冤!”魏聪笑道:“别人争夺大位,都把一切都拼上去尚且不够,他倒好,先把自己的退路安排好了,连中常侍曹腾这等宫中之人都舍不得,能登上大位才见鬼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卢萍点了点头:“当今天子能赢,就是因为他娶了梁太后的妹妹。刘蒜却以为有朝臣士大夫支持就足够了,确实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到关键。那刘蒜为何要害聂整?”魏聪问道:“这两人风牛马不相及,r认识都不容易,总不会是因为私仇吧?”
“自然不是!”卢萍笑道:“刘蒜可不只是让我杀聂整,这就是个开始,。毕竟这聂整名满豫章,他一旦出事,至少豫章各地的豪杰都会来拜祭他,若是抓住一个机会的话——”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却不说了。
“哦,这么看来,这厮图谋甚大呀!”魏聪笑了笑:“那他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你,自己去做什么了呢?”
“他没有说,不过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应该去荆南四郡了。据我所知,他这两年与武陵蛮和南方不少山越宗帅走的很近,这次的乱事闹得这么大,应该也和他有关!”
“武陵蛮?山越宗帅?”魏聪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如果这女道没有猜错,那这位与天子大位失之交臂的清河王可谓是所谋甚大了。由于东汉帝国的政治经济重心还在北方黄河流域,史书上对东汉末期南方的记录是很少的。魏聪穿越后才发现,的确当时长江流域,尤其是长江以南的荆州南部、扬州的豫章郡的确人口稀少,开发程度很低,但比起西汉初年还是强多了。而且在官府控制之外还存在大量人口,以山越、宗帅、蛮夷的形式存在。更重要的是,在京杭大运河还不存在的当时,南北交通条件远远不如后世那么发达。如果能够控制住几个要点,就能截断南北交通,再整合好当地的力量,就完全可以借助地利,对抗中央的征讨,自立为王,这一点在后来孙策割据江东得到了印证。
但是当时绝大多数南方士大夫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们的印象中,长江以南还是瘴气遍布,人烟稀少的荒芜之地,根本不足以组织起一个有力的政权割据一方。即便有人作乱,只要“中国之师”一到,就会土崩瓦解。这一点在项羽不肯过江东、吴楚七国之乱等两汉时期的战乱都得到了印证。所以当时的南方士大夫总体上是没有二十多年后周瑜、孙策那种“聚吴越之众,以观中国之畔,建齐桓晋文之功”的念头的。
但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先见之明。这位清河王刘蒜的似乎在企图整合南方游离于东汉政权之外的力量以为己用,虽然在此之前,所有人包括魏聪自己都对这场以武陵蛮为核心的叛乱结局并不看好,叛军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得到一个比较好的投降条件罢了,毕竟汉军在数量、装备、补给、指挥官上都有无可置疑的优势,叛军唯一的优势不过是地形和气候而已。但清河王刘蒜的特殊身份将给这场战争投入一个不可控制的变数,毕竟李牧、白起、韩信、廉颇最后都不是输在战场上的。想到这里,魏聪就感觉到一阵不安全,毕竟自己也是置身其中的局内人。
“很好!”魏聪招了招手,示意第五登过来:“卢氏,我可以不把你交给周氏,不过聂整那张弓在你手上吧?你先交给我!”
“这个好说,那张弓在我的藏身处,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取!”卢萍笑道。
“不必了,你告诉我地方,我派人去取就是了!”魏聪笑了笑:“说实话,对于你,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卢萍看出魏聪笑容下的坚定,只得点了点头:“好吧,沿着这条溪流逆流而上,大约五里路可以看到河边有一块大青石,青石旁边长了一颗大橡树,高出旁边树木许多。那橡树下有一个洞,那便是我的藏身洞!”
“很好!阿登,你听清了吗?你带一队人,明早亲自去一趟,把洞里的东西都取回来,尤其是那张弓!明白了吗?”
“记住了!”第五登应了一声,他看了看卢萍:“那今晚我们怎么办?”
“只能在这里住一宿了!正好有个山洞!”魏聪看了看四周:“要小心那头豹子,多点几堆火,夜里它可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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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中传来悠长的吼叫声。魏聪撑起身子,下意识地握住剑柄。四周,整个营地也因之惊醒。该死,肯定是那头豹子,他想。
这低沉悠长的声音在黑暗中游荡。火堆旁的哨兵们握紧武器,紧张的左顾右盼,他们的呼吸被夜风凝结成雾。当吼叫声渐渐平息,连夜风似乎都停止了吹拂。人们坐起身来,拿起枪矛和长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等待着下一声吼叫。
这让人难以忍受的静默延续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第二声,魏聪吐出一口长气,摇了摇头,从旁边的已经被篝火烤干的木柴中挑了几根丢入火中,他抖了抖身上披风上的露水,打算去巡查一下哨兵。突然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你怕了,不如放了我吧!我先前开的价码还算数,一千匹绢呀!”
魏聪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缺钱吗?”
“这不是缺钱不缺钱的事情呀!”卢萍笑道:“主要是阿狸它虽然很聪明,但终归是头畜生,它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我这么久。我怕它会忍不住攻击你们的,现在是晚上,你们看不见它,它可是都看得见的呀!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呀!”
“为了我们好?”魏聪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带了多少人来吗?一百人,他们有长矛、有弓弩、刀剑、盾牌,身上有甲胄保护,受过严格的训练,站在篝火旁边。就算是夜里,你那头豹子在被杀掉前能咬死几个人?三个?五个?还是十个?我就算你二十个吧!还剩下八十个人足以干掉它!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让那头可爱的家伙离开这里,跑的越远越好,否则它早晚会因为你而死。还有,我知道你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本事。但你要知道,决定天下大事的永远不是你的那些小玩意,而是千军万马,是亿万金钱,是权力,否则现在在天子之位上的就应该是你那位清河王,而非当今天子!”
听了魏聪这番话,卢萍顿时默然,魏聪没有理会,他借着火光查看了一下,确认没有落下什么要紧的,正准备去巡哨,身后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你说得对,这样下去阿狸会被我害死的。你让我到篝火边上去,我让它走!”
“郎君,小心这妖女耍花样!”第五登反对道:“您没必要答应她,咱们有二十张强弩,那畜生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
第70章 山鬼
“解开她的脚镣!”魏聪道:“如非必要,我不希望流一滴血——哪怕是头豹子!”
一个兵士解开卢萍的脚镣,她活动了一下已经发麻的脚踝,站起身来,走到平台边缘,火光将她曼妙的身形映照在夜幕上,第五登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一张张张开机括的强弩对准夜色中的女人。卢萍没有理会身后对准自己的弩矢,向远处的森林发出一声尖啸,几分钟后,一头矫健的身影从森林中浮现出来,它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来回踆巡了几圈,显然它注意到了女主人身后的威胁。
咿唔那!
卢萍开始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对那头豹子说话,豹子似乎听懂了,它发出一声低吼,向卢萍靠拢了过来,卢萍用力挥舞手臂,喊道:“离开,赶快离开,再也不要回来,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但豹子还是来到女人的身旁,开始用它的头用力蹭少女的腰,少女也用捆绑在一起的双手抚摸着豹子的头和后颈。火光将一人一豹的身形投在夜幕中,仿佛楚辞中的山鬼。
“郎君!”第五登压低声音:“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把两个麻烦都解决了!”
“我要一个死女人和死豹子干嘛?剥皮做披风吗?”魏聪无奈的叹了口气:“记住,活人永远比死人有用!”
几分钟后,豹子离开了它的女主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少女回到火堆旁,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可以给我重新戴上脚镣了,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伤心!”魏聪尝试着安慰道:“如果你和我合作的话,应该不难重获自由,那时你可以回到这里,把这头豹子找回来!”
“不可能了!”少女凄然一笑:“你多半会在把我榨干之后杀掉,就算你真的把我释放了,阿狸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刚刚已经解除了它和我的关系,它已经彻底自由了,再也不会让人接近它了,包括我在内!”
魏聪闻言有些尴尬,他想要解释,但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分辨,说到底这女人知道的,牵涉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本事也太大,如果自己给她自由,后患无穷。最好的处理办法还真是榨干所有情报之后杀掉一了百了。自己之所以会犹豫恐怕多半是因为其美色吧?如果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巫婆,只怕自己只会无所谓。于是他决定转换一下话题:“你是怎么让那头豹子自由的?刚刚你发出的奇怪声音,是咒语吗?”
“不错!”女道点了点头:“我家祖上是侍奉楚国王室的大巫,用特殊的秘语与幼年的猛兽结下契约,便能让其如手臂一般听命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