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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记 第5节

  魏聪一问才知道这片坡地是公地,由于灌溉条件不好,都是看天吃饭,谁种了麦子便是谁的,来年若是换人种就是另外一人的。蔡不疑当上游徼之后,便在这片坡地上种上了麦子,已经有七八年了。

  “其他人就不占这块地?就因为他是游徼?”魏聪问道。

  “也不光是这个!”

  王寿笑道:“光种下去没用,还得有人,这麦地虽说平日也没人管,但总得有人收割吧?麦收的日子人手是最紧的,平常人能把自家的地打理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人来收这么大一片麦子?”

  “难怪他抓了那几个毛贼要先留下来收完麦子再送去县衙,敢情在这里等着呢!”魏聪悻悻的想到,他现在算是明白那蔡不疑区区一个游徼就能有在湖边有专门打猎的别业,里面还养着侍候人的婢女奴仆。不算别的,光这片麦田少说就有三百多亩,就算收成低些,一亩地就打八十斤麦子,加起来也有十二三吨了,汉代田租低,只用交十分之一,满打满算落在蔡不疑口袋了也有十吨麦子,在古代农业社会粮食就是金钱、就是力量,就是命,就是一切。他现在算是明白汉末士族为啥一下子能拉出几千几万的兵马来了。

  魏聪肚子里正打着算盘,从麦地里跑过来几个人来,离得还有十几步远便纷纷伏地跪拜,口中连喊“神仙救我”。魏聪低头一看,却是当初那几个来抢劫自己的毛贼,只见一个个蓬头垢面,满脸都是麦芒油汗,显然这些日子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滚开,滚开!”王寿见状,赶忙拦在前面,拔刀呵斥道:“你们这些赖货作甚?皮痒了吗?还不快去割麦子?”

  那几个人却不退去,只是跪在地上叩首,口中哀求说活计太累太重,天一亮就忙,太阳下山还没歇息,一天歇息不了三四个时辰,再这样下去只怕要累死了。魏聪看的可怜,对赶过来的监工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郎君!”那监工认得自家的马车,又见魏聪生的倜傥,不敢无礼,便笑道:“活计是辛苦,但每年这时候都是这样子的,割麦,脱粒、晾晒,收仓都耽搁不得,不然一场暴雨下来,麦子打湿了发霉一年就白干了。再说,这几个都是待决的盗贼,依照他们的罪行,送到官府最轻也是黜为城旦,那里的活计比现在只重不轻!”

  “嗯!”魏聪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那监工其实说的是实话,自己一路来道路两旁的农夫们的劳苦他都看到了,甚至就算是自己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农村完成机械化前,南方每年七月间的“双抢”也是辛苦到了极点,完全不亚于建筑、矿工等重体力劳动,。

  “郎君!”王寿在旁边看到魏聪神色黯然,便小心劝道:“我知道您好心,但这世上就是这样的,人各有命,有人生来就是享福的命,就好比您;有人生来就是吃苦受累的命,就好比我们这些人,不服不行!”

  “人之贤与不肖如鼠矣,在所自处吗?”魏聪叹了口气,心中满不是滋味,自从穿越以来,他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尽快融入这里,如何才能过得更好,发明马车悬挂减震也就是为了凭此打出名声来,凭此爬进统治阶级的队伍。但今天出游,当亲眼看到农民们的辛苦之后,魏聪脑海中第一次闪现出一个念头——也许在这个时代我可以凭自己的知识为他们做点什么,让他们过得更好些。

  想到这里,魏聪对王寿道:“你在这里等我会,我想在附近转转!”

  “行!”王寿笑道,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棵大桑树:“我让马车停那树下去,您走累了就去那边!”

  魏聪点了点头,便沿着麦田边缘闲逛起来,他小心的观察农夫们收割、脱粒、搬运新麦的工具,与自己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几种简单的人力农业机械相印证比较,他满意的发现这些农夫们使用的工具相较起来要原始不少,如果能够制造出来一两件,推广开来,肯定可以减轻不少辛劳。

  想到这里,魏聪兴冲冲的回到桑树旁,对王寿道:“走,我们回去!”

  “回去?”王寿刚刚让婢女往地上铺了蒲席,正要往上面摆放果脯饼饵什么的,不由得愣住了:“这么快,您不打算留下来观风吗?”

  “观什么风!走,快些回去!赶着有急事呢!”

  “好好,您做主!”王寿摇了摇头,帮着婢女将蒲席抬上马车,他似乎听到魏聪的嘀咕声:“三天内搞出来,应该赶得上麦收吧?”

  新野蔡宅。

  当天晚上,蔡不疑回到自己院子时,对未来感到从未有过的乐观和希望——就在刚刚他照例拜问父亲时,得知刚刚收到襄阳的族叔蔡讽的来信,信中提到蔡讽的长子蔡瑁秋后将要从雒阳返回襄阳,可能会在新野住上几日,请自己予以照顾接待。在信的末尾,这位交游广阔、声名显赫的族叔还含糊提到与蔡瑁同行的还有一位家世深厚的贵公子,自己若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须得抓住机会。

  对这个族叔的眼光和手腕,蔡不疑是早就听说了。前些年他花了好大气力把妹妹嫁给了南阳张温,搭人情请媒人牵线搭桥,引荐什么的不说了,据说光是陪嫁就送了五百万钱过去。众人一开始还笑话蔡讽把荆州蔡氏的脸面都丢尽了,想必妹妹又老又丑嫁不出去,才花了那么大一笔钱,就连蔡不疑在县里同僚喝酒时也被冷嘲热讽过几次。

  可随着张温仕途步步高升,尤其是在延熹二年的天子诛灭梁氏满门之后,张温升官的速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短短几年功夫,就从一个四百石的尚书侍郎升到了尚书令,虽然尚书令不过是千石,不及郡国太守国相的两千石,也不如都尉、校尉比两千石。但谁都知道尚书令位处中枢,掌握机要,非天子心腹不得出任,其前途绝非区区太守国相可比。张温能够出任此官,日后位至三公等闲事耳,便是裂土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当初嘲讽蔡讽花钱嫁妹妹的那些人早就变了嘴脸,变成了称赞蔡讽奇目能识人,早早就能看出张温是万中无一的俊杰。而蔡讽还是过去那副荣辱不惊的老样子,长子蔡瑁七八岁就常年寄居于姨父那儿,时常往来于雒阳与襄阳之间,与东汉最顶流的贵公子、士大夫们交游,累积声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这位蔡公子一及冠,就会被南郡太守举孝廉,然后去天子身边为郎,或持戟侍卫,或参与机要,帝国精英的康庄大道将在他的面前铺开,而荆州蔡氏也将随之踏入帝国顶端名门的行列。而蔡不疑作为蔡氏一门的一份子,也能分到一点残羹了。

  “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蔡不疑猛击了一下手掌,霍的一下站起身来。他当然知道蔡讽那封信的关键之处便是与蔡瑁同行的贵公子,而蔡讽之所以没有在信中直接道明这位贵公子的身份,自然也有其用意。也许是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惹来麻烦,也许是这位贵公子此番不喜欢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反正这位族叔肯定考虑的比自己周全,自己只需要考虑怎么招待好对方,讨好对方欢心便是了。

  “既然蔡讽叔父都说其‘家世深厚’,那其祖上要么是出了三公、世代两千石,要么是朝廷世代相传的贵戚宗室了,又是常年在京师的!像这等出身的贵公子,什么吃的用的没见识过?我就算倾家荡产,只怕也未必能入得人家的眼!要想能让其留下深刻的印象,还要讨得其欢心,这还真是让人伤脑筋呀!”

  想到这里,蔡不疑不禁头疼起来,按说他家中有存粮四囷(存粮谷仓,一囷大概三千石),绢布四五千匹,在新野这小地方也算得上殷实丰厚了。但自己总不能拿粮食和布匹款待雒阳来的贵公子吧?要想打动对方,要的是奇珍异宝、狡童美婢、时尚喜好之物,这些东西可是有价无市,尤其是在新野这种偏僻之地,有粮食有布匹也未必买得到。

  “对了,我怎么把那位魏聪给忘了!他本就多半是来自雒阳之人,而且看他的文书风流,背囊中无一不是精巧绝伦之物,若是能请其割爱一二,岂不是就成了?何必我在这里冥思苦想?”蔡不疑猛拍了一下手掌,跳了起来。他立刻让人把自己别业的管事叫来,径直问道:“这些日子,魏郎君都呆在别业吗?都去了哪里?”

  

  “回禀主人!”管事躬身道:“魏郎君这些日子基本没有出门,只在前几日出了一趟门,去了主人在黎坡的麦田兜了一圈,看了看麦收就回去了!”

  “嗯!”蔡不疑点了点头,管事的回答让他心中原本的担心消去了不少,魏聪的表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四处点火的妖贼,而和一个逃避朝廷追缉的党人十分吻合。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好,这样就好,你要好好侍候他,千万不要怠慢了!”

  “小人遵命!”管事应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下:“主人,关于这位魏郎君,小人还有一件事情禀告!”

  “是这么回事,这位魏郎君在别业也没有闲着——”管事小心翼翼的将魏聪改造马车和踏板打谷机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的说:“这件事情小人本来早就想禀告您,但前些日子老是碰不到您,才耽搁到现在,还请主人恕罪!”

  “哦?坐上去不颠簸的马车,还有用脚蹬踏板就能打谷的机械?”蔡不疑顿时有了兴趣:“你是亲自试过了,还是听旁人说的?”

  “小人亲自试过了!”管事答道:“经过魏郎君改装的马车的确颠簸小多了,但摇晃的更厉害了,坐上去有点像孩童坐的秋千,而且别人的马车都是两轮的,而他的却是四轮的;而那踏板打谷机的确是个好东西,不但比原本的办法省力、更快,而且遗落的谷粒要少上许多!不过——”

  “不过什么?”蔡不疑急道。

  “魏郎君说那个打谷机可以让我家随意仿造使用,不过他有个条件,若要用他的打谷机,那家中的僮仆奴婢这段时间每天要少干一个时辰的活计,让他们休息的好些。小人盘算了下,用这打谷机的好处远胜奴婢们多干那一个时辰,所以都斗胆答应了!”

  “哦?”蔡不疑思忖良久,突然笑了起来:“不为自己要好处,却要善待奴婢,这样我倒是放心了。你去让人准备马匹,我现在就去趟别业,当面向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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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河边宛如一块巨大的蓝绿色翡翠,沿岸浅滩芦苇丛生,魏聪看到一只麂子在湖边饮水,旁边有几只白鹭在站在水中。

第9章 四轮马车

  他赶忙手忙脚乱的给弩上弦,可还没等他上好弦,那麂子已经发现了他,飞快的钻入芦苇丛中逃走了,旁边的白鹭也被惊动了,迅速飞起,只在水面上留下一片涟漪。

  “活见鬼!”魏聪失望的停止上弦:“这玩意反应也忒快了!这么远都看得见我!”

  “它不是看到,是听到和闻到!”王寿笑嘻嘻的解释道:“您这是上风头,再说,您这弩也不对,下次出来换个便是!”

  魏聪看了看自己最新的作品,贴筋三层茶杆竹羊角层压弩臂,鹿角滚轴机括,打磨光滑的坚硬的橡木弩身,表面用茶油和蜂蜡涂抹,看上去精巧而又致命。他有些不服气的问道:“这弩不好?”

  “不,不,您这弩是好玩意!但不是用来打猎的!”王寿笑道:“像山鸡、野兔、鹿、狼啥的又不会披甲,有个三五十斤就足够了。您这弩足足有百五十斤了吧?上弦可麻烦的很,光手力可不够,得用腰腿力。可您在树丛里这么一动,鹿呀,鸟的就都吓跑了,那还能打个鬼呀!”

  “这倒是!”魏聪叹了口气,旋即又兴奋了起来:“不过也没上,我回去搞个杠杆上弦器就是了,可以省不少力气!一百五十斤的弩,有个五六十斤气力就足够了,上弦的时候动静也不大!”

  “当真,天底下就这种好东西?”王寿惊讶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很简单的,就是根带钩子的木棍,你看了就明白了,杠杆原理的简单运用!算不得什么!”魏聪笑道:“哎,错过了这头麂子,真是可惜了,走,咱们去湖边看看昨天放下的竹篓,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王寿没有说话,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蔡游徼说他是来自雒阳的太学生,世家子弟,可一个生下来就高高在上世家子弟怎么会像他这样毫无拘束的与自己一个卑贱的郡国兵出游、打猎、谈笑风生;身着短衣,拿着锯子、斧头,铁凿和工匠们一同干活;怎么会毫不吝啬的拿出贵重之物,不是说赏赐而是说谢礼呢?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诶!王寿,你干嘛不走了,快跟上来呀!”魏聪在一大丛芦苇旁停下脚步,回过头喊道:“我记得咱们昨天是把竹篓放在那大石头旁边吧?怎么找不到了?你过来帮我也找找!”

  “诶,我马上过来!”王寿赶忙跟了上去,左顾右盼:“不是在那边?就是那块石头,应该是湖水涨起来了,所以石头露出来的部分变少了,没错就是这块石头,您看,这不是昨天您留下的印记?”

  事实证明王寿说的没错,魏聪很快就找到了印记,他撩起裤腿,涉入水中,软泥淹过脚踝,弯下腰去寻找竹篓,水草和小鱼在水中亲吻自己的皮肤。很快他找到了,提起竹篓,三四只螃蟹在里面张牙舞爪,它们的脚和大鳌纠缠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个整体。

  “老王你看,这螃蟹多肥呀!每个怕不有五六两重!今晚咱们可是有口福了!”魏聪小心的用手指夹住一只螃蟹的小腹,举过头顶,大笑起来。

  “是吗!”王寿却没有魏聪这么兴奋,在他看来螃蟹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吃起来麻烦得很,也没有什么肉,一不小心还会吃坏肚子,惹上疾病,也就是那些湖边的穷苦人家才把这玩意当回事,也不知道这位魏郎君为啥这么高兴。

  魏聪将昨天晚上放下的六七只竹篓都捞了起来,将里面的螃蟹和鱼都用柳枝串成一串,提在手上往回走,路上魏聪笑嘻嘻的说:“今晚咱们就吃这螃蟹糯米饭,我刚刚看了,这蟹膏厚的很,蒸糯米饭肯定很好吃!”

  “您还会做饭菜?”王寿惊讶的问道。

  “是呀,会做饭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会?”

  “这——”王寿干笑了两声:“书上不是说君子不近庖厨吗?魏郎君您一个贵人怎么会做这些东西!”

  “我一个贵人?”魏聪停下脚步,笑了起来:“你从哪里看得出我是贵人的?”

  “很多呀!”王寿笑道:“首先看您这样子,身高八尺,皮肤白,手上还没有什么老茧;这举止气度,和人说话的样子,还写的一手好字;还有您懂得那么多,打谷机、马车;对了,还有您送我那个火镰,那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这些加起来,怎么会是寻常人家!”说到这里,王寿压低了嗓门:“我听蔡游徼说,您是从京师逃出来的,得罪了宫里的阉人,叫,叫什么‘党‘,‘党什么的’!瞧我这猪脑子,什么都记不住!”说到这里,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门。

  “党人?蔡游徼是不是说我是党人?”魏聪问道。

  “对,对!”王寿兴奋的拍了下大腿:“就是这个词,这是啥意思?您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劳什子党人?”

  “难怪蔡不疑那厮对我这个态度,原来他是把我当成党人了!”魏聪心中努力回忆初中历史课本里面关于“党锢之祸”的记录,可惜他能记起来的只有这是一群清流,还有就是谭嗣同那句“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别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看来那蔡不疑人品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把自己交到官府去领赏钱,而是私藏保护起来。他想了想之后答道:“我不是什么党人,不过今后你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对你没有好处!”

  “这个我懂!”王寿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郎君您放心,别看我老王这个样子,也是个硬性汉子,分得清谁是君子,谁是小人,绝不会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来!”

  魏聪微微点头,王寿的话在他脑海里突然勾起一个念头,他小心问道:“对了,老王,我问你一件事情。我记得这弩机乃是官府严禁之物,我私制弩机会不会惹来麻烦?”

  “呵呵!”王寿笑了起来:“您这就是瞎操心了!没错,官府的确禁弩,但官府禁的东西多了,哪有事事都能落到实处的?这年头哪家大户家里没有武库私藏兵甲?一到秋粮食收完后,个个都把部曲拉出来,授兵讲武,以备不虞之事!州县的老爷都只当做没看见,还会多您这一张弩?”

  “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魏聪被吓了一跳,问道:“大户家里私藏兵甲,官府只当做没看到?”

  “是呀,这也是没办法!天下不太平呀!西北有羌乱,东北有鲜卑、有乌桓作乱,南边有山越、有妖贼。郡国兵又不顶用,若是不让豪强讲武自卫,官府缓急之间连个能顶得上的人马都没有。”王寿奇怪的问道道:“反正这些豪强练兵也就为了聚宗族自保,你不让他们自保,那谁来对付那些流民山越?您在雒阳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原来所谓的‘汉独以强亡’是这意思呀!”魏聪听到这里,不由得腹诽道。按照王寿的说法,东汉到了这个时候,各地的豪强地主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要组织有组织,要声望有声望,只缺一个契机,就开始进行全面吃鸡大赛;反观东汉中央政府从表面上看还很强势,但实际皇帝、外戚、宦官以及朝臣士大夫高强度内斗,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而真正的政事却无人关心,这就极大地消耗了国家的威信和力量。

  所以就不难理解东汉末年为何席卷天下、有众数十万的黄巾军大起义在东汉朝廷宣布恢复党锢之士的从政权利之后,几个月时间就被镇压下去了,张角三兄弟也身首异处。而袁绍等人在何进被杀之后,领兵攻进皇宫,诛杀“十常侍”之后,帝国就立刻土崩瓦解,陷入了全面内战之中,再也复起不成。

  原因很简单,黄巾军作乱时,士大夫们是站在朝廷一面的,而何进兄弟身死,袁绍等人攻入皇宫,尽诛中官之后,实际上已经把东汉国家权力中枢的两条腿宦官和外戚都给砍断了,而士大夫们突然发现头顶上再也没有朝廷指手画脚了,便各自据州县为主,自然帝国再也无法复起。

  “娘的,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魏聪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哆嗦:“我本来还以为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年太平日子,我可以慢慢猥琐发育。现在看来,这个国家早已经是遍地吃鸡游戏,只不过全面内战还没打起来罢了!自己如果不当回事,很可能会稀里糊涂的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

  “郎君,郎君!你没事吧?”王寿看到魏聪突然停下脚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赶忙小心问道。

  “没事!”魏聪叹了口气,看了王寿一眼,问道:“老王,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有天突然天下大乱你怎么办?”

  “天下大乱?”王寿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朝廷自然会发三河五校兵征讨就是,我担心什么?”

  “那要是平定不了呢?”

  “平定不了?那不可能呀!”王寿讶异道:“三河五校不够还有南匈奴、河北乌桓突骑,丹阳弩手、荆楚健锐、凉州大马。这些加起来还有什么乱事平定不下来的?”

  

  面对王寿的自信满满,魏聪一时间不禁无语,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寿的自信是有道理的:东汉一直到灭亡,都对外敌拥有碾压的军事优势,帝国是被他自己的军队毁灭的。但是要让对方理解这个恐怕有点难。想到这里,魏聪有点沮丧的摇了摇头:“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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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业。

  “这打谷机其实倒也简单,不过确实很好用!”蔡不疑使用了一下打谷机,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呀!”管事笑道:“小人一开始还觉得有点不信,就这个玩意就能一个人顶四五个人用,后来一试才发现是真的。那位魏郎君当真是奇思妙想,非常人能及!”

  蔡不疑笑了笑,没有说话。正如他所说的,这款手动打谷机的机构其实很简单,主体部分是一个大木桶,下方的两个踏板带动曲柄,只要一踏动,木桶内的一根镶嵌有许多木钉的粗木棍就会高速旋转。使用者只要将稻穗靠近,上面的谷粒就会被高速旋转的木钉扫落,而木桶底部有一个洞,直接用口袋包裹起来,确保脱粒的谷物都落入袋中,不会遗漏。

  他倒是不认为这是魏聪的原创,毕竟当时类似的农业手动机械其实已经很多了,新野没有不等于其他地方没有,在他看来应该是魏聪此前在哪里见过,这里复刻出来的。而且魏聪造出这打谷机之后交由自己,而非自己散布出去招揽人心,这明显不是那些想搞事的“妖贼”的行径,这让蔡不疑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自己的看法也没必要和管事说了。

  “马车呢?”

  “主人请随我来!”管事应了一声,便往后院走去。

  相比起打谷机,马车给蔡不疑带来的冲击要大得多,这一次他可以确定这是魏聪的原创。原因很简单,中国古代也有四轮车,但通常是牛车、人力车而非马车。

  中国古代一直没有解决四轮车的转向问题,牛车无所谓,反正牛车走得慢,可以慢慢的一点点挪动,而马车的速度如果不解决四轮车的转向问题,根本无法在道路上正常行驶。所以中国古代绝大部分马车,尤其是承载人员的车辆,几乎都是两轮车。

  “这马车能用?”蔡不疑按奈住震惊的心情,向管事问道。

  “可以呀!”管事不解的问道:“我记得前些天魏郎君出门就是坐这马车的呀,上头还带了婢女、车夫还说跑起来还成,就是摇晃的有些厉害!”

  蔡不疑走上前去试乘了一下,果然可以正常的行驶,如管事说的车厢有些晃动,但震动要小得多,屁股好受多了。

第10章 要求

  他跳下马车,又蹲下仔细观察了下,才发现这马车的前面那对轮子要比后面那对轮子小不少,别的就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了。

  “蔡兄,你怎么来了!”魏聪走进后院,王寿跟在后面,手中提着两串螃蟹,就好像一个跟班:“我刚刚去湖边了看了下,昨天下的竹篓里面装满了螃蟹,个个都肥的很,蒸熟了沾点姜丝醋味道可是绝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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